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曉得麼?追隨蕭唐那反賊爲害作亂的,有個喚作魯智深的破戒僧人,原本是關西軍漢出身,本來是國家官將,卻是個酒色之徒,權因看上了個當地大戶所納的小妾,便心生恨意,也不問明那大戶納妾的來龍去脈,在吃醉了酒後三拳打死了他,因殺人放火、貪酒好色才得了個花和尚的諢名,我呸!就這等卑劣的腌臢貨,顛倒着在江湖中闖出了名號,果然甚麼梁山、二龍山、清風山上,但凡落草的都沒好人......”
“我也聽聞北京大名府那個喚作玉麒麟盧俊義的員外,說是一身好武藝,卻是個胯下那話兒不舉的,是以才教他渾家寂寞難耐的紅杏出牆,你道他爲何家財萬貫?聽說其暗地裡與北地遼人私通來往,盡做裡通賣國的勾當,這才賺足了黑心錢......”
“我倒是曉得那些賊人頭子裡面,有個喚作豹子頭林沖的,本是東京汴梁八十萬禁軍教頭出身,可是卻是個沒卵蛋的慫貨。爲了迎合上官,甚至眼睜睜瞧着他渾家與高衙內勾搭成奸,教老婆偷漢子也能忍得,又算甚麼好漢?嘿嘿...沒奈何仍是吃罪遭充軍迭配,反落草做了強人,再是逞威風,卻也只是爲保住官身委曲求全,欺軟怕硬的貨色......”
“賊人之中那個喚作行者武松的,當年在長街上打殺人命,便知其是個好勇鬥狠的兇徒,說是在杭州手刃了蔡太師之子,得了個殺虎武松的好名。可是那廝迭配至孟州時殺傷人命無數,手段殘忍,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屠夫,據說權因他瞧上了當地都監府中的養娘,欲做姘頭,卻教人撞破了好事,這才狠下殺手,也足見其爲人秉性,說白了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畜生......”
“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反賊蕭唐本來便是個南移子,自然算不得咱們漢家兒郎。這廝恩將仇報,辜負官家隆恩、國家厚待,所以我說但凡是與狄夷韃虜能扯下點瓜葛的,管他老弱婦孺,還是見利投到咱大宋的,各個該殺,死不足惜,他糾集賊黨兇徒作亂,偏生還市恩賈義的要爭個好名聲,依我看來這種狗賊才最是可恨該殺。強盜就是強盜,追隨那亂臣賊子的賊人匪類,又能有甚麼好東西?”......
這些時日濟州內外,有中傷蕭唐乃至麾下諸山羣豪的惡言惡語四處傳播,得知內情的人皆知是濟州府衙內一個姓王名瑾的老吏暗中分付麾下爪牙到處散佈的。
那王瑾因爲爲人平生克毒,是以滿城上下盡呼他爲“剜心王”,卻是因高俅把州衙當做征討京東路幾山強寇的帥府,濟州府便暫且差撥他在高俅帳下聽命的小吏。
本來王瑾專好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構害旁人,羅織成罪、從字裡行間尋覓出些端倪拿人把柄等斯文敗類常做的勾當自也都十分擅長。只是蕭唐如今無意接受朝廷招安,而朝廷也斷然不可能再容許背反國家的蕭唐反做臣子,有些陰謀伎倆用不上,王瑾遂向高俅諫言不妨大肆傳播集關於蕭唐麾下羣寇頭領過往不堪的行徑,是道聽途說也好,是以訛傳訛也罷,對方本來就是綠林強寇的身份,且又刻意要在民間收買人心,如此刻意往那夥強寇身上潑些髒水,遮莫周遭幾處軍州亦會有些不明就裡的愚民相信,對於高俅一方而言,自也是有利無害。
其中一些風言風語,當真倒是通過哨探細作之口,傳到了蕭唐的耳中,不過他對於此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剜心王”王瑾這廝在原著裡面是甚麼貨色,蕭唐也自然心知肚明,歷朝各代也從來不缺有小人作祟,於暗處造謠中傷。
蕭唐反而感覺有些好笑,因爲如今中傷己方一衆兄弟的風言風語,有許多竟然與後世有一撮原著看得一知半解,刻意跳出來義正言辭痛斥不止王英、燕順之流,梁山一百單八將就沒有一個好人,甚至還會惡語中傷到對水滸有情懷之人的言辭如出一轍。就算有人會信,與後世許多撮鳥一樣都不過聽風就是雨,矯枉過正,無腦跟風黑只圖個嘴爽,實則若是細究,只會發現這等人恬不知恥的將許多梁山中人大概的事蹟說的驢頭不對馬嘴,這種張牙舞爪的小丑向來屢見不鮮,由此可見從古至今人犯賤傻叉起來,也都是一個鳥樣。
水泊梁山寨內蕭唐仍舊自行其事,吩咐麾下衆頭領各自領命,針對即日便要前來征剿的官軍聽從調令,濟州那邊的流言蜚語自也不會玩心裡去,因爲但凡是造謠、聽信、傳播那些留言的貨色,不管處在甚麼時代,根本就不配被人在乎。
可是對於那些風言風語蕭唐雖然沒往心裡去,如今反受脅迫要去攻打昔日盤踞所在的宋江聽入耳中,卻是感慨良多。
因爲宋江也很清楚濟州乃至周圍幾處軍州久聞青州兩山...如今又並下水泊梁山羣寇的名聲,除了些刁滑好事的無賴閒人,或是一些常好搬弄是非的刁民愚夫,王瑾的伎倆只怕也當不得甚麼大用。何況如今愈發教周遭地界百姓愈發咬牙切齒痛恨的,卻是高俅所統領的征討大軍。
這一路上宋江也親眼覷見高俅縱容麾下諸州軍士,盡去村中縱橫擄掠,黎民受害,非止一端。而抵達濟州府後諸部軍馬,各自下寨,近山砍伐木植,人家搬擄門,搭蓋窩鋪,又端的是十分害民。
正是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宋江暗付在自己與晁蓋統管梁山大寨時,除非是打破仇家莊鎮時會動洗盪村坊的主意,每逢戰事過後除了府庫財帛、倉廒糧米,並着貪官惡霸所有傢俬盡數裝載上山之外,所過州縣,對於平民百姓幾乎也都是秋毫無犯。可是這高俅帶兵前來......似乎完全不把劫掠的百姓當做是大宋子民看待,擄掠肆虐,就連他這個也曾被人置罵做強盜頭子的前任梁山寨主都看不過眼!
官軍主帥高俅授意王瑾散播流言蜚語中傷蕭唐麾下諸山羣豪,反倒更似是在賊喊捉賊。宋江不由得又回憶起當初自己接受朝廷招安之後,差人去附近州郡,及四散村坊,盡行貼遍,而百里內四方居民,擔囊負笈,霧集雲屯,俱至山寨,扶老挈幼的也有人於路上相送,自也是相信梁山泊以往的聲名,可是如今做爲官軍先鋒再返至濟州地界,宋江卻也能感受到有些受擄掠侵害的百姓覷向自己時那敢怒而又不敢言的目光......當強盜時卻能爭得個好名聲,做官將時反要遭百姓戳着脊樑骨的唾罵,這又算是個甚麼世道?
如今劉夢龍統管的水師也在水路上被蕭唐麾下諸部水軍截殺,大小戰船非是被焚燬,便是盡被梁山泊頭領繳獲。高俅也只得喝令宋江立刻督造船隻,朝暮捉拿民夫供役,而濟州東側臨近水泊梁山的所在也多有船廠。除了各處拘刷將來的船隻,同時伐木造船,徵進梁山泊,發付出的軍校各個凶神惡煞,拔出刀來威嚇民夫,無分星夜,要趲完備。
宋江心境複雜,也只得率領所部人馬駐守船塢,督令各處強行擄掠來的民夫造船,然而吳用卻又主動尋到宋江這來,並諫言說道:“公明哥哥,前番水路劉夢龍、旱路呼延灼兩路兵馬,卻盡被蕭唐出奇兵截殺,如今我等只得在此監工造船時......只怕他們也必然不肯枯守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