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唐看過蕭嘉穗發來的飛鴿傳書之後,立刻也明白了他爲何會立刻要讓自己來定奪下一步當如何行事。遼國餘部,按理當救,可是如今金國來勢洶洶,妄然動兵也容易陷入金宋兩國的夾縫之間,倘若走漏風聲,現在宋、金兩國可還是處於戰略合作階段,也似遼朝那般面對雙方的夾攻,對於己方而言的確是得不償失。
不過平州地界處於遼朝南京道與中京道的交界處,南臨渤海,走水路登岸作戰施救得手,迅速再奔至海濱處撤離,也不至陷入被四面八方的敵軍圍追堵截的局面。這些時日蕭唐一直關注北地局勢,平州那邊,遼軍漢將張覺已率所部人馬歸屬於金國,而金國倒也委以他重任,封做臨海軍節度使兼平州知州。現在那邊也的確已經處於金國的勢力範圍之內,行軍調度時,自也務必慎之再慎。
蕭唐自也知道張覺這號先是叛遼降金,隨後卻又判金歸宋的人物,可是在正史中金國派遣兵馬擊潰叛軍,又向宋廷索要叛將張覺。而忌憚金軍聲勢的宋廷當真殺了奔逃來歸附的張覺,獻其頭顱於金軍,此舉也致使遼朝原本傾向降宋的漢將心寒,大批倒戈反歸附於金朝,也仍舊不妨礙金軍以張覺事變、宋廷接納本國叛將爲理由出兵伐宋,而最終導致靖康之難......
無論宋廷接不接納叛金的張覺,時代背景大勢所趨,也仍舊不妨礙金國以其它藉口興兵南侵。便如同抗戰前夕日本分別在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沒有找到機會蓄意以嫁禍中國軍隊、士兵失蹤等藉口設計栽贓,也一樣會編織有其它理由悍然發動侵略一般.......不過現在也能確定平州張覺雖然降金,可絕非是死心塌地的歸順金國。若是調動部曲決議出兵,這個蕭唐已知的信息,想必也是十分的重要。
還有平州以北面距離不遠的箭笴山,那個已經率領奚軍諸部出走燕京的蕭幹,現在想必也已動了自立爲帝的心思吧......
思量了一陣之後,蕭唐已打定了主意,決意親自再率領幾路兵馬前往平州大弄一番。
利用平州灤地臨海的地勢行軍迅速,這一仗,自然也可以打。如果遇到成規模的金軍兵馬,哪怕也會是一場硬仗,可是早打晚打,仍舊要打,倒也正可以試探金軍戰力的底細,趁機再救援出那個當年彼此也曾打過照面,並且對自己的態度還甚是親近的遼朝副統軍賀重寶,以及那兩個遼朝公主,想必也能再招攏來那些遼軍餘部暫且聽從號令,於對抗金國也起到一份助力。
只是遮莫有硬仗要打,這次受調度追隨自己的出征的馬步軍頭領,又該去選擇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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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拳施展起來行雲流水,剛勁有力的拳勢虎虎生風,兩個趁閒暇時切磋較量拳腳武藝的漢子堪堪鏖鬥了三五十合,戰得端的是意興勃發。忽然當中一個烈漢招式突變,再施展出來的拳腳手段形如捉兔之鶻,神如捕鼠之貓,趁着與他較量的寨中兄弟有些招架不住時猛的又是一腳飛起,直直踢中了對方的胸口,倒也是留了幾分力道,當然並未痛下狠手。
胸脯捱了一記的石秀蹬蹬蹬蹬連退數步,胸中仍不禁氣血翻涌,他喘息方定後,又立刻拱手說道:“到底還是武二哥的身手奢遮高強,小弟施展出渾身解數,在恁手底仍是很難再勉力抵抗下去。”
這個時候武松打着赤膊,露出虎背熊腰、陽剛健壯的筋肉,渾身肌肉硬硬實實,渾如堅固的石頭,雖然生得身鋼筋鐵骨,卻也並無顯得十分臃腫,然而武松仍是以界箍兒箍在頭頂,披散下來的長髮也遮住了他大半面龐。聽石秀出言誇讚,武松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三郎客氣了。”
做爲追隨蕭唐年頭最久的心腹兄弟之一的石秀,以往與尚未化身頭陀出家的武松也常打交道。而心思縝密精細的石秀也能覷出自從武松血濺鴛鴦樓,又出逃至杭州隻身誅殺奸臣“蔡虎”被擒拿住,再被蕭唐哥哥率領一衆兄弟救出終得以團聚之後,如今綽號化爲頭陀的武二郎雖然仍是剛猛不屈,氣蓋宵野的凜凜烈漢,可是卻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想當年的武松也可說性如烈火,對於推心置腹的兄弟自是豪邁直爽,而對於瞧不上的宵小橫眉冷對,絕不帶半點遷就,但如今的這個行者獨處思量的時候更多,倒還真有幾分看破了紅塵俗事的出家人模樣。
只不過石秀能覷得出武松心性有些轉變,當然也仍不能看透他的心結。
除了武松、石秀這兩個陷陣軍、烈勇軍的正將,所部項充、李袞、鮑旭以及楊雄、石勇、薛永等偏將,還有樊瑞、施恩等寨中頭領也都齊聚於此處。眼見武松拳腳了得,在切磋中勝過的石秀,也都是交口稱讚武松超羣,也不忘對石秀贊說其本領也是奢遮。武松臉上也只是淡然的笑意抱拳應過,也沒有似當年那般拍着胸脯,直豪言道:“俺這一對拳頭,專要與天下好漢爭鋒”的架勢......
“原來武二哥、三郎與所部兄弟都在此處,這倒也方便,不必再差寨中頭目來尋你們。”
衆人正說着時,眼見蕭唐徑直也來到此間校場,紛紛也立刻抱拳施禮。而武松覷見蕭唐,他淡淡一笑,說道:“既是哥哥到了,也有段時日沒有切磋較量,不妨你我再走幾招如何?”
蕭唐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平素都在寨中相處,要切磋較量也有大把時候。可是今番卻等不得,我正是來喚你們召集所部人馬,隨我去出海勾當。”
在場一衆兄弟聽罷頓時起了興致,石秀也立刻向蕭唐問道:“遮莫是蕭嘉穗兄長那邊有甚大事,而要請動哥哥出馬,於幽雲之地大弄?”
蕭唐點了點頭,說道:“蕭嘉穗兄弟率領幾部兄弟於青石峪已經和小股金兵廝殺了一遭,搭救出一支遼軍餘部,而平州那邊也陷了不少遼軍兵馬,也不止是要搭救出來。如今金軍長驅直入,遼朝南京道大片軍州也已淪亡,又招聚的許多降軍兵馬。仍拒不降金的遼軍將士朝不保夕,如今恁般局勢之下若是仍有他們被金軍盡數剿滅,倒也可惜。
何況金國雖勢大,但是要侵吞遼國全境大片疆土立足未穩。要搭救的兵馬裡面,也有些遼朝頗有身份的人物,日後撩撥起如今爲勢所迫,只得歸順金國的遼朝諸族子民的反抗心思時...也未嘗不能派上用場。只是平州地界已經陷入金人手裡,勢必須我再親自統領幾部兵馬,前去與蕭嘉穗兄弟會師。遮莫期間會撞見大股金軍,我等或也有貨真價實的硬仗要打......”
武松與石秀見說對視一眼,臉上流露出的自是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神色,驀的“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卻又有一陣滲人的笑聲響起,不用尋思,也知必是在衆人身後的喪門神鮑旭所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