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九章 否極泰來雙鞭將

腦袋還是暈暈沉沉的,雖然意識是恢復了,但是肢體卻還動不了,韓存保只記得剛剛高聲給高俅示警,呼延家的狗崽子就對自己下了毒手,一鞭子下來,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當發現四肢動不了,不是因爲身體還沒恢復,而是自己被捆得糉子一般,被人當做戰利品而固定在馬背上時,這種屈辱直叫出身名門的韓存保腦袋都要爆開了!

想他是誰?

他祖父乃兩朝顧命定策元勳韓琦,跺跺腳就能在大宋官場引發地震的人物,自毋庸多言。而他的伯父韓忠彥(韓琦大兒子),亦不曾給家門丟臉,在地方上做過知州、知府,在中央又做過禮部、戶部、吏部的尚書,後入中樞,做到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封儀國公。

託這兩位的福,韓存保在年富力強之時,已經坐上了一鎮節度使的位置(和呼延灼、關勝這些剛剛跨入將軍門檻的後起之秀相比,韓存保早已經是大軍區正職了),可謂是武將的巔峰,若再往上,眼睛就盯着童貫、高俅這些軍中大佬屁股下的位置了。

是以,在十節度中,就屬他的日子過得最爲瀟灑。畢竟他祖父出將入相,伯父又在宰臣的位置上執政多年,文官、軍界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此時的他,好比漢時四世三公的袁家,門生故吏遍於天下,只不過,比起袁紹這個公子哥兒,韓存保可要爭氣多了。

且不說帶兵打仗的水準,但憑個人武藝。也能叫呼延灼這等有真材實料的五虎級別將領暗暗叫苦(並不是說韓存保就有五虎將之上的水準。只是他恰好“克”呼延灼,應該說此人對使用雙兵器的武將還是很有心得的,但換了槍術在呼延灼之上的另外兩位馬軍五虎將:盧俊義、唐斌,只怕結局又會是另外一番模樣)。

這些說明,此人是個肯下苦功,能沉下去的人。不過再能吃苦,因爲出身的原因。很多從底層爬起之人撞過的牆,受到的刁難和苦楚,他因爲有韓家這棵參天大樹,能避免的都避免了,導致他發現自己如獵物一般,被人丟在馬背上時,如何還能控制情緒,頓時怒不可遏。

如果嘴巴沒有被堵住,他一定會罵出聲來。可惜,呼延家這崽兒考慮得很周全,讓他毫無發泄的機會。

“幹!”韓存保在心中罵了句粗口,暗想道:“這夥叛賊遇上呼延灼後突發內訌,先是死了百餘人,後來又被呼延灼放走了五七百不願追隨他落草之人。如此算來。憑他區區兩千多重騎。能對戰局有甚麼影響?官軍又無步軍,都是輕騎來去如風,只要高俅不是蠢豬,派出三兩千輕騎,拖也拖死這夥人,如此,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時的屈辱,我且忍他一忍!”

只可惜,他這一忍。差點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都統有令,本將自此刻起,負責看管韓存保,爾等五十騎皆聽從我的調遣,現在脫離大隊,前往梁山龐頭領處會合!”

當這員血跡斑斑的武將出現在隊伍前面時,帶隊的軍官急忙在馬上致意,這位雖不是他的直屬上司,卻也在呼延都統離任前擔任過指揮使的職務,屬於老上司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既然他來傳令,衆人都沒無二話,立即放慢馬速,漸漸脫隊。

“雷指揮使,方纔梁山用的是甚麼玩意,炸出來的動靜那般大,我們隔着這老遠,馬匹都受驚不已,看來,這回高俅這廝可慘了!”

只聽這軍官的言語中,對高俅這位三衙太尉絲毫沒有應有的尊敬。要知道,軍隊不比地方,領導有沒有權威不是看你名字後面的官職,還得看你這人能不能讓人服氣。明顯高俅在這件事情上存在明顯的失誤,最終的後果,就是失去了這三千重騎的軍心。

原來,他當初要呼延灼過來替他打仗,看重的就是這支重甲騎兵,可陰差陽錯把呼延灼給辦了後,不知他是貴人多忘事,還是忙住給隔三差五溜出來“體察民情”的官家放風,總之是把這支三千人的隊伍給忘記了。

三千重騎,光每日人吃馬嚼的後勤補給,就是天文數字。此時失去直屬長官的這支隊伍在東京郊縣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連補又斷了,處境十分尷尬。最後還是隊伍中的軍官們,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辦法去京城四處求告,將這支隊伍的處境上達高官顯貴,直到這時,高俅才記起來,呼延灼帶出來的隊伍還“晾”在郊縣。

到了這個地步,高俅索性是一不做,二不休,在接下來的三兩個月裡,陸續派出百餘名軍官,加入這支重騎兵隊伍。他的心思路人皆知,那意圖就是控制隊伍。可他沒有意識到,這一百多人,就是一百多顆定時炸彈,將接管派和原有軍官之間的矛盾激發到頂點。也許。在沒有外力干預下,這種整合過程雖然痛苦,但好歹也能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自愈,可關鍵是,高俅在還沒有完全收服這支隊伍時,便把他們帶上征途,目標還是這夥人的老上司現在的落腳地。

其間所起着推波助瀾作用的,是梁山軍諦聽營,在弄清楚征討軍所有番號之後,石秀便主動要求對這支重騎兵下功夫,王倫當然是樂見其成,請呼延灼出謀劃策、密切配合,以至於在這支隊伍開至京東的數月時間裡,馬不停蹄的進行着秘密工作。

“我也不知,反正聽說東京甲仗庫的‘轟天雷’凌振上了山,落了草,這些東西,應該是他搞出來的吧?”雷指揮使回道。

那軍官顯然沒有大人物的城府,聞言吐出舌頭道:“誰知道如今梁山泊如此鳥強了!一口竟然吃下我們十幾萬大軍?虧得有呼延將軍提攜,不然。我們要是一條道走到黑。處境只怕也和這些人一般,淪爲魚肉矣!”

韓存保聽得越來越不對勁,甚麼叫“一口吃下十幾萬大軍?”官軍難道大敗了?想到這裡,韓存保不由掙扎起來,那騎士一時不防,居然叫韓存保從奔馳的戰馬上摔了下去,嚇得大叫:“躲開。莫要把這廝踏死了!”

重騎行軍的速度本來就不怎麼快,大夥兒也都是老練的騎手,外加此時五十騎的隊伍也很好調整,韓存保除了摔得有些疼之外,還好沒有其他傷勢,那騎手轉回,跳下馬朝韓存保大罵道:“你這廝們,還當做相公的時候?想死的話早說!”

普通士兵只知這人是高高在上的節度使,誰又知他真正身份?因爲高俅的原因。和呼延灼被陷害的往事,大夥對官軍上層早失去了信心,此時尋了個機會,便拿來出氣。

“不得無禮!”雷指揮使卻是知道內幕的人,暗道此人是相州韓家之後,背景深厚。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只見他折回之後,喝住士卒,親自下馬,將韓存保扶起,韓存保見他態度友善,直“唔唔”叫喚,雷指揮使知道他的意思,嘆了口氣,將他嘴裡堵着的物事取出,韓存保第一件事就是吐了口口水。罵道:“哪個鱉孫,用甚麼污物堵本帥的嘴!”

“韓節度,小將不敢再堵你的嘴,只是還請大人莫要讓小將爲難!”臨時反正,這夥重騎的身份意識還比較紊亂,一會兒因爲義憤,敵視高俅並他的走狗,一會又因半輩子養成的尊卑意識,對韓存保這等人又硬不起來。是以只好模棱兩可的和稀泥。

“扶着我!我要上馬!”韓存保那派頭是天生的,此時雖身爲俘虜,依舊敢使喚守衛。

“韓節度,恁這是要幹甚麼?”雷指揮使問道。

“不是要你私放我!本帥還沒蠢到這種地步,呼延灼能叫你來看着我,你必然是他心腹不假了!我也不作其它想頭,起碼讓老子看看眼下的局勢罷!”韓存保說到最後怒了,想他身爲官軍指揮層高官,在這場少有的騎兵決戰中的經歷居然是:暈過去,它開始,醒過來,它結束。這種結果,如何能叫心高氣傲的韓存保接受。

雷指揮使有些爲難,但在與韓存保憤怒的眼神對視時,還是退讓了,低頭想了想,叫過一個大個兒,出言道:“讓韓節度騎在你脖子上……”

“拉屎?”哪知那大個子卻是個急性子,不自覺接口道,頓時頭上捱了雷指揮使一馬鞭,只聽他喝道:“自作聰明!站直了!你們幾個,過來幫忙!”

韓存保見狀謝過這雷指揮使,在衆人的幫助下,穩穩踩到了這人肩上,看了只是片刻,頓時破口大罵道:“幹!這仗高俅他娘怎麼打的?手下三萬騎兵,被人家不到一半的兵力追着打,這打的哪門子仗?真他孃的憋氣!”

“報!現發現一夥騎兵,百十來騎,身份不明,正朝我們靠近!”邊上騎士忽然間的示警讓雷指揮使緊張起來,問道:“是不是梁山人馬?”

“梁山人馬跟咱們禁軍穿得一樣,這夥人又沒有舉旗,急切間分不出來啊!”那騎士回道。

雷指揮使心想,官軍除了剛纔派出對付重騎的三千輕騎,其他建制全部亂作一團,被梁山軍衝得七零八落,這夥人有沒有可能是梁山人馬?畢竟剛纔重騎碾壓高俅的場面,起碼告知了每個梁山人,重騎是友軍,沒有威脅。

最終雷指揮使還是把韓存保這個爹請了下來,命令屬下全部開動起來,失去速度的騎兵那是待宰的羔羊,無論如何,雷指揮使要爲自己的任務複雜。

“嗖嗖……”一陣箭雨襲來,雷指揮使見狀大罵,“狗日的是官軍!”這種對於自己身份來說,其實是很尷尬的字眼,在這種危急時刻,已經引不起喜劇效果了,這五十來人都是緊急避箭,其實在重騎兵最不願意遇上的敵人裡面,輕騎兵絕對是名列前茅的兵種,畢竟這廝們打又不肯真打,追又追不上,甩又甩不掉,還喜歡放冷箭,真是頭疼至極。

眼看這百餘輕騎咬上五十來騎重甲騎兵,韓存保看到了一絲逃生希望,雖然這些鳥人的箭雨根本不長眼睛,剛剛還差點射到自己的身上。

“都統,雷指揮使的隊伍遇上麻煩了!”還是老部下用得順手,在呼延灼全部精力都用來打垮官軍臨時組織的反擊隊伍時,裨將的提醒讓他回過神來。

“哪怕是高俅跑了,韓存保這廝都不能讓他走了!”呼延灼下令道,“你親自帶上一百弟兄,把馬身上的盔甲都給我砍了,減輕重量,前去解圍。記住,不要顧忌傷亡,你們損失多少馬匹,我便給你們補充多少,而且都是上好的北地好馬!”

主將都這麼說了,做下屬的還能說甚麼,只見這裨將二話不說,脫隊召集人馬去了。看着從前的老部下重新迴歸到自己身邊,呼延灼感覺到揚眉吐氣的日子就要來了。

在這一系列好事的刺激下,自打上山後的鬱郁之氣,完全一掃而空。當然,這裡的鬱郁之氣不是說誰給他受氣了,而是在其他頭領在異域紛紛建下奇功的情況下,他還帶着一隊新人,在那裡練習如何走路,叫人如何不鬱悶?

別人建功都是殲敵多少多少,繳獲多少多少,唯獨自己想立功,還得親自出去與人單挑,哪知人背時,喝涼水都塞牙,居然遇上韓存保這個煞星,差點當着自己兩千多新兵的面就下不來臺了。

不過他現在最要感謝的人,就是韓存保了,要不是他逼自己一把,自己如何會遇上自己的老部隊?說實話,他也沒指望能陣前招降的,畢竟是關係所有人的身家大事,雖然石秀的工作做得很是到位,但給出的建議也只是請以數倍兵力(輕騎)圍之,然後迫降。

真是否極泰來啊!呼延灼興奮的想道,絲毫不去理會高俅派來牽制自己的力量,他現在和潰兵形成了犬牙交錯的狀態,敵人反倒成了自己最好的掩護。當然了,自己能吸引住對方也有好處,等林沖或楊志騰出手來,就該是這夥人的末日了。

……

“寨主,戰場上亂成一鍋粥了,咱們該怎麼辦?”

戰場邊緣處,一隊遊騎正在遊離,爲首一員頭領,正是奉命前去接應呼延灼的龐萬春,他並沒有隨着呼延灼衝鋒,因爲手下皆非重騎兵,一起行動反而會耽誤對方,是以只在邊緣遊離。

“甚麼寨主?再在弟兄們面前這般叫,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咱們梁山泊只有一個寨主,就是王倫哥哥,以後叫我龐都統便是!”龐萬春說到前面時還十分嚴肅,說到後來自己的官銜時,禁不住笑出聲來。

“寨……都統,咱們從江南過來,整日裡除了訓練就是訓練,甚麼時候才能立功啊!也好顯顯咱們四明山的威風!”一聽這人口氣,便知這是龐萬春從四明山帶過來爲數不多的騎手之一。

“看到那邊帥字旗沒有!咱們要麼不玩,要玩就玩一盤大的!”龐萬春嘿嘿笑道。(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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