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銳軍中一名頭目瞪目大喝,他擎緊手中鋼刀正要猛攻上去,驀的卻見一支支鋒利的長槍已經排頭直朝自己搠來,他猛然覺得槍頭鋒尖冰寒的光芒耀眼,瞳孔中的那幾把槍尖也驟然放大,而那名頭目方自揮出手中鋼刀,一柄長槍便已刺進了他的胸膛,雖然奮力也砍中一員女真步將的脖頸,可是自己的身軀先後被衆多探來的長槍扎出無數學窟窿,到底還是不支倒地......
本來孫安以虎入羊羣之勢忽然殺出,直教城門口處的女真、雜胡將兵措手不及,然而等到那使偃月銅劉的惡漢也率部殺來,並生生阻扼住一衆義軍將士的衝勢,周圍大隊的金軍將兵也都回過神來,紛紛涌將過來,形勢一時間也變得兇險起來。
而孫安瞋目切齒,與那惡漢激鬥鏖戰,雖然以他的本事足以自保,可是那揮舞偃月銅劉廝殺的漢子手段確也奢遮,且身具一身蠻橫的怪力,兩人雖都意圖要速取對方的性命,而戰事也仍是處於僵持的階段。而那惡漢掄臂一揮,盪開孫安刺來的長劍,口中還大聲喝道:“草賊!雖不知你這廝們是如何踅將進城的,可是如今此處有爺爺坐鎮,也教你們這夥賊廝盡死在俺唐猛的手中!”
孫安一聽,更是勃然大怒!他手中雙劍颯颯生風舞動得更爲迅猛,口中還大聲喝罵道:“你這投虜奸廝是漢人?竟也甘願助韃子外寇做狗!”
那唐猛聞言臉上也毫無羞愧之色,他嘿嘿獰笑,說道:“俺爹在邊庭多立功績,卻僅得授個龍馬營知寨恁般芥子大小的官職差遣,正按着陳道子所言,宋國朝廷識人不明、軍司用人不公,俺爹屈沉了一輩子,到死也只落得知寨恁般卑微軍職,而陳道子得家父舊識舉薦尋到俺這,肯賞識重用,俺又如何不該爲他賣命?
何況俺與家父,平素也最恨你們這幹在綠林中打踅的賊人,如今倒教你們這夥賊廝做得有功之臣,老子瞧着本就礙眼,既然已做成了對頭,你們這些合當千刀萬剮的賊,終究也要死在此處,還囉唣那許多做鳥甚!?”
嘶聲罵着,唐猛的攻勢也愈發猛烈。按說以孫安的高強身手若是放開手腳,只二人捉對搏殺也好不懼他,可如今卻是做爲當先潛進城池的先頭部隊,雖然驟然殺出想直殺得城內金軍個措手不及,然而幾處城門要隘,畢竟都是守城兵馬蝟集之處,暫時處於以寡擊衆衝陣勢必要搶先殺至城門樓,纔好接應城外的弟兄能夠順利撞開城門、攀越城牆殺將進來。可恨這個唐猛的投金狗奴才的確也有本事,他如今從半路殺出,也阻緩了武銳軍衆將士搶下城關的衝勢!
“孫安哥哥,且先搶入城關去!這個撮鳥,便交由小弟來對付!”
殺聲喧囂的戰團當中,又是一聲暴喝聲起,也是忿怒勃發的山士奇掄舞着手中渾鐵棍虎虎生風,平趟開一條道理也直奔孫安、唐猛這邊衝來,周圍也有數十武銳軍健兒廝殺相隨,但見山士奇也是發了狂性,掄舞着手中勢道雄渾的渾鐵棍路撞殺過來,也是碰着死、挨着亡,直待山士奇大吼一聲,手中那根渾鐵棍當即一招力劈華山直往向唐猛的頭頂便砸將下來。
唐猛聽得淒厲的破風聲響,立刻也雙臂發力揮去銅劉惡狠狠的擋去,兩般軍器相交,當即發出震鳴的巨響同時,也是火星迸射。而唐猛也直感雙臂發顫、虎口發麻,當下倒也吃了一驚,這賊廝,力氣倒也不小!
雖然渾鐵棍當即被彈開,可是山士奇雙步一錯,一個轉身再掄動雙臂,驟然在原地一個騰閃,正是手中兵器猛隨身轉,自是棍掃一大片,再迫開周圍涌殺過來的女真、雜胡與漢軍士卒後,絲毫不打算給唐猛片刻喘息之機,借勢又是一棍掃至!
孫安這邊本來也正要在直衝而上,與山士奇聯手試圖速殺了攔路這廝,然而從斜側忽然又有大隊的女真步卒嘶聲狂吼着驟然殺至,當即卻是阻隔開了孫安與一衆將士,而形成山士奇單獨與唐猛廝殺混戰的局面。
前後左右皆是人頭涌動,孫安奮力血戰,身子往斜側一閃,一杆長矛直衝自己的腰肋下方搠過,他又順勢揮起長劍削掉那偷襲自己的雜胡步將首級。只是如今前方扎堆的敵軍忒多,孫安自知就算盡力搏殺仍能殺出一條血路,可在此處被拖延的時候久了,尚不知周圍還有多少金軍韃子會增援過來。就在此時,他忽的又聽得山士奇一邊奮力與唐猛廝殺,一邊高聲叫嚷道:“哥哥,戰事要緊!你武藝比我奢遮,趁着我與這廝鳥搏殺,且先率其他弟兄殺至城關,策應城外大隊兵馬纔是!”
只要率領些弟兄先搶入城口,殺上城牆,攪得那幹要施發弓弩金湯、滾木擂石的韃子潰亂,否則攻城軍馬傷亡必然不小,再趁勢打開城門,好教城外統領諸部馬軍的兄弟撞殺入城,確是要緊大事...而踅將進城的其他步軍想必旋即便至,也正能接應得山士奇兄弟......
孫安心中念罷,眼見暫時無法衝破層層金軍士卒的圍堵,仍是要被糾纏於此處,也是當機立斷,是以只得高聲向山士奇迴應道:“兄弟多加小心!且再堅持得一時片刻,與隨即而至的衆弟兄彼此好生照應!”遂又率領周圍堪堪與山士奇所部被金軍衝散,一分爲二的武銳軍將士又直朝大名府西面城門的方向突殺了過去。
而山士奇手舞渾鐵棍大開大闔、氣勢威猛霸道,唐猛口中惡狠狠的咒罵着,又舞動那面偃月銅劉旋風也似的直衝上前。這邊渾鐵長棍揮霍撩亂、虎虎生風狠砸猛劈。那邊唐猛也是較上了勁,耍開那面偃月銅劉渾身上下登時似化作一輪滿月,直將山士奇接連不斷的攻勢硬生生擋住,兩人招式也都傾向於勢大力沉的路數,渾重的兵器每每狠狠撞到一處,迸射的火星與鐵屑不斷揮灑而落,所爆發出的勁響聲幾乎要震碎人的耳膜,而且也愈發的激烈起來。
如今的戰局形勢,畢竟非是以江湖路數只他們兩人捉對廝殺分要分出上下,而是犬牙交錯成一團混戰廝殺的雙方兵馬要立決生死,堪堪惡鬥了約莫十來合的功夫,斜側當即有個女真步卒在廝殺中被人一腳蹬得連後撤數步,倒黴催的正退到了山士奇、唐猛二人又運力掄起手中軍械再惡狠狠撞至一處的位置。當即“喀嚓嚓!”骨骼碎裂的脆響聲頓起,那女真步卒胸腰間遭遇重擊的位置當即化作一團血肉稀泥。而雙方衝殺的兵馬涌至,暫時格擋開勢必都要取對方性命的山士奇、唐猛二人,這邊渾鐵長棍胡亂一掄,甩落沾在棍捎出的鮮血肉沫,山士奇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隨即又要躥步趕上,再與唐猛惡戰至一處。
然而周圍一片殺聲喧囂,便已教人聽得頭腦發暈,山士奇也早已殺紅了眼,一對招子只顧往亂戰攢動的人頭縫隙間的唐猛那邊瞪視過去,卻正有一把鋼叉從斜側突然搠出,並狠狠的紮在了他的腰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