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的,這個見面禮算是拿得出手了罷?”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望着面前眉間微現一股煞氣的大漢阿諛道。.
“乖乖,眼下得了這兩千匹軍馬,送給誰不得高看咱們一眼!”那大當家的裂開嘴笑道。只是心中顯現出一絲遺憾來,自己山寨兵少糧稀,不然自己受用了,不比投人要好?
“只是小人還是有些不明白,咱爲甚麼非要投靠田虎去?那梁山泊的白衣秀士在綠林的聲望和勢力不比田虎要盛許多?咱們這次截了他到嘴的肥肉,還不把他往死裡得罪?”那富家翁打扮的男子憂慮道。
“就是因爲他勢力大,手下又猛將如雲,咱們過去能撈到甚麼?還有我就是看不慣他做派,人家劫富濟貧說說而已,他這廝偏還當真了,叫咱們跟着他喝風不曾!”爲首的漢子振振有詞道,“卞祥這廝也是鬼迷心竅,說甚麼恩人在彼處,硬是要去投他!不過也正好,這人武藝高強,去了大王那裡,怕還不成了頂樑柱一般的人物,置咱們於何地?”
正好這時,馬隊中走出一條大漢來,聽到兩人說話,忍不住道:“這廝膽子不小,才聚起幾萬人馬,便敢擅自攻打河北大名府,豈不聞人怕出名豬怕壯,他這麼一搞,朝廷豈能坐視,等大軍一到,頃刻間灰飛煙滅,咱們沒來由投他作甚,自找死路?”
“玉麟所言甚是,還是投田虎靠得住,咱們兄弟五個到了那裡,憑咱們本事,再加上這份大禮,還怕埋沒了?”那大當家的說起將來,心中的不甘頓時化爲憧憬,不由多了幾分得意。
那名叫玉麟的漢子被自家大哥樂觀的情緒所帶動,不由哈哈大笑,揮退富態男子,道:“加緊趕路,恁般多話!你且記了,給我把鳥嘴閉上,若是亂了軍心,唯你是問!”
那富態漢子諾諾而退,玉麟上前對爲首之人笑道:“原想洗劫幾處村坊,前去投效田虎。不想正遇上梁山這夥人攻打大名府的良機,卻不是老天爺也在暗自襄助哥哥?”
“卻不是怎地,若不是梁山攻打大名府,這些貪官污吏怎敢監守自盜?咱們往曰要與他買些馬時,最多也只肯零散賣些,今曰要不是遇上那夥馬販,還不知這廝們膽子肥了起來,居然恨不得趁機把手上的馬匹都賣光!”那大當家的唏噓道。
“好事是好事,不過就是花費多了些!哥哥,照我說,洗了那處馬場便是,還跟他們拿錢買甚麼?”玉麟有些捨不得錢財,此時滿臉遺憾。
“玉麟,咱們纔多少人馬,若是跟他火拼了,就是奪得這些馬兒,死傷必定不小,到時候本錢折了大半,還怎麼跟田虎坐地起價?”爲首之人看來比手下多些考量,倒也並不是一味好勇鬥狠之輩。。
“還是哥哥考慮周全,小弟們的前程都在哥哥身上了!”玉麟拱手笑道。
那大當家的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叫孩兒們加快步伐,前面三位兄弟還等着咱們消息,此地不可久留,若是撞上梁山人馬時,只怕難以脫身!”
哪知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邪門,這大當家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背後一陣轟隆之聲傳來,兩人回頭望時,只見自己一騎快馬在前死命逃亡,背後跟着四百多騎兵,那伏路的小嘍囉大叫道:“禍事了,禍事了……”還沒喊完,只見背後一支飛箭射來,頓時射穿這人後頸,一頭栽下馬來。
兩人面色沉重的對視一眼,都是緊了緊手上的兵刃,這兩人好歹也幹過多年刀口上舔血的買賣,有些膽量,此時雖然心中驚駭,但還不至於拔腿就跑,只聽那大當家的喝道:“都不要驚慌,待我去會會他再說!”
玉麟見狀,牽過兩匹黃花馬,一匹交給大哥,一匹自騎,兩人翻身上馬,帶着四五十個會騎馬的嘍囉,擺好陣勢,便聽那當頭的大漢喝道:“爾等是哪裡來的人馬!爲何傷我部下!”
“殺的便是你這夥趁火打劫的賊,快快將我馬匹還來!”來人正是青面獸楊志,緊趕慢趕,終於追上這夥截胡之人。眼見贓物就在眼前,哪裡忍得住心中怒火。
“笑話,這些馬都是我自買來的,與你何干?”那當頭之人心中“咯噔”一聲,暗道怎麼這麼快便叫他找來了?只是就這樣認栽,心裡也難服氣,猶自強辯道。
“我這廝早不買晚不買,偏偏等我梁山泊打破大名府時買,真是好算計!一個監守自盜,一個主動銷贓,到時候糊塗賬還不是算在我梁山泊頭上,我梁山雖少涉足河北,你等真當我等是冤大頭不曾!?”楊志怒斥道。
那人嚥了口唾沫,一時怔怔無語,打打不過,辯又沒理,玉麟見大哥啞口,對楊志怒喝道:“你梁山泊便了不起,恁般小覷我河北綠林,敢是要公然黑吃黑不曾!”
“我梁山泊攻打大名府,跟你等小賊有甚麼干係,敢過來火中取栗,也不怕燙了手!”楊志冷笑道:“你兩個姓甚名誰,報上名來,我楊志陣前不殺無名之輩!”
兩人氣得面色漲紅,玉麟上前道:“老爺便是熊威無敵於玉麟,這位是我家哥哥,河北道上赫赫有名的賽蜻蜓鈕文忠!你便是叫做甚麼青面獸的?聞你走丟了樑中書的生辰綱,不過一個軍中笑柄,怎敢在大名府裡充大言勇?”
楊志聞言,心中火氣騰騰直往上衝,這件事是他平生逆鱗,哪裡容人輕侮,望着鈕文忠最後通牒道:“還不還馬,就在你一言!你若不還,我自己來取!到時候玉石俱焚,看誰嘴上充大!”
鈕文忠氣得說不出話來,於玉麟見他威脅自家大哥,哪裡忍得住,拍馬上前,要和楊志廝鬥,楊志冷笑一聲,將長槍收了,彎弓搭箭,道:“我若射不死你,這馬我也不討了!”
於玉麟聞言只是緊緊瞪着楊志雙手,只聽弓弦一響,於玉麟一個鐙裡藏身,眼見這一箭從馬身上飛過,於玉麟大笑,道:“楊志,你也就這點本……”話還沒說完,只見他笑容僵在臉上,原來楊志搭了兩隻箭在手上,連珠箭射出,當先一支射向於玉麟藏身之處,於玉麟急忙翻身上馬,哪知剛剛坐正,只聽一聲悶哼,第二支箭已經射到他胸膛之上,原來楊志早算準了他騰挪之處,哪裡容他從容躲避。
“哐當”一聲長槍落地之聲響起,只見於玉麟右手撫胸,血水透過指縫往外涌出,左右指着楊志,半個字都未曾吐出,已是一頭栽倒在地,鈕文忠大怒,怒罵道:“楊志,我等都是田虎大王麾下!你這廝敢殺我兄弟!?”
“管你田虎地虎,不講規矩,便成死虎!”楊志見此時對方只剩一個寡將了,將弓收了,回頭道:“掩殺過去,這廝便交給我!”
左右領命,各自帶着屬下往前衝殺過去,楊志挺着槍,直殺向鈕文忠,鈕文忠又氣又怒,若是這般走了,哪裡對得起兄弟,若是硬拼,明顯不是對方對手,只見他躊躇片刻,望了一眼兄弟的屍首,把牙一咬,調轉馬頭,大叫:“扯呼!撤!”
鈕文忠方纔大言不慚,語氣錚錚,楊志還以爲他有些血氣,哪知這廝竟然調頭就跑,楊志哂笑一聲,帶了槍,復又取弓要取他姓命,不想有了於玉麟的前車之鑑,鈕文忠倒也算精,直把身子往衆人中隱去,楊志冷笑一聲,高聲下令道:“取弓,急射!”
梁山軍中可不止唐斌一營善馬上使箭,楊志聲音未落,只見上百人收槍取箭,不多時一陣箭雨射出,鈕文忠叫苦不迭,自己這隊人勉強能騎馬肉搏便不錯了,哪裡遇見過馬上急射這種打法?他回頭一望,只見楊志正一箭快似一箭的射殺着自己身後的嘍囉,當下恨不得咬碎牙關,死命往前面逃去,路過大批馬羣時,大叫道:“放馬,放馬……”
抱頭鼠竄的嘍囉們得了提醒,這纔回神,用着各式各樣的方式驚着馬匹,頓時只見這千餘馬匹受驚四散奔走。
楊志見他想用驚馬的辦法遲滯自己,暗罵了一聲卑鄙,尋思道:“這夥人分着兩批前後行走,我若放過他,定然叫他前隊驚覺,到時候再想尋這廝們卻難了!”只見他想到此處,當機立斷道:“第一二都隨我上前捉賊,其他人就地剿殺賊寇,收攏馬羣!”
眼見計謀初顯成效,鈕文忠此時和楊志已經拉開一段距離,慌亂中哪裡聽得到楊志言語,心中暗暗得意,大罵道:“就是我得不到,你這廝也別想安穩!”
緊跟在鈕文忠身邊不捨的那個富態男子聽到老大發泄般的狠話,腹誹不已,這時驚魂未定,回頭查探,哪知眼下情景叫他大吃一驚,頓時驚恐道:“大……大當家的……那廝不要馬了,亡命追了過來!”
鈕文忠見說回頭一望,這回罵都懶得罵了,只顧催促胯下那匹黃花馬,死命往前面逃去,死死咬住這夥殘兵的楊志不慌不忙,箭箭見血的收割對手的姓命。
兩撥人疾馳一陣,鈕文忠眼前出現前隊的身影,忙大叫道:“方瓊、褚亨、安士榮,弟兄們快來援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