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神廟

廣場上的人羣漸漸散去,鎮政府的護衛軍也排着隊離開了。老莫又被帶走關回了鎮政府的牢房,而極克等五人則被扔在高臺一側,無人理睬。

“嘿,幾位!怎麼樣?還能動彈不?” 良久,衝石慢慢的從地上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咧着大嘴問道。

“你的皮可真厚實啊!” 刀皮本來也斜趴在地上,見衝石翻身坐起了來,他不甘示弱的也想要坐起來,可他臉上那齜牙咧嘴的表情,分明在說這麼做有多麼的艱難。刀皮接連試了幾次,最終還是放棄了,他索性整個人趴到了地上,歪着腦袋挑釁似的看着衝石。

“哼,打我那小子今天早上肯定沒吃飯!” 衝石有些得意的說道。

“你就彆嘴硬了!平白無故的捱了一頓打,有啥可得意的!” 大板說着,也慢慢翻身坐了起來。

又過了許久,極克、刀皮和細繩也都忍着傷口的劇痛,慢慢用手撐着地,一點點的坐了起來。時間已接近正午,太陽從他們的頭頂正上方直射下來,照在他們那血肉模糊的背上。面前的廣場上行人來來往往,遠遠的,總會有人偷偷的往這裡看一眼。

“不知道大餅給咱們留飯了沒?” 衝石突然這麼問道。

“你就淨想好事吧!” 刀皮啐了他一口,“你還想吃飯?站都站不起來,還想着回去吃飯!你這頓藤杖還沒吃飽啊?”

“可我真的餓了呀!” 衝石有些委屈的叫道。他的眼睛緊緊盯着廣場南邊一個賣烏馬的攤子,不自覺的咽起口水來。

極克伸手將護衛軍扔在地上的上衣拉了過來,用手在口袋外面捏了捏,軟趴趴的,果然口袋裡的錢都被收走了,連那個裝火蟲的盒子也不見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咱們幾個吃這一頓藤杖也就完了,老莫後面可有的受呢!不知道他能撐多久。” 聽到他的話,五個人又沉默了下來。

時光慢慢的一點一滴在流逝,頭頂的太陽很快又往西邊偏去。幾人坐在西北高臺邊的地上,默默的看着金光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羣......。

夕陽又開始在漫天灑下金色的光輝,金光鎮的建築在它的照耀下都閃爍起點點的金光。衝石努力了好幾次,終於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慢慢的踱到刀皮身旁,用力將刀皮扯了起來。接着,在兩人的幫助下,大家也總算都站直了。

“咱們回去吧。” 衝石說道。

五人各自披起上衣,互相攙扶着,慢慢朝金光大道走去。

和往常一樣,每到這個時侯,廣場上的人就會漸漸多起來。人們都遠遠的躲開着這五人,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看着他們。極克、衝石他們慢慢的穿過金光廣場,沿着金光大道往料場倉庫方向走去。

雲刀銅器的刀殼一邊在金光大道上招攬着顧客,一邊不時的偷偷向金光大道北邊瞄着。當遠遠的看見五個人的身影,刀殼趕忙扔下正在聽產品介紹的客人,一溜煙的跑回鋪子裡,緊緊的關上了鋪門。

五個人一步一停的慢慢蹭着,當他們終於回到包氏老料場倉庫時,天已經快黑了。他們剛走進倉庫大門,一名正在搬運磨粉的搬運工就看見了他們,他趕忙跑去報告了老槽。

老槽聽聞,匆匆的從倉庫裡走了出來,看到極克幾人還在往閣樓的樓梯那裡慢慢蹭呢。他連忙跑上前去,伸手攔住了五人。

“幾位,真對不住了,你們不能上去。” 老槽抱歉的說道。

“爲什麼?”衝石問道。

“包老闆讓我告訴你們幾個,你們、包括老莫,已經被料場開除了。” 老槽面無表情的轉述着包老闆的話。

“什麼?”衝石使勁將胳膊一揮,可這個動作馬上就讓他疼的咧起嘴來。刀皮原本有一隻手架在他的肩膀上,也被衝石這一下甩了下去,兩人這下都疼得夠嗆。

“憑什麼?”衝石大聲嚷嚷道。

“我要見包老闆!我們都是被冤枉的,我要當面和他說說清楚!” 極克情緒也有些激動起來。

“包老闆是不會見你們的,” 老槽說道,“你們幾個的事是政府定的罪,包老闆並沒有去告你們。” 說到這裡,老槽扭回頭悄悄往倉庫後門方向撇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天是誰來指認你們的?你們心裡清楚的很!……我這麼和你們說吧,包老闆這個人還是很念舊的,也沒有想趁人之危把你們都攆出去。可那個人現在和鎮政府護衛軍搭上了線,成了大隊長,他堅持要包老闆趕你們走,包老闆也不怎麼敢太違逆他的意思。”

“這個小兔崽子!我要去好好收拾他一頓!” 衝石怒道,他說着就想往倉庫後門方向走去。

刀皮一把拖住了他,自嘲似的說道“就咱們現在這個樣子,還想去收拾別人?不被別人收拾就不錯了!”

“你們趕快走吧!等會兒天黑,土蘭和採料工們回來,見到了你們還指不定要出什麼幺蛾子呢!他現在說一句話,就夠讓你們再吃一頓藤杖。” 老槽說道。

衝石聞言大怒,“他小子敢!”

老槽沒有再搭理他,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幾個銀戈爾直接塞到了極克的衣服口袋裡,“這是包老闆囑咐的,讓我看到你的話就交給你。他是真的挺可惜你,...... 你們趕快走吧!就別讓我爲難了。” 老槽說着就將幾人往門口推去。

“這天馬上就要黑了,你讓我們出去住哪兒呢?就讓我們再湊合一晚,明早我們就走,不行嗎?” 刀皮還是不肯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

“不行不行不行,快走快走!” 老槽不由分說的就將五人往門外推去,“實在沒地方去,你們就到料神廟湊合一晚好了。” 他說着就將五人推出了倉庫大門外,然後招呼來兩名搬運工準備關門。

“可料神廟鬧鬼呀!” 刀皮的話還沒說完,大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衝石生氣的使勁用腳踢了下大門,可除了“咚”的一聲響,以及拉扯的背上傷口一陣疼痛之外,什麼結果也沒有。

“走吧!咱們也別死皮賴臉的站在這兒了。” 大板說着就轉回身,往街對面的巷口走去。其他幾人無奈,也只得跟着他走了過來。

“可...... 可是!大板哥,咱們去哪兒呀?”細繩怯怯的問道。

大板顯然也不知道答案,他停頓了一下,依舊什麼也沒說,繼續往小巷裡走去。五個人默默的進了小巷,漫無目的的朝前走去。

忽然,刀皮拍了下腿,“對了,咱們到雲刀銅器鋪去吧,在我胞兄弟那兒先將就幾天。” 其他幾人聽聞都覺得這是一

個可行的主意,就依言和刀皮一起慢慢的穿過小巷,互相攙扶着、朝雲刀銅器鋪走去。

“咚咚、咚咚”刀皮忍着疼,上前使勁拍那雲刀銅器鋪緊閉的木門,等了老半天,一點動靜也沒有。幾人尷尬的站在鋪門口,金光大道上往來的行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們。

“咚咚咚咚”又敲了一會兒,那門依然緊緊的關着。這下刀皮實在忍不住了,他一邊拍門,一邊大聲叫了起來“刀殼,刀殼!快開門呀,我是刀皮,你的胞兄弟刀皮!”

只聽得“吱啦”一聲,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直躲在門背後聽動靜的刀殼慌慌張張的閃了出來,他着急的叫道“別喊!快別喊了!怕別人不知道呀。” 他一閃身出門,就迅速的將身後的鋪門關上了。

“刀殼!怎麼這麼久?” 刀皮有些不悅的問道,“我們幾個想在這兒住幾天,包氏料場那幫王八蛋,把我們給趕出來了。”

“什麼?住幾天?” 刀殼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隨即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不行!”

“什麼不行?” 一開始刀皮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但當他清楚的看到刀殼那滿臉鄙夷的神情時,刀皮的臉騰的一下脹 紅了,“爲什麼?我是你的胞兄弟呀!”

“我倒黴就倒黴在有你這個胞兄弟!” 刀殼有些氣憤的說道,“你們難道沒看到莫智的下場嗎?我可不想在廣場上挨藤杖!” 他說着,就打開身後的木門想要回去。

衝石此時氣的已顧不上疼痛,他衝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刀殼的衣領吼道“你再說一遍!誰在廣場上挨藤杖!”

“打人啦!打人啦!快出來救人!” 刀殼大聲叫道,聽到喊聲,金光大道上的行人都往這邊看來。這時從他身後的木門裡鑽出來一個瘦弱的夥計,衝上前來使勁掰衝石抓住刀殼的那隻手。

而衝石的另一隻手早已揚了起來,照着刀殼的臉左右就是兩下,當他正準備打第三下時,身邊的刀皮握住了他的手。

“算了,算了。”刀皮黯然的說道,“咱們走吧……”

衝石放開那隻抓住刀殼衣領的手,不解恨的握起拳頭又在刀殼的臉前晃了兩下,刀殼和那名夥計不敢多話、飛速的鑽進門裡,“啪”的一聲將木門給關上了。

“老子恨不得一把火把這個鋪子燒了!” 衝石惡狠狠的說道。

“這個鋪子說起來還有我的一半呢!” 刀皮苦笑道。

“要是我的胞兄弟有地方不讓我們住,我非揍死他不可!” 衝石憤憤的說着。

極克聽他這樣說,不禁問道“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你的胞兄弟住在哪裡?”

稍稍平復了下情緒,衝石回答道“我的胞兄弟現在應該還是在黑石鎮,我已經有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他又指了指大板和細繩,“他們兩個的胞兄弟倒是在金光鎮,可他倆上輩子就是窮光蛋,他們的胞兄弟到現在也在替別人幹活,沒法收留我們。”

五個人一時都無語了,他們站在金光大道上,一陣陣的寒意侵上身來。

五人漫無目的的沿着金光大道往前走去,至少走動着還能暖和一點。夜漸漸深了,金光大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只偶爾有一兩個匆匆趕路的行人從他們身邊一閃而過。再不然,就是幾個在街上慢慢轉悠的鎮政府護衛軍士兵。

“那個......?” 極克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刀皮道,“那個老槽說的料神廟在哪?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刀皮臉上閃過一絲恐懼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你不會真想去那兒住吧?我可告訴你,那裡有冤魂!”

“什麼冤魂?”極克不解的問道。但刀皮顯然是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了,他低着頭縮起脖子,不再搭理極克。

見極克一直詢問似的盯着刀皮,而刀皮又打定了主意不再開口,大板忍不住接上來說道“這是金光鎮的禁忌,所以從來都沒人告訴過你。”

“別說這個!大板哥!” 一旁的細繩叫道。

“說說又有什麼關係?咱們都慘成這樣了,難道還怕有冤魂來找上咱們?” 大板大聲的喝斥着細繩。

他轉過頭繼續對極克說道“讓我來告訴你!......咱們金光鎮裡有一座料神廟,那廟原來是祭祀料神的地方。......可不知什麼時候,廟的邊上成了一個墳場,所有在金光廣場西北角高臺被砍頭,或是在鎮政府黑牢裡屈死的人,都會被拉到那裡埋了。”

“以前有人在夜裡經過料神廟附近的時候,經常能聽到廟裡傳來“嗚嗚”的哭聲,還時常有人看到廟旁有隱隱的鬼火飄動。……漸漸的,就沒有人敢到料神廟附近去了,特別是在夜裡。 大家都說,這是那些冤死的人的冤魂在作祟!”

極克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夜晚似乎更涼了一些,他裹了裹上衣,又問大板道“那上次金閃石礦場罷工,被砍頭的那幾位礦工...... ?”

“也埋在那裡!” 大板斬釘截鐵的接道。

“他們其實都是好人吶,應該不會嚇唬咱們吧?” 極克說的也有些底氣不足。

“還是不去比較好,隨便找個避風的牆角窩一晚上算了。” 一直閉着嘴的刀皮突然開口說道。

五個人又沉默了,他們草草的找到一個凹進去的牆角,互相擠在一起,慢慢的坐了下去。可金光鎮的夜晚實在是太寒冷了,幾個人靠在冰冷的金閃石牆壁上,不一會兒,一個個都凍的瑟瑟發起抖來。

“媽的,這也太涼了!” 衝石摸了摸身後的石壁,“以前也沒覺得晚上有這麼冷的。”

“你天天晚上睡在暖和屋子裡,當然不會覺得冷!” 刀皮的嘴脣都凍的打顫了,仍然不忘記和衝石鬥嘴。

“不管啦!我要去料神廟睡覺,你們來不來?” 衝石說着,扶着牆壁慢慢站了起來。

“好吧,咱們一起去。”大板和極克也跟着站了起來附和道。

刀皮和細繩擡頭看了看他們,猶豫了許久,“算了、算了!” 刀皮說着也扶着細繩站了起來。

料神廟位於金光鎮西南方靠近鎮口的地方,五個人先沿着金光大道向南,然後拐進了西邊的一個小巷。極克跟着大家拐來拐去,在又穿過幾個小巷後,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大片的雜草地。而在這片雜草地的正中央,黑乎乎的有一座建築靜靜的矗立在那。

“那就是料神廟了。” 刀皮神秘的小聲的在極克耳邊說道,四下一片寂靜,他好像生怕吵醒了誰一樣。

幾人躡手

躡腳的穿過草地、往料神廟走去,精神緊張的似乎連背上的疼痛都減輕了。極克發現,身邊的那些雜草好像也是料草,但基本都是二茬料。

很快,五人就來到了料神廟的跟前。大門的一半敞開着,另一半壞了、半吊在那裡,裡面黑洞洞的,一絲聲響都沒有。

衝石自告奮勇打頭,其他四人則緊緊跟隨着他,大家一起壯起膽向料神廟的大門走去。等上了臺階來到大門口,衝石彎了彎腰、躲開那半扇吊在那裡的大門,從另外半邊鑽了進去,其他幾人也跟隨着他進入了料神廟。

料神廟裡漆黑一片,藉着從破爛的窗櫺裡透進來的一點微光,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出這裡好像是個大殿。在大殿的正中擺放着一個香案,香案的後面是一尊一人多高的神像,而在神像的後面好像還有一座神龕。整個大殿裡早已破敗不堪,鋪地用石料的縫隙中長滿了雜草,到處都是殘破的石塊和木料,原先頂上裝飾用的布幅和帷幔也都風化了,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五人摸着黑、悄悄的走到大殿的一角。“就這兒吧!” 黑暗中,衝石用極其誇張的口型小聲說道。他伸手指了指牆角一塊雜草叢生的地方,大家點了點頭,各自在附近地上撿了幾條掉落下來的破帷幔,又扯了一些乾草,鋪在牆角的地上就準備躺下去。

“嗚...... 嗚...... ” 忽然一陣隱隱的哭聲飄來,細繩不由得“啊?!”的一聲尖叫起來,他忙用手捂住嘴巴,把叫聲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嗚...... 嗚...... ” 那聲音並不是從殿外傳來的,而就是在這座大殿裡!

這可怕的哭聲在大殿中盤旋着,繞着牆壁飄來飄去。幾個人都感到後脖頸一陣發涼,不由自主的將背緊緊貼住了牆壁。

“是,是無頭鬼!” 刀皮淒厲的慘叫起來。

那哭聲似乎停了一下,隨後又響了起來,中間還隱隱約約夾雜着,“嗚...... 兄弟......嗚...... 我好苦哇...... 嗚...... ”

大家緊緊的靠在一起,大板默默的對天禱告道“屈死的朋友,我們也是落難之人,借宿一宿就走,請不要爲難我們,...... ”

那“嗚...... 嗚...... ” 的哭聲並沒有停下,反而越哭越響了。大家驚恐地擠在一起,睜大眼睛四下朝黑暗的角落裡張望着。

突然,一團幽幽的綠光在破損的窗櫺外閃動起來,那綠瑩瑩的光芒飄忽的從窗外照進了大殿裡,那哭聲頓時停了下來。

“鬼火!”細繩和刀皮一起驚恐的尖叫着,他們的叫聲依然還在大殿中迴響,只見一條黑影“唰”的一聲從神像後跳了下來,飛快的衝出神廟的大門,將那半扇吊着的大門碰得“吱吱”直響。

“這又是個什麼鬼?” 細繩幾乎快要被嚇暈過去了。五個人擠在一起,緊緊盯着那不停搖晃着的半扇門板。

這時,那團綠色的鬼火慢慢搖晃着從窗戶外消失了,但很快,就見它往大門處飄來!從那破門外透進來的幽幽綠光越來越亮,緊接着,一條黑影和那團鬼火一起從破掉的門口鑽了進來!

極克隱約的看到,那團綠色的鬼火似乎是握在黑影的手中。只見那黑影把綠色鬼火慢慢湊到臉上,似乎是在啃它!

藉着鬼火那綠油油的微光,極克看清了那個黑影的模樣,那個黑影居然是——老瘋子!

他捅了捅身邊的衝石,小聲的說道“好像是老瘋子。”

衝石此時也被嚇得不輕,他正瞪着那條黑影和那團綠色的鬼火發呆,一時沒緩過神來。極克又輕輕捅了他一下,說道“是老瘋子,我們在鎮口見過的。”

衝石這才反應過來,他藉着那點綠光也仔細朝那黑影臉上辨認了一下,果然,正是老瘋子!

衝石不禁心頭火起,他狠狠的一腳踢開了前面地上的一塊碎木料,“咚”的一聲,那塊木料重重地撞到旁邊的牆壁上,發出了一聲巨響。這響聲將大板、刀皮和細繩都嚇了一個哆嗦,當他們搞清楚這聲音是衝石發出來的之後,都驚奇的盯着衝石,心想“這人怎麼突然膽子一下變這麼大了?”

那個黑影明顯也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只見他拿着那團綠光慢慢朝這邊走了過來,衝石顧不上背後的疼痛,大踏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那個黑影的衣領,作勢就要打。

極克趕忙也走了過去,背上傷口的拉扯使他沒有辦法走得太快,等他慢慢蹭到黑影邊時,衝石已不知對着那個黑影扇了多少個嘴巴。“叫你個老王八蛋嚇唬老子!” 衝石一邊揍一邊嘴裡罵道。

極克忙拉住衝石的手,他仔細又看了那黑影一眼,確實是老瘋子。只見老瘋子被衝石抓住半提了起來,手裡的那團綠光早已滾落到了地上。他使勁的左右掙扎着,想要躲開衝石的巴掌,那些髒乎乎的、長長的鬍鬚紛亂的散在胸前。

“別打了!” 極克對衝石叫道。

衝石有些意猶未盡,但他還是將老瘋子放了下來。老瘋子一獲自由,就俯下身去撿那團掉在地上的綠光,急急忙忙的又放進嘴裡啃食起來。

極克注意到,那團綠光其實是一個隱隱散發出綠色光芒的橢圓形果實,老瘋子正使勁的啃着,一滴滴綠色的汁水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滴在他那團鬍鬚上。

“老瘋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極克問道。直到這時,刀皮、大板和細繩才大着膽子慢慢靠了過來。

老瘋子一邊啃手裡那個果實,一邊慢慢轉過頭,極克看見他的臉上還依然留着幾條淚痕。等老瘋子看清楚了極克的樣子,他突然扔掉手中那吃了一半的果實,上前一把緊緊的抱住了極克,“兄弟!我好苦啊!”

老瘋子說着又大哭起來,“嗚...... 嗚...... ” 的哭聲瞬間又開始在大殿中四處迴盪。

這次雖然明知道是老瘋子的哭聲,可五人還是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刀皮回頭看了看身後大殿中黑暗的角落,衝石則一把拉開了老瘋子,對他猛喝道“別哭啦!!”

老瘋子明顯對剛纔那頓嘴巴還心有餘悸,他一下子停止了哭泣,瞪了衝石一眼,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從地上又撿起那啃了一半的綠色果實,自顧自走到神像前,手腳麻利的爬上了神像座下的臺子,爬進了那神像後面的神龕裡。

幾個人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也慢慢的回到剛纔的牆角邊躺下了。刀皮使勁往上拉了拉蓋在身上的破帷幔,左右扭轉頭往黑漆漆的大殿裡望去,“不會再有什麼東西跑出來了吧?” 他心虛的問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