聖城法蘭克福中,難以想象的災難正在蔓延。
一開始只是銀灰色的朦朧的霧氣從穹頂大教堂的煙囪緩緩地擴散出去。人們還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之後,僅僅只是半個多小時,一些人就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異樣。
就好像是輸液的時候藥水過於冰涼的感覺一樣,開始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血管中流淌着。用手指輕輕按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彷彿有什麼磨砂質感的顆粒在血管中滾動一般。
就在人們開始意識到不對之後,那種顆粒感突然就變得極爲明顯。那細雪一般給人以顆粒感的冰冷的東西開始吸血膨脹,給人帶來了撕扯血管一般的劇痛。
光是用肉眼就能看到有條條青筋從自己的皮膚上隆起,就像是有蛇蟲在皮下翻滾一般。
一些人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滿地打滾的人也並非沒有。
有人以爲這是聖羅蘭對他不虔誠的懲罰,跪地呻吟祈求聖羅蘭的寬恕,但這對於緩解他的疼痛卻沒有絲毫用途。
就在這時,穹頂大教堂的大門突然打開。
在人們期待的眼神中,一些披着染滿血腥的長袍的人形怪物搖搖晃晃的從穹頂大教堂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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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說他們是怪物,並沒有絲毫誇張。
誠然,他們的身形是人類。
但是,那氣息和味道卻絕非人類所能擁有。
肉眼可見的怪異纏繞在他們身上——那是污濁的銀灰色,與其說是水銀般的顏色,不如說是被投入了銀色的油漆的水。
而更直觀的,則是他們身上的巨大傷口。
從胸口直接貫穿出去的透亮的傷口、從喉嚨處出現的將氣管分開的傷口、如同野獸的利爪一般撕碎了胸口的衣服的傷口、腰斬一般將肚腹橫着剖開一半有餘的傷口。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他們的脖頸以上的部分都是完好無損,沒有受到任何傷勢。
如果是人類的話,那是足以讓他們徹底失去生命的傷口——不可思議的傷口,如果出現在聖人的身上,大約可以稱爲聖痕吧。
他們的行動略微僵硬,就像是剛剛學習走路一樣。但可怕的事情在於,隨着時間流逝,他們行動的熟練程度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提升。
僅僅踏出數步就能學會走路;僅僅僵硬的將頭左右擺動一下就能自然的站立。他們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自然,就像是血管中的栓結被血融化了一般。
然而即使他們行動不便,光是在他們身上投射出來的粘稠冰冷的不詳感覺便足以讓人恐懼。
那不是捕食者的目光,也不是瘋子的眼神。那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如同機械造物一般無神的目光。但光是被那種眼神看着,就會有一種靈魂被懾服、身體被凍結的錯覺——
……抑或說,那並不是錯覺。
之前那些感受到身體發涼、血管膨脹的人迅速平息了下來。他們的血管漸漸平復下去,如同凍傷一般的暗紫色紋路沿着血管浮現出來,在皮膚上爬出猙獰的紋路。
但隨着這紋路的浮現,那些人的表情便驟然平靜了下來。
不,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死寂。
他們的目光如同死人一般平靜,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怪物逐漸熟練自己的身體,並向自己走來,卻像是凍住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伴隨着一聲聲輕微而又沉悶的聲響,污穢的銀灰色的血花在空中飛揚。
他們的心臟被挖出、亦或是胸口被貫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並非即死的話,收到致命傷之後總要再過上數秒纔會迎來死亡。
儘管他們看上去對自己的生死如此淡漠,但他們的心中卻滿是疑惑。
爲什麼呢?
爲什麼自己突然就不想抵抗了呢?
不……與其說是不想抵抗,不如說是思維被某種更高的冰冷的思維所懾服。血肉的大腦化作運算的機器,爲其計算提供動力。而爲了保證效率,除此之外的思考都被屏蔽。
伴隨着他們的理智漸漸消退,一種機械一般縝密、鋼鐵一般冰冷的意志在他們的大腦中簡單的陳述道:“我的名字是維克多。從現在起,你們的大腦是我的東西了。”
“若是某天,你們可以從這個系統中解放出去的話,儘可以來報復我。用刀斬斷我的喉嚨也好,將我片成無數的肉片也好、亦或是用大錘砸成肉餡……總之怎樣都好。但是,現在,我要剝奪你們的思考的權利,剝奪你們死亡的權利,剝奪你們活下去的權利。”
“從現在起,你們便化作灰色的瘟疫吧。向東擴散,向北進軍——將一切見到的人變成同類,增殖、擴散、化爲衆多。”
“如果要給你們這些行屍走肉起一個名字的話……你們就把自己當做災厄吧。當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程度的思考能力,我會給你們留下的。”
“最後……你們要記住,你們的仇人的名字是維克多。教授,維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