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回

有了蘇杏那番話,田深今回只是旁觀。

只要鬧事的不打人,砸東西什麼的他不管了。

茶室當然有後門,三合院的庭院有假山有水,人造的景緻豈能容錯失?

所以,他在前門等了約莫十來分鐘,給足茶室的人從後門離開,便返回休閒居哄自己妻子趙麗娥去了。

其實,他們也不想去的。

可是外邊那些村婦真的很可怕,瞪森田等人的表情很嚇人,打砸東西不要命似的。茶室三美再過分也是三條人命,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們被打死。

鬧事人有道理,她們也有。

而且養生館個別老人說了,人家打開門做生意又沒有強買強賣,是村婦們的男人好色貪香自願付出的,怪誰?

她們要打要罵的應該是家裡那位,何必把氣撒在其他弱女子身上?

還有一些遊客,見村婦們打罵哭嚎像個潑婦,便幸災樂禍地說她們活該,說她們那個兇樣,難怪男人要花錢到外邊尋開心。

有這麼多人支持,茶室三美更覺得自己佔理,對一些酸言酸語不理不睬,不氣不惱,那種氣度又受到某些人的追棒。

第一次吵鬧,村裡其他人幫忙勸阻過的。

後來家中的女人怕他們年紀大了會出事,所以禁止男人走這邊的路。哪怕去雲非雪的店買些點心,也要原路返回,不能再繞村子一週。

休閒居的人勸過茶室三美,讓她們請保安。

可是她們說茶室是租的,哪有房間給保安住?況且平時只有小百合在家,萬一引狼入室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能怎麼辦?總不能見死不救。

連趙麗娥都不敢勸阻丈夫不去,蘇杏那番話可不是人人敢說的。如果小百合她們真出了事,她攔着不讓安德他們去救人要負責任的,畢竟是人命關天。

蘇杏是打慣官司了,經歷的糟心事多,不怕再來一樁。

所以,安德讓田深去看一眼,不插手,並且告訴森田下不爲例。蘇杏的爲人大家很清楚,她要麼不說,一旦說了肯定執行到底。

大家相識十多年了,蘇杏從不以老闆娘的身份自居,大家就是朋友之間的相處。

既是朋友,自然不能強硬要求別人隨她的心意做事。

像今天這般喝斥他們是頭一回。

但是,蘇杏真的不希望休閒居成爲別人手中的一把劍,尤其對方是她討厭的女人。

等晚上結束營業時,她過來找大家談了一次話。

“……我知道你們做事以人爲本,性命至上。可是村外那些女人爲什麼憤怒?男人把家裡的錢都拿給茶室了,她們和孩子怎麼辦?萬一想不開摟着孩子跳河,又是誰的錯?”

等蘇杏說完,安德反問她一句,“如果她們被打死了呢?”

蘇杏看着他,態度坦然:

“打死人要判刑的,我替行兇人惋惜。你們幫過她們多次還不收斂,難道不該付出代價?你們要管她們一輩子嗎?打個比喻,安德,如果森田是你妻子,你怎麼辦?”

安德:“……”

“勸她停止這種經營,還是屢屢擋在她前頭?”蘇杏問他,“或者你也認爲她們無辜?”

她打的比喻,讓大家紛紛笑看安德。

誰讓他倒黴,森田、柳惠每次上門都是找他,幫不是,不幫也不是。

安德:“……”

“安德,一起出去走走?”這是蘇杏的另一個目的。

安德微笑起身,向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口,趙麗娥感嘆:“蘇蘇越來越有老闆娘的範了。”她已經感受到老闆娘的威嚴。

“有嗎?”柏少君愕然,“她一直都這樣吧?只不過她以前面對的是別人,今天是衝着我們。”

“衝你來你還高興了?”田深瞅他一眼,“你不怕她將來也這麼對你?”

原本大家是朋友,突然成了領導和下屬,朋友之誼就會慢慢變質,甚至反目成仇。

“怕什麼?我怕她對自己人性子太軟,在我們面前不要緊。在其他人面前,沒點脾氣會被人小看的。”尤其是在末世時期。

這話也有道理,衆人默。

陸易看着夥伴們,敲桌子提醒一句,“她不是越來越有範,她一直是老闆娘,你們沒搞清楚自己的立場當然心裡不舒服。收拾收拾,關店了。”這纔是正事。

衆人鬨笑起身,開始各有各的忙。

說回室外的兩人,蘇杏和安德在田埂上慢悠悠地走着。

“我今天不是兇你們,而是指桑罵槐做給森田看的,讓你們有個藉口不幫忙。如果你真的想幫,隨便好了。”蘇杏看着前邊的路,“說實話,我希望她們吃些苦頭。”

“你就不怕得罪人?外邊的人說不定又在說你閒話,兩頭不討好,有必要嗎?”

“隨便怎麼說,反正我聽不到,問心無愧。”蘇杏頓了下,“這麼多年了,我們既是鄰居也是朋友,不管有沒有少華,我都希望我們的情誼能夠長久。”

雖然這很難。

沒有少華當橋樑,她和休閒居的人註定成爲陌路,現在說這些話是圖個好聚好散罷了。

女人的感慨男人一般聽不懂,但能聽出重點。

安德停住,一臉鬱悶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過完這個暑假,我和小染要搬回g城,讓他在那邊上學。”蘇杏示意他繼續往前走,“本來想住到明年年初的,可村裡的環境越來越不好,早走早好。”

她跟孩子們商量過了,雙胞胎希望在村裡度過這個暑假,因爲以後不回來了,捨不得。

安德:“……”

“另外,等我走了之後,蓮湖廣場和那個亭子都給我拆了。”

“……”安德扯扯嘴角,“爲什麼?”夠絕的。

“少華送我的東西,就算我不要,也不能讓旁人撿現成的。”蘇杏理所當然地說,“以森田她們的爲人,將來肯定是小廣場的常客。”

安德:“……少華怎麼辦?”

“涼拌。”蘇杏漠不關心,“好了,我不說了,回去吧。”

該解釋的解釋了,至於他怎麼想……愛咋咋滴吧,人家想什麼她又看不到,盡力了。

望着她的背影逐漸遠去。

安德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等對方接聽了,說:“喂,你什麼時候回來?調理身體在村裡也可以……爲嘛這麼說?你老婆孩子要走了,還要拆蓮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