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弟呀,咱們國民黨信奉的是三民主義,可是你看看周圍,還有多少軍政官員記得三民主義爲何物?大官咱們不好說,不能說,就說那個你以前的同事118團的張團長,他也是個國民黨,他信奉三民主義嗎?人家現在可是師長了。”
1944年的春天來臨了,麥田裡的青苗長了起來,生機復甦的大地給飢餓的人們帶來了一絲新的希望。
經過一年的旱災和一年的蝗災,中原大地一片凋敝。洛陽、鄭州、許昌、漯河等地人市上賣兒賣女的價錢遠不如騾馬和牛羊。統治當局不但沒有采取有力的賑災措施,征斂也沒有一絲減少。一位到河南採訪的美國記者見到災情造成的慘狀以及湯恩伯軍隊敗壞的軍紀,曾當面問湯恩伯:“你的軍隊把老百姓的口糧、種子和耕牛都拿走了,讓這些百姓怎麼生存?”這位湯司令的回答讓這位記者大爲吃驚,湯恩伯道:“老百姓死一些沒有關係,可是沒有軍隊誰來保衛國家?”在美式民主環境下生活的美國記者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個口口聲聲要實行三民主義的政黨的高官會毫無愧色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鞏縣暫編第九師師部,少將副師長陳浩正在與到訪的客人柳萬祺一行談話。
柳萬祺:“陳老弟,恭喜了,終於晉升到少將了,年輕有爲啊。”
陳浩:“陳某從軍原本是爲了驅逐倭賊,實現三民主義的理想,可不是爲了升官發財。”
“哈哈,老弟呀,咱們國民黨信奉的是三民主義,可是你看看周圍,還有多少軍政官員記得三民主義爲何物?大官咱們不好說,不能說,就說那個你以前的同事118團的張團長,他也是個國民黨,他信奉三民主義嗎?人家現在可是師長了。”
“這個人渣!”陳浩提起此人就心中難以抑制心中的憤怒。1941年秋季的鄭州之戰中,張團長的118團臨陣脫逃,讓鬼子輕易渡過黃河,佔領堅固設防的邙山陣地,使得陳浩的116團兩面受敵,損失慘重,最後一個相當於一個師人數的116團只剩下了不到500人。更可恨的是,戰後,張團長卻未受到任何處罰,湯軍的宣傳機器把118團臨陣脫逃描述爲誘敵深入,而且最後“收復”邙山陣地云云——出了問題內部消化,湯司令深通爲官之道。而對獨抗敵軍3天殲敵人數幾乎相當於敵軍全部傷亡人數一半的116團,卻輕描淡寫爲在東線敵軍的猛烈攻擊下無法支持,請求撤退獲准後向西轉進。給人感覺似乎臨陣脫逃的是116團。更讓陳浩他們氣憤的是116團據實上報傷亡人數,申請救濟撫卹金,可是上面管事的人卻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喲,陳團長呀,你們也太黑了點吧,這傷亡人數都快夠一個師了,你們116團平時按2000人補給其實已經是很關照你們了。雖說千里爲官只爲財,你們平時吃肉連口湯也沒給兄弟們喝過,我們也都不說什麼了,可這救濟撫卹的事情牽涉國家法度,卻是半點馬虎不得。這些錢財來之不易,都是百姓的血汗呀,兄弟們無論如何不敢亂了國家的法度。”最後只按1千人標準給116團發放撫卹金。而118團上報1500人傷亡,要求撫卹,卻全部被覈准。陳浩清楚,上面這些人更清楚,這118團實際僅有700人左右。這些錢哪裡去了,不得而知。
更有甚者,有些人還以116團實際不存在了爲由,要求對該團不予補充,直接撤銷番號。好在此時陳浩的部隊駐紮在鞏縣何武庭的防區,此時蔣鼎文已經到任,正在拉攏軍事將領與湯恩伯爭奪實權,何武庭建議陳浩不要再回湯恩伯管轄的區域,乾脆留在鞏縣算了。就這樣,陳浩的116團殘部變成了何武庭的暫編第九師三團。一支部隊擅自脫離原來的序列,加入另外的部隊,這在共產黨的軍隊裡是不可想象的,而在國軍卻是相當正常的。當年開封的警備司令王某就是在劉峙引誘下私自將隊伍拉到開封后被委任爲開封的警備司令的。
116團的舊部有一些傷員陸續傷愈歸隊,這些人可都是鐵了心無論多苦多難都要跟着陳浩乾的。陳浩部隊西撤時把收集到的一部分傷亡人員的武器也一併帶來了,當年保安第四團籌集武器的艱難,陳浩他們記憶猶新。何武庭部在陳浩他們加入後已經超過兩千人,後來很快發展到了3000多人,超過了116團全盛期的人數,裝備在國軍中也屬於比較好的,而且相當多的官兵經過了戰火的考驗,戰鬥力不容小視。
當時國軍很多的步兵師大致也就是這麼多人,比如後來守衛許昌殉國的新29師呂公良的部隊也就是3000人左右。
人馬多了,一戰區長官部的親戚幫何武庭活動晉升中將。何武庭手裡有軍隊,有地盤,有工廠,有煤礦,彈藥給養均可自給,手頭還相對寬裕,又控制一段隴海鐵路,與湯恩伯的轄區緊鄰,蔣長官有意拉攏。何武庭趁機舉薦陳浩爲少將副師長。一戰區長官部的人對陳浩的大名並不陌生,有好事者在蔣長官面前如此這般把陳浩部隊的傳奇般的經歷渲染一番,藉機義正詞嚴地把湯副司令用人不公譴責一番——倒不是爲了陳浩,只是都知道蔣長官愛聽這個。
何武庭如願晉升爲中將,而陳浩也稀裡糊塗地在仕途上出現了轉機。董大海開玩笑說這鞏縣真是咱們的福地,來此必升官。
柳萬祺看到提起張某後陳浩的憤怒表情,笑了笑:“老弟不能再有這麼大火氣了,你看愚兄我現在就學乖多了。其實仔細想想張某人他們也有他們的道理,很多做官非常成功的人,一般不是做事業成功,而是爲上級長官服務做得非常成功。在中國做官的最大特色是跟對上司,那是因爲官吏的考覈與任免,主要不在於他們有多少戰績或者政績,而在於他們與上司關係的密切程度,搞掂了上司,就等於戴穩了烏紗帽。所以,要把‘報喜不報憂’、‘欺上壓下’作爲做官的鐵律牢牢記住,做到與上級交往突出一個“諂”字,與下級交往突出一個“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