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史進得蕭唐授意,暗中牢記不可以自己麾下的輕騎馬軍與對方硬拼,而注意發揮騎兵的長處騷擾敵陣得法,而使得項充、李袞二人統領的蠻牌軍陣型鬆動再教伏兵趁勢殺出,也能儘量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而衝潰敵陣,從而生擒項、李二將。
蕭唐自然也很清楚就算芒碭山三人先前也與自己有私下合作的關係,可是芒碭山的寨主樊瑞在沒被打服之前,只怕也很難輕易的肯歸順聚義。畢竟按原著之中的軌跡仍是在二龍山做得寨主,而氣性剛烈粗直的魯智深聽聞得宋江的名頭,也情願帶領寨中兄弟前去投效,可是那樊瑞倒好,直接放出話來要吞併晁蓋、宋江統領的水泊梁山......似他恁般性子,就算芒碭山一夥受過蕭唐的好處也忌憚任俠的名頭,可是這與肯奉他爲主也是兩碼事,若要招攬他們三個並着麾下三千軍健入夥,必須還是要以“全羽”的身份讓樊瑞一夥心服口服。
如今的戰局也正如蕭唐所料,他也曾對史進言及那項充、李袞是兩個善於衝鋒陷陣、亂戰廝殺的好漢,也有操練蠻牌手這等特殊兵種的本事,可是他們二人卻並不算是指揮若定的將才,最好還是以偏將的身份受在戰場上能夠隨機應變的正將指揮,再與其他部曲協同廝殺才最爲穩妥。
也正如項充、李袞二人率蠻牌軍硬生生往梁山陣中闖去,可是發現中了埋伏立刻心慌起來而打算奪路回陣,百般地尋覓不見歸路時在陣中更是叫苦不迭,隨後被顛下陷馬坑裡,又遭撓鉤手將他們搭將起來被麻繩綁縛遭擒。而項充與李袞在書中最後的結局也是因爲在討伐方臘時睦州之戰役中雖不識路徑,卻仍要在宋江面前逞能而緊追不捨敵將鄭彪,結果被突然殺出的南軍截斷歸路,而李袞跌翻在溪裡被方臘軍亂箭射死,項充卻又被繩索絆翻,被涌上的敵軍剁做肉泥......
雖然原著裡項充、李袞與李逵、鮑旭搭檔,這幾個最好捨命廝殺的莽漢在亂戰的時候,絞肉亂剁也渾如砍瓜切菜一般能夠對敵軍遭受驚人的威懾力,有他們兩個的蠻牌策應也成了那黑旋風最好的幫手,可是若給他們兩個配一員同樣步戰剽悍兇猛,而且還不似是李逵那般生得一根筋,只知猛衝廝殺而不知進退的正將......說不定項充與李袞在書中的結局也會截然不同。
至少在現在來看,蕭唐不但很清楚如何應對項充與李袞兇悍善戰的蠻牌軍,也知他們兩個打起仗來也有容易頭腦發熱,在遭遇伏擊時缺乏應對之策的弊病。而史進也很明白的領會到了蕭唐的用意,眼見項充、李袞急於求成,還沒傷得青州兩山兵馬分毫,急進擁擠之下,本來緊密集結,渾如滿身生得鋼鐵倒刺的蠻牌軍陣集開始鬆動潰散,也讓項充與李袞愈發的心焦急躁起來。
眼見那一彪敵騎又直奔着己方軍陣左肋衝來,項充一面厲聲喝令麾下軍卒注意架起蠻牌格擋襲來的利箭,那一邊李袞卻又急促的號令蠻牌軍向前快步急奔,蠻牌軍正是且停且走、推搡擁堵之時卻忽聽後面樹林中又梆子聲響,隨即又撞出一彪軍馬來。項充、李袞急令麾下攏住陣勢,再定睛去看時就見忽然殺出的那彪兵馬之中打出的旌旗上寫的是“剛毅營鐵獅子”的名號!
一支敵騎從斜側襲來,另一彪兵馬卻又從後側殺出,一衆蠻牌手措手不及,也被青州兩山軍馬的氣勢所懾。在項充、李袞正要急令麾下步卒穩住陣勢,卻驚見前面不遠處又有一路軍馬涌出,一時間三面受敵,也教項充與李袞統領的蠻牌軍不知該重點提防哪個方向敵軍的突襲!
史進、陳達、楊春所率的盤龍營馬軍,與楊春、歐鵬、馬麟統領的剛毅營勁騎也都如先前一般縱騎從蠻牌軍陣斜側掠過,可是最後撞出的那一彪軍馬卻是朝着眼前的敵陣縱騎直撞了過去。首當其衝的數隊蠻牌軍這才發覺到此番敵騎不是騷擾佯攻,可是他們剛穩住了步子還沒來得及排列起陣勢再擎起蠻牌、綽起飛刀投槍之時就聽鸞鈴響處,奔襲而來的敵騎已衝至眼前。衝在這一隊多是身穿綠襖輕鎧的騎衆最前面的,卻是個騎乘一匹通體雪白駿馬,手中綽着一柄大桿刀,面龐也被獬豸面具覆蓋住的強寇頭領!
綠林數山共主!鐵面獬豸全羽!這廝竟然親自率領一彪軍馬前來破陣!
項充、李袞還沒回過神來,麾下蠻牌軍也正是驚慌不定之際從軍陣中零零散散的幾支投槍飛刀投擲過來,蕭唐手中大刀一輪,將襲至眼前的投擲兵械盡數掃落在地,旋即他手中大刀化作道道光輪,而此時他手中的長柄兵器並不是那把雙面開刃,刀鋒如雪片一般削鐵如泥的寒鋒陌刀,而是一把鐵背大砍刀。但見蕭唐翻轉刀身,刀刃在後、刀背在前的向前猛掃過去,頃刻的功夫便有十幾名蠻牌手被生生蕩飛了出去,而張清、丁得孫、龔旺三將率領麾下輕騎驅騎猛趕,緊隨着蕭唐硬生生的撞進了蠻牌軍陣之中!
幾撥騎衆先是佯攻騷擾,隨即忽然發動猛攻的戰法讓蠻牌軍疲於應對,就算蕭唐手底也留了些情面,可是縱騎狂奔時手中沉重的鐵背大砍刀不斷旋舞揮出,力道貫注在厚重的刀背上狠鑿猛蕩,雖然有些蠻牌手倉惶的立刻架起手中盾牌格擋,也在怪力的撞擊下向後倒飛出去。饒是那些被蕭唐蕩飛的蠻牌手幾無性命之虞,可是他們被衝撞的胸中氣血翻涌,倒飛而出的身子又撞到身後許多同伴,一時間也使得蠻牌軍陣更是一陣潰亂。如今敵騎已經撞進了陣中,飛刀、投槍反倒發揮不了用處,驚愕焦急的一衆蠻牌手也只得紛紛擎出鋼刀,又舞動起手中蠻牌向突襲入陣的敵騎涌殺了過去。
項充與李袞也是一般心思,眼見那數山共主全羽竟然親自率一彪敵騎撞入陣中,一時間勢如破竹,與自己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雖是慌張無措,他們兩個索性咬了咬牙,發了狠心也直朝着蕭唐發足狂奔了過去。就算敵軍攻勢突然,項充、李袞心想這鐵面獬豸也未免忒託大了些,若是先制服住這廝,芒碭山遭青州兩山進犯之圍不是亦可迎刃而解?
牌畫玉爪狻猊的獸面蠻牌已經被護在身前,項充又將一把飛刀擎在手中正要向蕭唐猛擲過去時,他卻驚覺斜側有個穿青袍的敵將手上一抖,淒厲呼嘯的破空勁響登時乍起,項充驚覺有一物直朝自己的面門激射而來,他慌忙擡起蠻牌一擋,但聽“鐺!!!”的一聲勁響直震得項充耳膜發疼。張清一顆飛石打出,在他身邊悍不畏死的丁得孫同樣虎吼一聲,策馬疾馳向前,在揮叉盪開幾把從斜側搠來的鋼刀後立刻猛投了過去,項充剛支起蠻牌擋掉張清甩手打出的飛石,尚還未做出反應之際,由丁得孫擲出的鋼叉便已正中他來不及防護的腿股!
項充悶哼一聲,登時撲倒摔在了地上。而蕭唐自也心知他親自率領敵騎貿然闖陣的法子雖然有些風險,可爲了儘快制服住到底還是要鏖鬥一番的項充、李袞二將,這也是較爲穩妥,又避免雙方大批軍卒傷亡的法子。
在原著之中一百單八將尚未在梁山盡數集結之前,彼此之間倒也有些相生相剋,項充、李袞在書中雖然最先與梁山軍交鋒時殺得史進所率領的九華山本部兵馬大敗虧輸,可是後來與張清的戰事中,歸順了梁山的樊瑞、項充、李袞率芒碭山一路的兵馬前去廝殺時,卻又是在猝不及防被丁得孫投擲出的飛叉傷了項充,而使得他們素來仰仗的蠻牌軍也輸了一陣。如今的情況倒也十分相似,項充的注意力先是被蕭唐吸引住,隨即又慌忙架起蠻牌格擋張清射來的飛石,卻再無餘力躲避開丁得孫擲來的飛叉!
“兄弟!”李袞正望向撲倒在地、戰力頓失的項充大聲疾呼之際,驀的他眼前一黑,當他再回過頭來時,卻見那面戴獬豸面具的數山共主全羽平趟盪開一條道理,已然策馬衝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