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士奇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府內除了他還有他的父母與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眼見山士奇一反常態,接連幾日悶悶不語也不知道到底爲何,就連在府後習練槍棒時,山士奇也是越練越焦躁,最後懊惱地把手中鐵棍一丟,氣鼓鼓地奔回到自己的房裡。『
當日山士奇到底還是沒有與蕭唐等人未再多做接觸,便灰頭土臉地告了辭回府。理由很簡單,先是大言炎炎的要與蕭唐決個勝負,卻不想那一行人都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高手,接連叫他吃癟。留在那裡,再心悅誠服稱讚蕭唐等人的本事?這直叫山士奇抹不開那個面子。
哪怕是自己練武時,蕭唐當日的話卻一直迴繞在他的耳邊,自己真就成了井底之蛙小看了天下好漢。只顧在這銅鞮縣內作威作福,便是再練上十年,又有個鳥用?
又過了六七日的時間,聽聞征討冀南賊寇的朝廷官軍在銅鞮縣整歇已畢,準備班師回朝,河1北各州府禁軍也將開撥回去時,山士奇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爹!娘!孩兒要去大名府!”山士奇興致沖沖地奔進房中,對其父母說道。
山士奇之父嚇了一跳,他管教山士奇不得,只能隨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錢財,請師父教他武藝。可山士奇仰仗自己學的本事,時常在市井間與人毆鬥生事,這隻教他與山士奇的孃親三不五時擔心受怕,如今他又沒頭沒腦地吵嚷着要去大名府,這唱的又是哪一齣?
“這......你突然要出遠門,總要叫爲父知道爲什麼吧?”
山士奇急不可耐地說道:“還能爲啥?一輩子窩在這銅鞮縣裡,能有甚麼出息?孩兒要出去見見世面,會會天下英豪,大名府任俠蕭唐是個人物,我要去投他!”
“蕭唐?哪個蕭唐?”山士奇之母一頭霧水,見山士奇提着渾鐵棍揹負着盤纏,她又埋怨道:“你這孩子便是要走,也要早些說與我們知曉,也好讓我們有個準備不是?”
山士奇急躁着頓足道:“哪有那個功夫?如今那蕭唐已率軍要回大名府,再不追上去便已來不及了!”
山士奇的父母一聽,更是齊齊問道:“甚麼?那人遮莫是個將軍?莫不是前些時日來在銅鞮山清剿大批流寇的?孩兒你這是要投軍入伍?”
山士奇哪還耐能住煩來,他也不顧父母追問,一陣風似地奔出府去,只顧邊跑邊嚷道:“待我混出個名堂來,再回來探望爹孃!”
“哎哎...要走也要把話說明白啊。”山士奇之母還待去追,卻被山士奇的父親給攔住了,他嘆了口氣說道:“奇兒的性子你還不知?罷了,由他去吧,依他的性子在此耗磨早晚會惹出大禍來,若真去投軍,也不枉了他終日磨練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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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招展、鑼鼓連天,征討張迪大軍中河1北兩路官軍整頓事畢,準備先行開撥回本地州府留守司、指揮使交令。王煥見蕭唐端坐於馬上,神情肅穆嚴謹,他感然說道:“此時戰事已了,大軍諸部各赴本司,你我也不必再以上下官職相稱。蕭小友,今日一別,他日有緣你我再於東京汴梁相敘。”
面對着這個爲國征戰無數次的宿將,又是對自己格外看重的長者,蕭唐甚是感激,他說道:“此次不但有幸與王老將軍並肩作戰,還多蒙將軍指點照拂,小子受益良多,感激不盡!待日後小子有緣至東京汴梁時,必登門拜會王老將軍。”
王煥微微一笑,又望向一排排衣甲嚴整,看似龍精虎猛的大宋官軍,長嘆口氣說道:“好兵如好鐵,當千錘百煉方堪大用。想我大宋養兵百萬,能配得上軍人二字的又有多少?你得大名府留守司重用,此番又屢立戰功,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可當記得要逞一夫之勇容易,似仲平公、老種經略相公那等統兵御將,打造出支鐵血雄師的人物,方纔算得上一代名將,國之棟樑!”
蕭唐恭敬稱是,又與王煥、張開敘了幾句後,便率本部人馬及同屬大名府留守司的聞達、高唐州指揮司薛元輝、德州指揮司魏定國、單廷珪等河1北將官領軍上路。
當對於隊伍剛出銅鞮縣城不遠,蕭唐就聽有人大聲呼喚。當他回頭望去,就見山士奇駕這匹烈馬揚蹄緊趕,直奔着大軍隊伍前段衝來。
蕭唐麾下的將官心腹面面相覷,待山士奇趕到隊伍前段,卞祥呵呵大笑,說道:“你這小子,莫不是還不認輸,又爭着要放對不成?”
“輸贏我暫且服了,可來日方長,誰知哪一天我山士奇也能叫你們服氣!”山士奇冷哼一聲,隨即又對蕭唐說道:“蕭任俠,聽聞你手底還有不少能人,你既然說我也有些本事,也正能派上用場!我山士奇也願投你,怎樣!”
見山士奇說得如此乾脆,蕭唐也是莞爾道:“既然與你有緣得見,又算是不打不相識的交情,我豈會嫌多個心腹兄弟?”
山士奇大喜,豪聲說道:“恁地好,以後也倒常和你能較量較量,論年歲你也不必我大多少,我卻是不信贏不得你!”
“便是贏得了我又算甚麼?”蕭唐笑道,又指了指卞祥與孫安說道:“你能不輸於我卞祥兄弟與孫安兄弟,纔算得上真豪傑!”
山士奇上下打量卞祥和孫安一番,說道:“就憑那日你們露的那手本事,我現在倒還是服的。”
孫安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這話卻是又說給誰聽?你現在服得,只不過以後定然不服,是也不是?”
衆人聽罷也都哈哈大笑起來,神火將魏定國駕馬湊到蕭唐身前,打趣說道:“蕭押監,你那去處端的興旺!如此多好漢投你,倘若那日我丟了官做,也去大名府尋你求個安身處,如何?”
“魏指揮使說笑了。”蕭唐回道,而他心裡暗暗思量着,這一路征討下來,本該投于田虎麾下的賽公明卞祥、屠龍手孫安、血刀子竺敬、千鈞棍山士奇、疤面虎傅祥五人已投了自己,喬道清的母親此時也要安置於大名府.....諸如鈕文忠、董澄等戰將又先後斃命,河東鄔梨現在也與自己搭上了線,原本軌跡中受田虎脅迫而不得不屈從,目前應該還在浦東巡檢司任職的猛將唐斌,想來也不必再瞧那田虎的眼色。
雖然不知那尚在沁源縣做獵戶的田虎何時起事,可原本的河1北、河東幾路好漢已去大半,想必他也再無力糾集強人打下五州五十六縣割地稱王,讓數州百姓遭受匪劫兵災了......
在蕭唐等人率官軍隊伍快進入隆德府地界時,再不遠處一方山林間有三個獵戶打扮的人駐足眺望,其中一個看似最年輕的唾了口罵道:“本以爲洺州張迪那廝能掀起什麼風浪,也叫咱們兄弟見識見識。原來恁地慫包,如此輕易便叫官軍給拿住!”
另個獵戶則沉穩許多,他說道:“本以爲河東路萬山環列,強人廣聚。各州縣官兵又大多老弱虛冒,休說嘯聚一方擄掠財物,便是侵州奪縣也不是甚麼難事。可如今看來......真要是招致朝廷大軍征剿,實在兇險的緊。”
“哼!”當中那虯髯鬍須,身形魁梧的獵戶冷哼一聲,他雖然相貌甚是兇惡,一對招子中卻閃爍着狡黠之色,他陰聲說道:“富貴險中求,成大事哪能不耽兇險?何況咱兄弟三個又不甘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受那腌臢鳥氣!如今朝廷無能,幹番事業的時機早晚會有。他張迪成不了大事,我田虎卻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