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沒有說話,打開窗戶,滿天的星斗映襯着絲絲浮雲親,太子,齊家,梅家,佳寧,還有那些神秘不可知的勢力,她爲什麼還要參與進來呢?
“好,我們回靜闌。”
“真的嗎?”長風躺在賀蘭的牀上,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她點點頭,仰望長空道:“我不過是多餘的,還不如就回去。”
長風沒有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笑道:“我應該起來了,還有人等着這張牀呢?”賀蘭“撲哧”笑了出來,說道:“你在這裡,他們誰敢進來。”長風站起身,託詞道:“我跟你可沒有不清不白的關係。”背對着她,轉而嚴肅的說道:“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該做烏龜的時候,就應該做只小烏龜。”
幾天之後,賀蘭從君安城出發北上。她真的要回靜闌了,如果不發生那一場意外或許她真的就永遠留在了北方,但事情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
離開君安之前,賀蘭留下了武子等十多個護衛在君安督辦採糧事宜,還有就是狹鄉遷寬鄉,想遷移的農戶,只要帶上戶籍資料,就可以去靜闌魏源落戶,前一年的兩場大仗,讓整個魏源人口凋零,補充人口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好機會。
與賀蘭返回靜闌,只有一個人賀蘭不知道如何辦,那就是劉顯。劉顯名門之後,如與她回靜闌,他們劉家的面子會丟盡的。離別的哪天晚上,兩個人喝了很多很多的酒,然後一直的做愛,賀蘭必須爲劉顯以後打算,就算愛,可是相比劉顯的未來,這又算的了什麼呢?
賀蘭派了護衛安排他回京,同時遷走所有問天閣的人員。
長風望了劉顯離開的背影,一臉的冷笑,挖苦道:“這種男人,值得留戀嗎?”
“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價值的權利,如果我在京城,他會靠着我青雲直上,可我不在京城了,還不如放他一條生路,這不是他自己選的,是我強迫爲他選的。”
長風沒有再說話。很久才說道:“我突然想起兩年前。你不讓莫修羅跟着你回靜闌一樣。”他又笑了。可這時笑地還有幾份地苦澀。
一路在君安郡穿行。賀蘭何時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麼受歡迎。每到一處。只要知道這是賀蘭公主地車駕。所有人都跪迎。一路上。賀蘭直接施銅板給災民。她靜闌現在雖然稱不上財大氣粗。但是連續地拖欠朝廷地稅銀。還是出手大方。但賀蘭也不敢妄爲。只是施銅板。而沒有直接施銀兩。
車駕過安康進入赤海界之後。洛天佑派給賀蘭地兩個侍衛返回了佳寧。事情就發生在賀蘭地車駕要進入洛邑郡之時。哪天天色很暗。有很重地烏雲。白天天氣炎熱。車駕選擇了晚上行動。百人左右地護衛隊。只保護賀蘭一個手無寸鐵地。何人也不會想到會有危險。可是危險就是這樣逼近了。
伴隨着一陣銅鈴般地響聲。亂箭齊發。海浪一般地人潮向車隊涌來。護衛根本沒有反應地時間。條件反射般直接投入了戰鬥。一聲聲地慘叫在夜空下淒涼難耐。賀蘭就想衝出去看了究竟。到底是誰還不放過她。她都回靜闌了。爲什麼還不放過她?長風和蒼許死死地將她按住。“公主。不要妄動。
”車隊一共有八輛樣子相似地車駕。外人根本就猜不到賀蘭會在那輛車裡。可如果她出來。就會徹底暴露了。
“咣咣”有人猛烈地砸着車窗。“公主。挺不住了。快撤!”
賀蘭剛要回話,長風狠狠的捂住她的嘴,遞給蒼許一個眼神,蒼許跳下馬車,衝着後面喝道:“保護最後面的那輛車,公主在裡面!”這句話不同凡響,人潮瘋狂的都向後面涌去,蒼許聲東擊東,也向輛車而去,只有幾個侍衛心知肚明,護着賀蘭的車駕,瘋狂向一個鎮子而去,尋求庇護。
對方發現上當,轉身追趕。長風見勢不妙,親自駕車,將馬鞭狠狠的打在大馬的後背,行出一里遠的距離,長風將馬鞭交給一個侍衛,讓他駕馬引開視線,趁着夜色抱着賀蘭滾進了附近齊膝深的草叢裡,同時將頭一把按倒。“沒辦法,只有躲在這裡了。”
長風姿勢很不雅地趴在草叢中,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狽的行徑,可是賀蘭明白,長風要是一個人他是不會如此的,可因爲還有她。生命對她太重要了,賀蘭不能死,靜闌的人民還需要她。而且
要她,只有她活着他們活着纔有意義。
賀蘭難堪的將臉孔低低地伏在地上。只聽得外面金鐵聲聲,能夠想象得到一片刀光劍影的景象。
兩個人死死地趴在草叢裡,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一隊人馬又從此經過,冷不丁傳來一個渾厚的男音,“攆上公主的車駕,殺了她,我們好回京覆命!”隨後那聲音便消失了。回京覆命?京城裡到底是誰,可能動用接近三百的人馬攔着她回靜闌?
長風嘆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賀蘭的手一片冰涼,放在手心,似乎也毫無知覺。長風用力握了握,她纔回過頭來。朝他虛弱無力地笑了笑,只有她自己明白這個人會是誰?可她不敢相信他會殺她?
過了很久,已經再沒有人經過了,長風拉着賀蘭向回而來。待到了原處,賀蘭驚呆了,到此都是王府護衛的屍體,可是對方卻是一具都沒有,他們消滅了證據,
賀蘭“撲通”跪在了地上,爲了她,又有這麼多每天朝夕相處的人死去,她將如何與父老鄉親交代,她將如何與他們的父母交代,這不是位高命重就可以解釋的。
長風在死屍裡找尋活人,當他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時,竟然遲疑的半刻,隨後俯身抱起他,大叫道:“蒼許,蒼許!”一聽長風激動的聲音,賀蘭跌跌撞撞的爬了過去,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淚水,剩下的只有緊張,急迫。
蒼許滿身是血的躺在血泊裡,他爲了吸引敵人,此時已經奄奄一息,賀蘭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沒有溫度,賀蘭哭喊着:“蒼許,蒼許,你不要死!你不可以死!”在皎皎的彎月的襯托下,他的面色蒼白無力,長風將兩隻手指搭在他的脈上,隨後慌忙的拿住止血的藥膏迅速的爲他塗抹上,“不要哭了,他還死不了!”賀蘭慌忙擦乾眼淚,攙扶起他靠在她的身上,讓長風爲他包紮傷口。過了一會兒,蒼許竟然張開了眼睛,失血過多,脣上都失去了血色。
他微微的嘔上一口鮮血,孱弱無力的勸道:“公主,我沒事。”她將他抱在懷裡,依舊任性的說道:“你不可以離開我。”
夜色下,幾道身影向他們逼近,長風突然大吼一聲,“危險。”抽出寶劍,可是已經晚了。一陣弓箭劃過空氣的鳴叫,隨後便是金屬與血肉的混合。他的身體在她的指尖滑落,那一時刻,賀蘭是多麼想中箭的是她,可爲什麼他會爲她當下那一箭,他笑了,此時他竟然笑了,“公主,你愛過我嗎?”她狠狠的點頭,哭道:“愛過,刻骨銘心的愛過。”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大荒,那時候,你很膽怯的站在哲別部尊的樓前,不知道想說什麼?可知道了你是郡主的時候,我無比的鄙視你,可後來我知道,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是每時每刻生活在危險之中的人。大荒,我厭惡哪裡,可是有時我也會想,就是因爲有了大荒,我纔可以與你相識。如果有來世,我希望做你的丈夫,不要像現在這樣。”“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不要死。”他又笑了,爲何死亡之切的時候,他竟滿是微笑,或許死亡是愛的解脫。他的手越發的冰冷,慢慢的墜落,墜落。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請不要讓我們相識,我們血肉交合的一瞬,已經血肉相連,就算你只是一個寵臣,可是何時我都將你放在心裡,蒼許,生命那一份自然的氣息,竟然飄散而去,你的愛,爲何要用生命來證明。
刀光劍影在身邊飛舞,所有的護衛都躺在了腳下,這個時候,東方漸漸的發白,那種淡薄的光芒照遍了整個天地。
她已經無路可逃,
溫暖和煦的夏風,帶着清新的青草味吹拂到臉上。過往的一切,緩緩從微風中劃過。她是洪武皇帝的嫡子洛天澤的獨女,她是北方最有實力的諸侯,她是帝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女人,可是她的愛人,死在懷裡,她被幾方勢力拉攏,脅迫,威脅,暗殺。她最愛的男人是她的堂兄,他們的孩子出生便夭折。信誓旦旦要娶她的男子,此時卻爲了他的皇權,娶了別家的女子。相愛七年的戀人,卻告訴她,一切不過是一場陰謀,一場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