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4(1)

抹去鼻尖上的虛汗,舔了舔乾澀的嘴脣,許蘭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卷子上,畢竟那錢再多也不是自己的,只有眼前的卷子做好了,她才能攢下自己的生活費,甚至下學期的學費,想到自己兜裡的二百塊,小姑娘又重新充滿了力量,離放假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如果能攢下一千塊拿回去,媽媽一定會很高興吧?有了這一千塊也能過個好年呢。

感到屋裡悶熱,她脫去外衣把衣服卷放在一旁,而後聚精會神的繼續做題,又寫了能有半張卷子,門一開,剛剛領路的小阿姨笑着進來:“忙了半天我也忘給你倒杯水了,給,喝點水慢慢寫,今兒我們家先生不在,少爺也不用在這屋坐着了,你不用管他,寫完了告訴我一聲就成。”

許蘭蘭是真有點渴了,接過水杯低低的道了聲謝,而後沒敢多話喝了幾口水低頭繼續寫,而那小保姆卻拿着個抹布在屋裡收拾收拾這,收拾收拾那,好一會兒纔出了屋。

等卷子終於寫完的時候,許蘭蘭的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見屋裡沒人她偷偷的伸了個懶腰,把卷子捋好後去拿旁邊自己的衣服。

輕輕一抖,有東西啪的一聲落到了地上,小姑娘下意識的低頭一看,頓時嚇的面無血色,這是,這是一沓錢?她明明沒有……

與此同時,房門大開,失蹤了一晚上的少爺大步而來,指着地上的錢橫眉立眼道:“好啊,你敢偷錢?”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許蘭蘭都快嚇呆了,自己拿沒拿她比誰都清楚,可這錢是怎麼跑到衣服裡去的?

“還敢說沒有?你沒有這錢還能是自己跑進去的?真沒想到請個家教還請回來個小偷?嫌二百太少是不是?”

“不是,真不是,這錢真不是我拿的。”

“證據確鑿還敢抵賴?哼,我懶得和你這種人計較,拿沒拿的你跟警察說吧。”說着話,他繞過桌子,拾起椅子上的手機就要報警,嚇得許蘭蘭忙追過去,緊拉着對方的手苦苦哀求,“求求你別報警,你先聽我解釋……”

“怎麼了星遠?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弄的哭哭啼啼的?”一長髮披肩,面容蒼白的憔悴女子邁步走來,看到屋裡這一團糟就是一皺眉。

羅星遠看到姐姐火氣似乎小了點,指着旁邊哭泣的許蘭蘭憤憤不平道:“姐,你這給我找的什麼家教老師啊,她竟然敢偷錢?要不是我來的巧,她就用衣服把那一萬塊給卷跑了。”

“哦?”微揚的語調中帶着點漫不經心,因面色蒼白而更顯黝黑的雙眼,落在許蘭蘭的身上,竟讓她下意識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裡害怕,可想到事情的後果,她強忍着恐懼哭着道,“羅,羅小姐,我真的沒有偷錢,那錢不是我拿的。”

“我倒是想相信那錢不是你拿的,可現在人贓並獲,你說該怎麼辦呢?”悠然的坐在弟弟的靠背椅上,羅詩函饒有興趣的反問回去,直到對方翻來覆去的解釋卻找不到源頭,把自己嚇的即將崩潰的時候,她才低低一笑,慢悠悠的道,“別緊張,其實問題很簡單,不就是錢嘛。”

說着,她彎腰從桌子下面捧起那一摞錢,而後一沓一沓的擺在桌面上:“這是一萬,兩萬,三萬……”十五萬塊落好後,她笑着拉開了抽屜,又從裡面取出一沓沓的錢,“十六萬,十七萬……”

高高的兩摞錢擺在桌面上,羅詩函挑起紅脣輕輕一笑:“幫我辦件事,辦好了,這二十萬都是你的,前面的事一筆勾銷,要是辦不好……呵呵,小姑娘,你是想要錢呢?還是想要坐牢?”

……

恍恍惚惚的出了羅家大門,涼風一吹,許蘭蘭的腦子霎時清醒了過來,同時也清楚的認識到:這是一場騙局!誰家好端端的會往桌子下面放錢?而且做卷子的時候屋內也不是自己,剛纔沒想到小保姆的身上,是沒想過有人會栽贓陷害,現在她全明白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緊握着兜裡的手機,她手捂着嘴渾身發顫,全然不知自己該怎麼辦,她不想要這種錢,可她更不想坐牢……

“蘭蘭,想什麼呢?”突如起來的聲音嚇得她心中一跳,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校門口了?

不知道對方心中的煎熬,剛給好友過完生日的盼盼見她臉色不好,笑容淡去關心道:“你怎麼了?沒事吧?”好不容易有個工作,不會又有事了吧?

許蘭蘭慌忙搖頭:“沒,沒事,就是剛做完卷子還沒吃飯呢,有點餓了。”

都這時候了還沒吃飯難怪臉色不好,看來這寫作業的活也不好乾,心裡暗歎,盼盼嘴上笑道:“那正巧,你也不用去打菜了,我們剛吃飯回來,帶了些米腸和打糕回來,他們家的打糕很正宗哦。”

看着面前燦爛的笑顏,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的許蘭蘭,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甘:你長得好條件好,我買袋五毛錢的榨菜都捨不得一次吃了,你們卻可以天天下飯店,逛商場,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要什麼就要什麼……這些我都可以不嫉妒,家世是父母給的我不挑,可憑什麼我要爲了你被栽贓陷害?憑什麼要爲了你而承受這些痛苦?憑什麼啊?

見對方楞楞的看了自己兩眼,而後轉身就跑,盼盼莫名其妙的看向好友:“我沒說錯話吧?”動過的剩菜都被爸爸拎家去了,手裡的米腸和打糕都是單要的,再說這也不是第一次拿吃的了,怎麼還給說跑了?

潘婷婷沒好氣的搶過方便袋,氣呼呼的道:“不吃拉倒,我留着當夜宵,就你一天天瞎操心,你是她爸還是她媽啊?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哪顯着你了?”

盼盼淡定道:“我沒記錯的話,這錢好像是你交的。”陶然交錢的時候,對方忘算打包的東西了,等再要的時候陶然兜裡沒零錢,婷婷自動就交了。

潘婷婷一聽此話頓時炸毛:“這不是一個寢室住着看她可憐嗎?誰想到她這麼不識擡舉?”氣死她了!

好吧,豁子吵嘴,誰也別說誰。

“彆氣了,一起住了這麼久你還不知道她?別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快回去看看吧。”好不容易有個不用出頭的工作,別又出啥差頭。

聽了這話,潘婷婷也沉默了,確實,許蘭蘭這丫頭懦弱膽小性格彆扭,通常跟她說話你能急的撓牆,可對方還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退一步講,心裡不滿她也只會低頭憋着,根本沒膽子給人撂臉,今兒個一句話就給說跑了,不會真有啥事吧?

提着心,姐倆匆匆回到寢室,見許蘭蘭正在自己的牀上窩着呢,聽她們開門進屋,緊張的擡頭瞥了一眼,而後又快速低頭,扭着手指頭一句話不說。

詢問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張欣媛,張欣媛無語的一攤手,這丫頭進來就抱着被子玩沉默,不管你怎麼問都不說,雖說都是一個寢室住着,可你有困難了也得說出來,大夥才能幫你想辦法,你這一句話不說讓別人怎麼幫你?就像婷婷說的,她們既不是她媽也不是她爸,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見盼盼兩人回來沒再多說,許蘭蘭悄悄的鬆了口氣,她不是多有城府的人,做不到心裡想算計對方還能和對方說說笑笑,裝作兩人關係很好,即使,這事本就是對方惹出來的。

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裡,聽着姐妹們說打糕好甜米腸好香,又聽有人問這東西是在哪買的,還說兩片太少把她饞蟲給勾出來了。她知道盼盼拿回來的東西並不少,她們之所以吃這麼少都是給自己留着呢,其實,寢室裡的姐妹真的很好……

盼盼擔心許蘭蘭是真,但剛剛被甩了次臉子,她也做不到上趕着再去關心,見姐妹們都沒問出來什麼,她就把這事放一邊,準備明兒個問出什麼來再說。

洗了兩件衣服,被婷婷熊着又幫她擦了雙鞋,盼盼掏出自己的睡衣準備上牀睡覺,寢室裡都是女生,換衣服也不用避諱,屋裡的姐妹都在換衣服準備睡覺,她也大大方方的解下胸、罩,可還沒等穿上睡衣呢,胸前的嬌、嫩就被人偷襲了一把,弄得她哭笑不得的捂住胸前:“大姐你幹嘛呢?”虧得剛開學看她還挺有老大樣的,現在越來越沒形象了。

“我在確認手感。”嚴肅臉的說完,大姐大就形象崩壞的撲上去開始撒嬌,“盼盼,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求求你告訴我吧,你到底是吃什麼能把皮膚吃的這麼好?能把咪咪養的這麼俏?告訴我吧,告訴我吧,咱們寢室數你手感最好。”

盼盼聽到前面還想躲,聽到後面她差點沒噴了,合着這位大姐把寢室裡的姐妹全摸了個遍?這還是個慣犯?

看着被糾纏不休的好友,潘婷婷同學淡定的爲墨陶然劃了個十字,同時心裡暗爽:讓你天天當我們倆的電燈泡,女朋友被人抱了吧?

不管是場中笑鬧的兩人,還是周圍笑着看熱鬧的姐妹都沒發現,在盼盼要換衣服的時候,蒙着被子的許蘭蘭,在被子中打開了手機,而後把被子悄悄翹起了一個角……

“蘭蘭,你昨晚怎麼了?是不是那家家長回來了,發現你替他們家孩子寫作業了?”這是張欣媛想了半晚得出的結論,昨晚沒敢問今天卻不能不問,誰讓這工作是她介紹的?這姑娘心裡的小人一臉的寬麪條,並再次發誓,她再也不幫蘭蘭找工作了,事太多了。

“啊?啊,是啊。”許蘭蘭恍恍惚惚的應着,不想再提這事,她擠着笑道,“我去廁所,咱們回來談。”

匆匆跑進廁所,她腦子裡一團亂,她們要的照片她照了,可今晚上給她們送去後,她們到底會不會放了她?她不想打工了,她也不想掙錢了,她只想安安穩穩的上學,哪怕從今以後天天只吃一頓飯……

“我說你怎麼還聽這人的歌啊?沒聽網上說她最近出事了?”

“什麼事?又出姐弟戀了?”

“啊呸,什麼姐弟臉?和個大款在酒店被人抓住了,據說啊,”聲音明顯壓低,“那照片老火爆了。”

“真的假的?還有照片?你看到了?”

“看什麼看?等我看的時候都被刪了,不過這位的前途算是毀了,那照片都出來了還有誰敢用她……”

後面再說什麼,許蘭蘭已經聽不見了,此時的她終於正視了一件事——如果這照片被髮了出去,盼盼這輩子都毀了!

不是不知道這種照片不好,可心中的恐懼讓她下意識的淡化了一切,剛剛兩人的話卻讓她清醒了過來:在她老家,打仗鬥毆的被人講究,吃喝嫖、賭的被人講究,不孝敬老人的被人講究,但這些都比不過那些不守婦道的,男人嫖、了頂多是被人講究,女人要是走錯一步,卻是被人狠戳脊梁骨,恨不得走到哪罵到哪,那不是一輩子抹不去的污點,那是禍及子孫的。

如果自己把這照片送出去,如果那女人把照片傳到網上,也弄得盡人皆知,別說盼盼的大學上不了,她會不會被逼死,會不會被逼瘋?

想到那個場面,許蘭蘭不寒而慄:她想保全自己,可這個保全真的要踩着盼盼的命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兩位妹紙的天天包養,抱住親親,麼麼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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