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栩現在應該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了,身邊有十個軍幾十萬士氣高昂的人馬,面對的卻是金兀朮不到十萬的疲憊之軍。本來他應該感覺非常舒服,馬上就可以親手消滅大宋的死對頭,自己的地位也可能被推上一個至高的位置,這是一件本來非常令人開心的事情,但趙栩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金兀朮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鐗,當這面大旗被樹立起來的時候,不但是趙栩所有的宋軍都感到不知所措,誰也不清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應該怎麼面對纔是最好的。
那面大旗上面書寫的是“大宋欽宗皇帝趙桓”,短短八個字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趙栩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他身邊的將領們表現的都還不錯,至少沒有一個人說一句亂七八糟的話,但問題是他們現在都集體啞巴了,連一句正經話也不說了,這可實在讓人着急得不得了。
這麼多將領集體啞火也是有原因的,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纔好,只是知道一件事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只要看着皇帝臉色辦事應該不會出大錯的。
好在晁節早就對此有了精心的準備,這一次趙栩帶在身邊的文臣都早就有了準備,所以當他們看到趙桓的旗幟之後馬上就將早就準備好的各種攻擊文章拿了出來,很快就平息了很多人的私下議論,其實趙桓的所作所爲實在也講不出口,被大宋軍民所唾棄也不是一點原因都沒有的,這裡面最厲害的就是秦檜和完顏昌兩個人。
他們一個用同是俘虜的角度,另一個用金人勝利者的角度非常精準的刻畫出了一個貪生怕死不管江山只管自己的混蛋形象,這大大的降低了趙桓的影響裡,也提升了趙栩的形象。
可是趙栩自己卻忽然發現,原來一直都沒有準備好的正是他自己,雖然他一直都自認爲早就準備好面對一切的事情,但當一切真的來臨的時候他卻明白原來所謂的一切準備都只是扯淡而已。
“陛下,要不我們把王爺請來吧,要是有他在的話金人這些卑劣的手段一定不是問題。”終於有人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趙栩的臉色忽然變得非常難看,他並不願意晁節也參與到在這件事裡面,弄得好像自己離開他什麼也做不了似地,打仗也就罷了,連這種事自己都處理不好,那以後還怎麼駕馭一個帝國?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正想着應該怎麼對應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出聲了。
“陛下不可找武王來辦這件事!這件事誰也沒有您親自來辦才能取得最佳
效果。”幾個智囊全都看了過去,只見說話的竟然是晁節曾經的書記官秦檜,大家心裡全都一凜但誰也沒有說話,只想聽聽他要說什麼。秦檜站出來臉上一副非常平靜的神色,他爲這一刻已經準備太久了“陛下,我們現在遇到的並不是一個無法擊敗的敵人,那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一手葬送自己國家的罪魁禍首而已,要不是有您力挽狂瀾我們大宋恐怕早就沒有了,在這一點上我們並不虧欠這個人。我們現在是大宋正統,也是萬民歸心,可那個人算什麼?不過爾爾。咱們此時兵強馬壯,正好可以一鼓作氣蕩平天下,讓那些宵小知道什麼人才是真的天命所歸,您說這種事能交給別人麼?只有您親自來辦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這種功勞爲什麼要送與他人?更何況武王不過是個武夫,他憑什麼參與其中呢?”
一幫人雖然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注意,但卻都對秦檜最後一句話非常贊同,全都連連點頭,這話也讓趙栩非常滿意,不過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吟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秦檜已經向前一步從懷裡取出了一份東西,高高舉過頭頂“這是微臣寫的一份奏摺,裡面正是對於這件事的一些處理辦法,請您過目。”
“哦?”趙栩愣了一下,命人將奏摺拿了過來,仔細地看了起來。一邊看,臉色一邊快速的變化着,半晌纔將奏摺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秦檜跟着一羣大臣走出了皇帝的帳篷心情有點低落,也不知道這一次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確的,會不會因此而有一些改變,但總是感覺自己好像並沒有得到重視的樣子,所以心裡難免有點失落。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還沒有走到自己的帳篷,就有個內侍跑了過來“秦大人,陛下請您再去一趟。”
秦檜的心跳得很厲害,這還是他第一次被皇帝接見難免會有點緊張,當他走進帳篷的時候趙栩正揹着手向外面看着,他進屋之後急忙跪在地上給皇帝行禮。
趙栩回頭看了看他並沒有讓他起來,而是直接坐在了他的對面,秦檜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敢擡頭看陛下在幹什麼,只能通過對方的腳判斷他是已經坐下了。
“你是武王排到我什麼變得奸細麼?”
趙栩第一句話就像是炸雷一樣在秦檜的頭頂炸開了,那他嚇得渾身厲抖直接趴在地上連連磕頭“陛下聖明,微臣哪有那個膽子做這種事情?就算是臣有一萬條命,也不夠死的。”
“是麼?”趙栩冷哼了一聲“你別忘了你自己本身可就是一個金狗派
回來的奸細,能做一次怎麼就不能做第二次呢?”
秦檜渾身一震,整個人都伏在地上抖成一團“臣是做過這樣的事情,但那是因爲情勢所逼,而且心中都一直不敢忘記故國…”
“朕不是問你這件事,朕相信你從心裡已經不再想着金國了,可是你的心裡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或事呢?朕聽說武王這個人對付人非常有一套,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經歷呢?”
“陛下,臣的確曾經在武王身邊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也拜他所賜獲得很多的知識和經驗,甚至於現在臣做的差事也都是得益於武王,但臣卻絕對沒有私心也一直都知道微臣做的是大宋的官員,這一點可是從不敢忘記的。”
趙栩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淡淡的笑了起來“你起來說話吧,我看着你趴在地上實在不舒服。”當秦檜爬起來的時候,才聽到趙栩又陰沉的說了一句“在你眼中武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秦檜根本就不明白這個皇帝到底在想什麼,本來是要討論該怎麼處置前皇帝的,但現在到更像是要討論要怎麼處置武王。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秦檜心中的驚懼也逐漸的消退了,他猛地低下頭,但用一種非常堅定的語氣說道“武王這個人絕沒有犯上作亂之心。”
“哼!”趙栩立刻冷哼了一聲。
秦檜的身體又向下底了一層,可是聲音依然堅定地說道“但是他身邊的人卻一直都有這個心思。”這句話真的說到點子上了,趙栩也猛的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在秦檜的臉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秦檜卻很明顯的感覺到那不但是兩道目光,更像是兩道利劍。
但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越是這樣,您就越不能後退,絕不能給他們任何一點機會。武王的事情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微臣敢打包票,武王絕沒有這個心思,但誰也不敢保證某一天醒來會不會有人將黃袍穿在他的身上。”
“那朕該如何處理呢?殺也不能殺,降也不能降,難道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麼?”
“陛下,這件事還是那句話絕不可着急,現在您也看到了您身邊有幾十萬大軍,可是誰敢保證這些軍隊就一定能夠打敗廣西系的軍隊?更何況誰知道他們和您是不是一心一意?岳飛不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麼?可越是這樣的人越不能殺,更不能降,只能利用,讓他們互相攻擊,纔是對您最好的結果。更何況此時這種事情就在眼前擺着,您要是連這種事都讓武王幹,那麼天下人會怎麼看您?你想過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