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少華好笑地端起杯子想喝一口,發現咖啡早涼了,於是放回桌面。唐蕊的話他左耳進右耳出,明知她是個天坑,他有錢也不能往裡邊扔。再說,這個唐蕊不像外表那麼純良。
剛到雲嶺村就惹事,他怎麼可能說幫就幫?
被蘇蘇知道肯定炸毛。
想起好幾天不見的某人,他下意識地往窗外看,那姑娘對他……柏少華默,放下交疊的雙腳凝望窗外的斗篷姑娘,咳咳,她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幹嘛不進來?
不進來那肯定是誤會了什麼。
“抱歉,先失陪了。”柏少華顧不得收拾杯子,利索地站起來披上厚實的大衣,拿過一邊的柺杖不緊不慢地走向門口。
唐蕊先是一愣,隨後往落地窗外一看,嗬,許久不來的人居然選在這時候來。不過轉念一想,她原本氣惱的心情忽然好轉,神情自然地向窗外的女孩揮揮手。
窗外的蘇杏剛來不久,她目光平靜,披着厚斗篷站在雪地中一動不動,窗裡那對年輕男女的和諧相處她一目瞭然。柏少華表現坦蕩,她相信兩人之間沒什麼,但就是不爽。
直到柏少華髮現她並且馬上出來,心裡才稍微好過一些。可是,當她看見唐蕊動作自然地伸手拿過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時,頓時氣結。
感覺自己男朋友被別的女人間接親吻冒犯。
“蘇蘇?外邊雪那麼大怎麼不進來?”柏少華皺着眉頭來到跟前,伸手就要拉她進去。
蘇杏小臉冷凝,“她喝你杯裡的咖啡。”他喝咖啡或茶或酒所用杯子都不一樣,固定的。他跟她討厭的人坐在一起快樂地聊天就算了,兩人還共用一個杯子?!
過分!哪怕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也不行。
看着膈應,不想進。
柏少華愕然,回頭望一眼窗裡,剛好看見唐蕊端着兩個杯子離開座位準備拿去清洗。沒事人似的,彷彿蘇杏的指責是無中生有。再回頭看看氣鼓鼓不發一語的女友,不禁笑着擡手揉揉她的臉。
“是我想得不夠周到。”
他之前都是自己泡咖啡和洗杯的,由於怕她誤會跑掉,所以今天走得急了些。攬着她的腰往自己家裡走,邊走邊打電話,“麗娥,把我的杯子砸碎扔了,以後不許任何人碰我的東西。”
無論乾淨還是髒的。
他語氣頓了頓,“蘇蘇例外。”
蘇杏一聽忍不住笑了出來,隨他回了小別墅。
而餐廳裡,唐蕊面帶微笑,眸裡掠過得意的目光。哼,少賢的老子娘說得不錯,柏少華這些年變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個大度紳士的小男孩,對人對事老練世故了很多。
若換了以前,只要她肯放下身段說些軟話,那小子幾乎是有求必應。無論是請吃kfc還是去m記,一概他掏錢,跟眼前這個斤斤計較的男人完全相反,判若兩人。
既然人財不得,就別怪她給人添堵了。
“唐小姐,杯子給我吧,我拿去清洗。”她路過吧檯,被趙麗娥笑眯眯地攔下來。
唐蕊一躲,笑語中隱含一絲強勢,“不用,我跟少華從小一起長大兩小無猜,經常幫他洗衣服洗碗的早就習慣了。讓我來吧,你就說是你洗的。”
雖然是信口開河,但洗個杯子誰都會。
孰料,趙麗娥身手快捷,稍微錯身已把唐蕊手中的杯子碟一起端走,並歉意道:“這不合規矩,唐小姐是客人,不敢勞煩。”說罷轉身走開了。
一個打工妹居然敢對老闆的客人態度如此強硬無禮,簡直反上天了。
唐蕊心裡來氣瞪着她,卻發現一件更讓人難堪的事。
只見趙麗娥把奶茶杯放進水槽,手裡的咖啡杯用水隨意衝一下。然後套在一個紙袋裡往水槽邊的牆使暗勁一砸,卟地一聲悶響,杯子碎在紙袋裡。
“你這是幹什麼?!”
唐蕊吃了一驚,隨即上前質問,並打算向柏少華打小報告刷存在感。
趙麗娥衝她淡然一笑,“老闆說杯子被人碰過,他不要了,必須砸碎扔掉。”免得被人二次污染,想想就噁心。
彷彿一股熱浪轟地涌上頭頂,唐蕊臉色乍紅乍青。
他在明嘲暗諷她是個二手貨沒人要嗎?
也不看看他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一個殘廢還敢嫌東嫌西。要不是她嫁過人生過孩子,她才懶得理他。
唐蕊越想越羞憤,在這裡她受盡了委屈卻無人傾訴。柏少媛、丁瑤自從察覺她對柏少華有意那態度就變了,變得客氣冷漠,平日裡一有空就自顧自地在村裡閒逛,從來不主動叫她。
柏少賢那傻冒被支走了,如今的她孤立無援。
待趙麗娥從眼前經過,唐蕊強作無事跑回二樓客房關上門,然後撲在牀上痛罵某人鐵石心腸。看來少賢的老子娘罵得沒錯,柏少華這雜毛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這邊形單影隻,顧影自憐。
小別墅裡卻春意無限,溫馨浪漫。
“想不想看我和我弟小時候的模樣?”
蘇杏眼睛亮起,“必須想。”
柏少華莞爾一笑,打開藏在牆裡的液晶電視開始播放兄弟倆小時候錄的像。從嬰兒看到少年時期,當屏幕裡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時,蘇杏眼睛瞪圓了。
“喔,你弟好嚴肅!”
八、九歲的年紀稚氣未盡,卻已穿上合身的小西裝,與嚴肅的面孔形成一種反差萌。一雙圓溜溜的灰眼睛眨巴眨巴的,睫毛好長好翹,很可愛。
柏少華把她摟入懷中緊緊依偎,貪婪汲取她身上的溫暖,緩聲道:“他叫艾伯,家族榮譽的守護者……”
蘇杏:“……”
好沉重的名字,從小被家人寄予厚望,難怪他小小年紀便一副小老頭的表情。反而柏少華小時候跟普通小男孩沒什麼兩樣,健談活潑,待人溫柔善良。
包括弟弟家中做事一板一眼的保姆和其他工作人員,他皆一視同仁。可他的善意並不是所有人都接受的,那些管家、傭人對小主人畢恭畢敬,對他卻是禮貌有餘而熱情不足。
“對不起,用餐時間已經過了,您必須回房間休息。”管家站得筆直,睥睨衆生般對他傲然冷對。
“可是我餓了。”少年版的柏少華仰着頭,雙手摸着小肚子眼神溫善而無辜。
他每個週末都被送到弟弟家玩,父母從未想過要掐斷他倆的兄弟之情。偌大的別墅裡沒有成年的親人,平時就一位小主子,他來了,就多了一位小客人,其餘全是傭人和各項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