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在剛剛路過轉角,短暫的使跟蹤者丟失視野之後,就立刻召喚出了剩下的三條藤蔓。
假如再給羅蘭三天時間,他就能徹徹底底的學會纏繞術這個神術,而不是依靠銘刻在聖名裡每日限用幾次的不完整版神術。
等到那時,以羅蘭的感知屬性提供的自然能量,同時操縱十條藤蔓也不再話下。那樣的話,羅蘭無論是機動力還是殺傷力都會上升一整個層次。
可現在羅蘭每天只能使用在聖名中儲存的四次纏繞術。在他還處於正式階的時候,這的確能給他帶來不少的幫助,可到了現在,一個二環神術已經開始逐漸跟不上羅蘭的節奏了。
如果單論攻擊能力,以羅蘭的劍術,不動用劍勢的情況下,攻擊效率能接近纏繞術的三倍。現在的纏繞術對羅蘭更多的作用還是通過攀附各種地形使羅蘭得到在立體空間的機動能力。
接着轉彎的動能,羅蘭黑袍之下,三條翠綠的藤蔓電射而出,纏向了附近建築凸起的部分。
一個帶着狗臉面具的黑衣人似乎聽到了什麼,有些疑惑的回過頭來。
就是你了!
羅蘭眼中精光一閃,右腳毫不猶豫的重重踏在地上。
——衝鋒,發動!
黑色的幽影如狼一般閃動而過。那個黑衣人頭纔回到一半,羅蘭就已經撲到了他身後。
爲了防止斬劍出鞘的聲音被前面的人聽見,羅蘭甚至都沒有掏出斬劍。
羅蘭擡起右手,藉着衝鋒之勢如閃電一般一掌砍在了他的後頸上。
喀拉一聲脆響,羅蘭憑着手感便知道,這個人的脊椎絕對已經被打碎了。
爲了不驚動前面的人,羅蘭順勢扶住他無力摔落的身體,放平在地上,然後順手將他的面具揭了下來。
三根翠綠的藤蔓發力,羅蘭借力一躍,緊貼着房頂連續幾次低而遠的大跳,不到十秒鐘就遠遠的離開了這裡。
羅蘭並沒有絲毫的停頓。
他知道一個地方可以幫助自己逃脫法琳娜的追殺。
那就是拉姆小鎮的鎮長所住的地方。
雖然他的權利大半都已被法琳娜架空,手頭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城衛軍的控制權。可在卡拉爾這個尊卑分明的地方,就算鎮長一點權力都沒有,僅憑着他的名號就能下退一片人。
羅蘭當然不是想拜託鎮長幫他對付法琳娜或是暫時收留一下他之類的——難得以後都不會回來了,當然要一次把能撈的好處都撈足了。
在暫時甩開那羣人之後,羅蘭便不再避諱路人的目光,而是憑藤蔓不斷在周圍建築上借力,橫跨地形以極快的速度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在比較接近鎮長的房子的時候,羅蘭躍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然後他繞了一個大圈,避開了守衛的守備範圍,輕盈的躍入了鎮長的後院。
羅蘭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把那個搶到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
腳下淺淺的綠色光暈一閃而過,荒野行走的神術瞬間加持完成。
本來這神術在文明繁盛的地方是無法生效的,可因爲法琳娜的過度排擠,鎮長——一位勳爵直接被擠到了這個小鎮的郊區——或者說,是原來的鎮中心直接被法琳娜強行改了位置。
憑着在財富之城裡學到的東西,法琳娜敏銳的察覺到如今的拉姆小鎮的佈局有問題。爲了架空鎮長同時也爲了斂財,她將小鎮的市場向她掌控的比較好的西南方遷移,同時派出兩名白銀階潛行者逼迫老鎮長不敢出門,一步一步的進行權利轉移。
在市場遷移完成的同時,法琳娜又越權下達了幾條政令。在優秀的政治決策下,新的市場很快就取得了老市場的四倍收益。
法琳娜對這一輝煌結果進行了大面積的宣傳。鎮民們在誘導之下很輕易的相信了這種收入是和且僅和市場搬遷有關的,同時對法琳娜的“暫時法令”以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擁護着——即使市場的收益和九成五以上的鎮民的生活完全無關。
在鎮長被法琳娜逼迫不敢出門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法琳娜開始在新的鎮市場周圍建立拉姆廣場,宣傳所謂的“新市中心”的概念,並讓她的死忠現身說法——說白了就是當託。
這種小地方的鎮民何時見過這種架勢。鋪天蓋地的宣傳之下,住在新市中心便高人一等的概念很快便深入人心。
這時,法琳娜以修繕老宅的名義,開展了老屋換新屋的活動。用原市場附近的房屋——也就是老鎮長家附近那一片的房子,稍微加一點錢就能在鎮中心那裡買一套雖然小一點但傢俱齊整的房屋。
這些鎮民爲了一套在鎮中心的房子,掏空了自己家近乎全部的積蓄,然後對慷慨的法琳娜大人感恩戴德。
房子的更改伴隨着的是生活範圍的更改。這羣搬家的拉姆鎮民很快就適應了在全新地方的生活。因爲許久不見鎮長家,鎮長的存在也漸漸在他們心中被遺忘。
這時,法琳娜果斷出手,強行進入鎮長家,將老鎮長和他最忠心的那部分僕人毒死,控制住還年輕的鎮長之子。然後把他家周圍的房屋完全清空。
在一個星期以後,法琳娜謊稱鎮長病死,鎮長之子繼承勳爵的名號和鎮長之位時,很多拉姆人才恍然想起原來他們還有一個鎮長。
鎮長之子不能說是無能,但至多不過是中庸之才。他無力從法琳娜手中奪回權柄,只能保證自己失去的儘可能慢一些,每天過着醉生夢死的日子,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將就着活着。
能把一位世襲勳爵逼成這樣,不得不說法琳娜這手相當漂亮。
羅蘭開着荒野行走消去了自己的腳步聲,可他一進屋卻哭笑不得的發現,這個空空蕩蕩的大房子裡,根本就只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他的面容憔悴,身體微微發福,皮膚髮黃,如同一個民夫,完全看不出他貴爲勳爵,坐擁一鎮。
他右手緊緊攥着一個酒瓶,歪着頭,瑟縮在搖椅中睡着正香。
羅蘭想了想,便去倒了一杯水,猛地潑在了小鎮長的臉上。
在他驚醒的瞬間,羅蘭沒有給他任何呼救的機會,便急促的問道:“鎮長大人,我是法琳娜大人的人。你有沒有見到一個穿着紅衣服的人從這裡路過?”
年輕的鎮長明顯懵了。大約過了五秒多種他才反應過來,臉上滿是因憤怒而浸透的淺淺血色:“法琳娜的人了不起?我起碼也是你們的鎮長!沒我父親你們這羣賤民早就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他話還沒說完,羅蘭就伸出手來,抓住他的喉嚨咔嘣一聲捏碎。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聲音和語氣而已。”
羅蘭衝着年輕鎮長的屍體聳了聳肩,把聊勝於無的經驗扔到了灰燼之徒的經驗池裡。
然後,羅蘭把他搬到牀上,擺出一個剛被驚醒,低垂着頭,雙手扶着太陽穴的造型。
轉身羅蘭便拿着鎮長的酒瓶,鑽進了那牀後的衣櫃裡。
“來吧,你們這羣沒見過世面的土鱉,讓我給你們演一出好戲……”
充滿惡意的笑容如花朵一般在羅蘭臉上盛開。
“……就叫,毛利之死!柯南殺人事件——如何?”
那在半掩的衣櫃中幽幽傳來的聲音沙啞如蛇,如罌.粟一般,劇毒而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