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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林也曾聽說過二龍山寶珠寺前的三道關隘極爲雄壯險峻,可他眼見有數百條民夫挑石砌築,正在對眼前的那道險關重新進行修築。天籟小說較之尋常的單層城樓,幾處險關被雙層城樓取代,下層可近戰,上層能射箭,關隘前也並無呈半圓或方形,增加城門防禦的甕城,而是在距離第一道險關前兩三丈的山道間外,又建造起一道高度厚度借有丈餘的城牆,牆上設有3個一組的‘品’字形射擊孔,而牆後又設道壕溝與阻牆,形成兩壕3牆的障礙帶。
第一道坐落於山麓處的幾處城牆頂寬皆不過兩丈,並以較能承受石彈轟擊的平頭牆取代有齒垛的女牆,在牆上交錯開設兩排孔口,供守衛的士卒射擊與刺殺。
“智深哥哥,這是......?”看着數百民夫熱火朝天的忙碌着,楊林畢竟是常年在江湖中打踅的漢子,于軍旅城防之事所知不多,便開口向魯智深問道。
“蕭唐兄弟引薦來的那兩個兄弟,確實都是不世出的能人奇才......”魯智深西軍行伍出身,雖然這築城之術不依古法,可在他後來細細想清楚將這三關城防改造後,魯智深也能領悟到重新修葺的城防體系將在防禦戰中所能展現出靈活周密的部署,更能突出守中有攻的靈活性,他也不由向楊林讚道:“這只是按負責葺造城垣的李志兄弟的意思,重新部署修築二龍山三關的城防,楊林兄弟不過只是看見關外的模樣,且隨灑家入關再去瞧瞧!”
等魯智深與楊林等人到了第一道關隘前方,那些做工的民夫停下了手頭的工作,他們興高采烈地向魯智深抱拳說道:“寨主回來了!”、“寨主近來安好?”
魯智深笑呵呵地大手一揮,隨即他來到個三四十歲的工頭面前,問道:“趙阿哥,工事可都還順利?”
那姓趙的工頭聽罷,他連忙說道:“寨主儘管放心!蒙寨主仁義,往日村中做長工苦力營生的,一個月累死累活下來也不過能賺得四五貫錢,還不算東家剋扣拖欠時。寨主當日殺了我們村中那周扒皮時還村中每家五石糧草,咱們念着寨主的恩情,休說每月村中兄弟還能得十五貫薪資,便是不領工錢,我等也願將這活全攬下來。”
“這叫甚麼話!?灑家知你們做的是力氣活,哪裡會虧待你們?”魯智深見眼前那些民夫望着自己時熱誠感恩的模樣,更是心情大好,他又喚過身邊個嘍囉來,大聲說道:“你快回山寨去!去叫新投咱們山寨的,那林沖兄長的弟子曹正兄弟與小的們殺豬宰羊,再搬二十壇烈酒犒勞這些鄉親!直娘賊,吃喝得爽利,纔有力氣幹活不是!?”
那數百名民夫聽罷,齊齊爆出雷鳴般的歡呼聲來!他們更是沒口子地向魯智深拜謝,這反倒讓魯智深有些不自在起來,他連揮蒲扇般的大手,說道:“灑家不聽你們聒噪!直教俺耳朵裡生了繭!灑家去也,再有甚麼事到寶珠寺來尋俺便是!”
說罷魯智深又與楊林一行車仗奔着關隘內行去,路上魯智深還連搖腦袋,感嘆道:“灑家當初義憤下三拳打死鄭屠那廝,吃官司只能出家避禍,得蕭唐兄弟所託纔在此二龍山嘯聚落草,當初卻真不曾料到,這般日子反倒比灑家在西軍中打踅時要快活許多!此間鄉民多是遭惡紳酷吏欺凌慣了,國家不管他們,如今反倒讓這幹鄉民把咱們這些綠林強人當做父母官來看待,這他孃的是個甚麼世道?”
楊林也是嘆道:“這常言說得好:做事循天理,出言順人心。起初小弟得知少主在綠林中的打算時,也曾甚爲不解,可是今日看來,不得不說還是少主想的周全。朝堂之上便是有些好官兒,又有幾個能看到民間百姓的苦?”
邊說着,等楊林入了第一道關隘時,他赫然現前面矗立着數排巨大的“沖天柱”,這些高聳的木杆長短不一,有的在旁已經安置好了炮梢、絞盤與滑輪,似是正在安裝各式投石炮具。
在二龍山頭領李志與凌振的合作下佈置關隘城防時,由李志提議不將拋石車不設置在城頭,而是裝置於關隘城牆內側,關內有凌振最新設計出的巨石炮,以及七梢炮、旋風炮等各八具,有敵來犯時由城頭上的凌振調度指揮下,按射程可全方位地打擊敵軍拋石車等攻城器械、敵軍本陣陣地,以及敵軍前線攻城的部隊。
李志善於佈置守備城防,而曾以拋石機、震天雷轟平過房山數座山寨的凌振現在反而做爲守備的一方,從各式炮具的射程及威力、在周遭險山地形制約下炮投石的角度、山麓間投石覆蓋範圍能對敵軍造成的打擊等諸多方面深思熟慮後佈下的炮陣,使得原本便險峻難攻的二龍山險關在更加固若金湯的同時,還能遠距離對於前來攻山的敵軍造成重大的傷亡。
不是行伍出身的楊林不明覺厲,他大概也能聯想得到屆時敵軍來犯時,恐怕還沒摸到關隘城牆邊上時,就要遭強弩硬弓、滾木擂石以及拋石機投擲出的巨石火器鋪天蓋地的連環打擊,何況關隘間兩壕3牆的障礙帶佈置精妙,就算敵軍拋下無數屍搶下這裡。這也只不過是二龍山寶珠寺前三層險關的第一道罷了......
這二龍山三面又倚仗山勢,就算有十萬兵馬來攻時,只怕也打不下這三座險關......楊林兀自暗自讚歎時,魯智深覷見在關內指揮調度民夫工頭、山寨小頭目的那個書生,他向楊林說道:“楊林兄弟,他便是隨黃門山四個兄弟來投的‘補天手’李志。”
在魯智深的介紹下,楊林、湯隆與李志相互見禮,楊林一翹大拇指,向李志說道:“兄弟修建城垣的本事果然了得,直教我心裡敬服!”
李志向楊林一拱手,謙遜着說道:“這守城之術倒並非小弟所獨創,小弟於京師爲官時,在汴京書院內有一知交好友喚作陳規,此人性格端重、極好義氣,同樣又善於修葺築城之法。他與小弟相敬相愛,平日我等時常相互探討營造技法,彼此受益良多。”
魯智深在旁聽了,立即說道:“既然你那好友也有奇才,又是義氣深重之人,不如也叫他來入夥,在寨中做得把交椅!”
李志苦笑一聲,說道:“那陳規可不似小弟這般遭奸人迫害,小弟被充軍配前,他正寒窗苦讀準備應中明法科之試。他是一心要登科入室之人,又怎會甘願落草做賊?”
魯智深嘿然一笑,說道:“要做官的又能怎地?當年灑家是渭州經略府兵馬提轄,兄弟你是在汴京將作監做官,我那蕭唐兄弟也做得殿帥府都虞候,卻還不是咱們這羣賊的賊頭?被逼落草的好漢能人還少了?他若是個正人,且看又能做得幾時的官兒來!”
然而現在就連李志自己也不知道的是,與他交好的那個陳規歷經徽宗、欽宗、高宗三朝,雖然因朝廷昏昧他的守城要術並未得到充分的重視,可這陳規後來所著的《守城錄》,卻在他辭世後三十多年,於正史中乾道八年(1172年)由宋明君宋孝宗詔令頒行天下,令各地守城將領效法,也曾使得後來以一己之力統御南宋三分之二戰事的抗金抗蒙名臣,被後世贊作“機動防禦大師”的中華名將孟珙受益良多......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楊林與湯隆趕至寶珠寺內時,見過林沖、竺敬、歐鵬、蔣敬、馬麟、陶宗旺等二龍山內所有頭領,一衆好漢置酒設宴慶賀,自是不在話下。
酒席間楊林又對魯智深說道:“智深哥哥,小弟打着運鏢的旗號往各處山寨運送物資方便,可如今咱們二龍山、清風山兩處山寨日漸坐大,已聚得八千人馬,畢竟樹大招風,官府那邊動靜如何?”
魯智深方將碗烈酒一飲而盡,他呸了聲罵道:“怕他個鳥!青州知府慕容彥達那狗官灑家只把他當做個屁!灑家也知青州指揮司內統制霹靂火秦明、兵馬都監鎮三山黃信這兩個與蕭唐兄弟有些交情,可那黃信好大的口氣!還敢叫甚麼‘鎮三山’,他若是敢來,灑家倒要瞧瞧那廝鎮不鎮得住咱們這二龍山!”
“當年咱們沒殺鄧龍奪下這二龍山寶珠寺時,那黃都監便被人喚作鎮三山,倒不是有意尋咱們的晦氣。”楊林笑着說罷,旋即又說道:“可是小弟行鏢時探得些口風,據說京東路還要新調任來個兵馬總管,喚作甚麼雲天彪,好像是西軍出身的將官,不知智深哥哥識不識得?”
哪知魯智深一聽這個名字,不屑之色更是溢於言表,他把酒碗往桌上一拋,便又張口罵道:“那撮鳥灑家如何不識得?那廝頗有些武藝,平日他好做漢末三分關雲長打扮,也曾得老種經略相公看重要提拔於他。可卻是個裝腔作勢、追名逐利的鳥人,只嫌在西軍晉升的慢,便打通關係另投他處,這廝若是敢來,灑家一樣教他吃上幾禪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