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連天,掩蓋不住的淒涼,飄灑不盡的哀傷。
靈瑤殿外,飛雨焦急的走來走去,不知不覺已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連串密密麻麻的痕跡。遠處,一個氣宇軒昂的身影匆匆趕來。
“姑娘受傷了?"雖然水雲裳早已以聖王自居,但赤練易曉卻始終叫她“姑娘”,也許只有這樣,心底的那份情愫纔不會變質吧。
“是。”飛雨低下頭,’回來的時候手上,嘴裡,身上都是血,看起來非常嚴重!”
“韓竹軒怎麼能這樣對她?”赤練易曉非常生氣,又非常惋惜。氣的是韓竹軒的太過狠心,惋惜的是水雲裳的太不值得。“我去看看她。”說完便欲進靈瑤殿,卻被飛雨一把拉住,“公子,不可,聖王現在正在療傷。她吩咐過,誰都不能去打擾。”
“可是……’赤練易曉還是非常擔心。“你放心,憑她現在的功力,受一點小傷,算不得什麼。並且這點傷,對她來說未必是壞事!”冰冷的身音從身後傳來。蕭梨落已站在他們身後。
‘師父這話,易曉不明白。“
臉上無半點表情的女子只是望着如鵝毛般的雪花,“如果她不受韓竹軒一掌,她又怎麼會對那小子徹底死心?”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托起一片雪花,幽幽的說道,“這場雪可真大。想當初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時也是在這樣一個雪天。只是沒想到,一晃就二十多年過去了!”
赤練易曉驚訝的望着她,從小到大,記憶中她的眼神都是那麼冷若冰霜,而此時,那眼中竟隱隱含着淺淺的一抹柔情。“師父又再想先王了嗎?”
“是啊。”蕭梨落擡起頭望向天空,“不知道他再上面過的怎樣?這麼大的雪,他會不會覺得冷?”
“師父放心吧,聖王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因爲師父已經幫他完成心願了,他一定會含笑九泉的。”
“是啊,他一定過得很好,因爲雲裳終於成爲天煞魔女了。他一定會很感激我爲他做的一切!"她像小姑娘般天真的笑着,那笑容竟也是那樣的美,那樣的乾淨,乾淨的似乎可以融化掉這一片片冰冷的雪花。
“易曉,可以答應師父一件事嗎?”那語中竟帶着一種幾乎懇求的態度,赤練易曉一愣,隨即說道:“易曉的命都是師父給的,師父要易曉做事,易曉自然是萬死不辭!”
蕭梨落淡淡一笑“|答應我,將來無論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千影!”
“照顧千影?”赤練易曉並不明白。
蕭梨落嘆了一口氣:“我自問一生都是爲他而活,縱使做了再多錯事,心中也是無悔的。唯獨千影,我始終對她有愧。像我這樣是不配做她的孃的。所以以後她有什麼危險,你能替我照顧她嗎?”
“可是……“
蕭梨落又嘆道:“易曉,你知道師父當時爲什麼執意要你去追求千影嗎?除了阻止韓雪聯婚,練成風塵訣,更重要的是我想爲她找到一個好歸宿。韓竹軒給不了她的,你都能給!我知道你喜歡的是雲裳,但誰都知道,這是一個註定會沒有結果的結局。所以,你能答應我嗎?”
赤練易曉看着她的眼神,那應該是一種母親的眼神。無論你惡魔還是天使,對兒女的愛都是一樣的。赤練易曉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曾經,他的母親也是用這種眼神望着他,望着他安然入睡,望着他慢慢長大。心中一動,他開口說道:“師父輕放心。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也許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雪姑娘的安全。”
蕭梨落如釋重負的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天我突然覺得好累,好想好好休息一下。”是啊,二十年的勾心鬥角,二十年的腥風血雨,昔日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早已不再,也許,他真的是太累太累了。
赤練易曉看着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對飛雨說道:“我先回去了,等姑娘好了,要馬上來通知我!”
靈瑤殿內,一圈一圈的紅光環繞,悠悠凝聚一體。
“哇!”水雲裳終於吐完最後一口黑血。沒想到那小僧竟是口中含毒,咬她一口時,她就已經察覺,要阻止時卻被韓竹軒狠擊一掌,毒氣頓時漫步全身。
“他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呢。”水雲裳緊閉雙眼,慘白如紙的臉上滲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這就是那個男子嗎?再忘憂溪對她盈盈而笑,在桃花林裡贈她玉簫,把她從魔宮中救出,又再夢仙湖畔發誓要保護她一生的男子嗎?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眼淚狠狠地滴在她受傷的手臂上,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
“飛雨!”她大吼一聲,“通知下去,明日血洗玉筆山莊!”
飛雨慌忙跑進來,“可是聖王,您的傷剛剛好,而且玉筆山莊高手如雲,恐怕……”
“本王說一就是一,哪輪得到你這丫頭來多嘴!”水雲裳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手臂上的傷口又重新裂開,頓時血流如注,飛雨早已嚇呆,“是,是,奴婢馬上去通知蕭姑姑。”
水雲裳拿起一塊紗布,輕輕的擦拭着手上的血,“我水雲裳向天發誓,定要將別人對我的傷害,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放開手中的信鴿,雪中玉看着紙條,若有所思的咪上雙眼。
“爹,出了什麼事?”韓竹軒看着他古怪的表情,連忙問道。
“水雲裳明日要攻打玉筆山莊,看來她真是等不及了。”
“什麼?她不是中毒了嗎?”昨日韓竹軒從水雲裳手中救出那小僧,才發現那小僧早已中毒身亡。原來他早已報了必死之心,欲與水雲裳同歸於盡,纔會在她手上狠狠咬一口。
雪中玉揉搓着手中的紙條:“她會作出這樣的決定,說明她的毒已經解了。那麼深的毒,她居然一天就能解。看來她的武功真是高的可怕。”
“那怎麼辦?難不成玉筆山莊真的是在劫難逃嗎、”
“未必,”雪中玉微微一笑,“她水雲裳厲害,我玉筆山莊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的傷才復原,功力必定有所損耗,可見她此舉,完全是一時之氣。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老謀深算的蕭梨落。所以我們無需太過擔心。”
“是嗎?”韓竹軒看着外面。雪已停,銀裝素裹的玉筆山莊再太陽的照耀下看起來是那樣的平靜。只是這種平靜,能保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