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非吾不能,天亡我也!

事實證明了郭仲荀、韓世忠的猜測,確實有埋伏。不過,這埋伏卻是和他們想象的大不一樣!

自從攻佔山東近半的地盤,資源多了,製造出來的火藥自然也成倍增加。

青銅火炮數量不夠,炮彈用不了那麼多火藥。

這火藥留着也是浪費,想着許貫中他們孤軍前往江南,要對抗那麼多宋軍。

史進於是叫轟天雷凌振手下的火器作坊製造大量的手雷地雷,讓李俊南下的時候一併帶上,助他們一臂之力。

之前製造竹柄手雷彈時,轟天雷凌振經過多次試驗,得出了火藥威力還達不到元帥說的要求。

爲了彌補威力上的不足,只能靠着數量來彌補的。

手柄手榴彈的分量都是一斤重的,地雷就更加恐怖了,小型地雷裝着三斤火藥,中型是五斤,大型甚至達到十斤。

而且這種地雷還不是人一踩上去就能直接爆炸,必須要有人點燃導火線才行。

在海鹽去杭州城的必經路上,許貫中叫朱仝在道路上趁着夜色,埋了一大片地雷。

引爆地雷的導火線放在長長的竹筒裡,埋置在地下。

有兩個在梁山軍士兵爬到高高的樹上,監視着。

一看到宋軍踏進了指定的埋伏圈內,立馬發出信號。

樹下的三個梁山兵看到後,忙點燃導火線。

任誰面對如此大量的火藥一起爆炸產生的威力,他的凡軀也無法抵擋。

導火線一燒完,一陣地震山繞,如同土龍翻身,一整片大地都被掀了起來。

泥土路上無數火團沖天而起,伴隨着火團和飛揚的塵土中,無數的鐵珠、鐵片、還有碎石,如同千朵萬朵梨花盛開般,在爆炸產生的急速衝浪地推動下,高速向四周噴撒,將宋軍大部分都覆蓋了。

上萬枚鐵珠、鐵片帶着呼嘯猛掃過來,道路上登時人仰馬翻。

有幾百宋兵當場便被炸死,身體被炸爛,衆多宋兵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被爆炸中飛濺的鐵珠、鐵片割的是四分五裂,不少人甚至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完好的身體。

一名騎着馬的偏將胸口直接被鐵片洞穿,從後背穿出,扯下拳頭大小一塊皮肉,拉出一大股鮮血。

這個倒黴蛋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便從馬背上栽了下來,一命嗚呼!

上千宋兵被打得渾身噴血,甚至不少人直接被打的飛出去了一兩丈遠,他們倒在地上抽搐着,嘴裡直吐着破碎的內臟,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更多的宋兵是雙腳被炸爛,炸斷倒在血泊中滾動撲騰,失聲慘叫,徒勞的伸手去捂住自己腿上傷口,然而哪裡捂得住!

一顆地雷就在韓世忠的不遠處地面爆炸開。

雖然沒有受到那些飛濺的鐵片傷害,但是他坐下的戰馬卻是受到驚嚇,頓時騰空而起。

韓世忠一時沒有準備,整個人直接是被甩出,額頭狠狠地撞向大地,然後直接暈了過去。

宋兵面面相覷,面色發白。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只聽到一聲巨響,緊接着是地震山搖,緊接着就是幾千人倒下了。

看到不少宋兵倒在地上,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傷口,痛苦地嚎叫着。

爆炸現場,是一片狼藉,滿地的屍體,滿地的傷員,爆裂的身體,四肢斷裂,慘無人道。

這種突然來的的恐怖慘狀,真是太可怕了!

不少宋兵嚇得整個人都瘋掉了。

一些尖叫着喊道:“雷公發怒了!快跑!雷公發怒了……”

也有一些人喊着:“閻王爺來了,要收人命了!”

那些倖存的宋兵,一些人兩眼無神地癡癡地呆站在原地。

更多的是被嚇得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的,奪路逃跑。

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地,兵器都被亂換丟棄在地上,他們只想着是能趕緊逃離這裡。

郭仲荀爲了觀察敵軍,是在前軍。他幸運的是竟然都遠離那些地雷的爆炸點。

一連串的爆炸後,郭仲荀雖然耳朵嗡嗡作響,頭也有點旋,但他度過一開始的混亂,馬上反應過來。

也不顧手下現在能不能聽清自己的聲音,忙儘自己最大的聲量嘶吼道:

“鎮靜,鎮靜,不要慌!”郭仲荀厲聲狂喝,意欲收拾住局勢,“都聚過來,聚過來!”

“呼~!”

那些宋兵陷入崩潰的,根本沒有幾個人聽從他的指揮。

郭仲荀集攏的命令剛喊出還沒有多久,他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奔踏聲響起了。

“殺!”

之前逃跑的賊寇現在轉身又重新殺回來了。

“還有後招?”郭仲荀只覺頭皮發麻,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梁山軍在朱仝的率領下,飛快地衝向了宋兵。

突然遭到如此恐怖的打擊、軍心大亂,任郭仲荀如何呼喝,失魂落魄的宋兵也無法組織起有效地抵抗。

以逸待勞的梁山軍順勢掩殺,將已經崩潰的宋軍進行屠殺!

“哼!”

看到郭仲荀依然不肯認輸,還想頑固抵擋。

朱仝冷哼一聲,縱馬繼續前突,刀勢如風如雨。

一刀疾似一刀,將郭仲荀籠罩其中。

郭仲荀的武藝不比朱仝差,只是現在正心慌,而且被朱仝佔據先機,郭仲荀陷入了被動的不利局面。

只能頻頻招架,無還手之力。

“死去!”朱仝斷喝一聲,刀勢愈猛。眼見郭仲荀岌岌可危。一支利箭破空而至。

巨大的危險,幾乎令朱仝汗毛直立起來。猛夾馬腹,朱仝沒有多想直接是蹬裡藏身,躲過了利箭來襲。

“嘶”

利箭飛過的破風聲,讓朱仝一陣心驚。

要是再慢一點,只怕這箭矢就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有箭術高手!

朱仝不敢再怠慢,重新起身後,趕緊勒馬和郭仲荀拉開一段距離後,再觀察箭矢來襲的方向。

見朱仝躲過自己的一箭,不遠的張俊冷哼一聲,收起強弓,提刀策馬來到郭仲荀身旁。

他急聲說道:“將軍,先撤退再想他計!”

在此情形之下,郭仲荀也知繼續抵抗絕無勝算,甚至可能全軍覆沒。

“好!”郭仲荀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厲聲狂吼道。“全軍聽令,跟上我,突破敵軍包圍,向北撤退!”

郭仲荀想逃,也得問梁山軍肯不肯。

許貫中看到宋軍朝着北面撤退,他急忙喊道:“留下一部分兵馬,其他追。務必要將這幫宋兵都留下。”

雖然宋兵在剛纔的大爆炸中已經傷亡慘重了,只剩下兩千不到的宋兵逃脫。

但是不管再小也是一種危險,能殲滅還是殲滅的好。

不過宋軍的那個斷後小將張俊本事卻是不小,在南下的頭領中,除了楊志,只怕沒有一個是他敵手。

可惜楊志現在還在養傷中,現在梁山軍中無一是他的敵手。

劉俊連環箭下,接連殺了五六個騎兵,讓梁山軍根本不敢靠近。

在劉俊護衛下,郭仲荀成功逃離了。不過一萬大軍最後能跟着他成功逃離的,只剩下兩百不到的人。

追擊了五六裡,看到追不上這幫宋兵,再加上許貫中也不敢遠離杭州城,免得出了意外,於是鳴金撤兵。

郭仲荀帶着倖存完好的士兵絲毫不敢停留,一路奔襲,逃離。逃了十多里路纔敢稍稍喘口氣。

他們回望着剛纔的地方,也是一種恐慌。

“殺天刀的狗賊,竟然用如此有傷天和的武器,就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嗎?”郭仲荀目窒慾裂,恨恨地仰天罵道。

剛纔的爆炸,讓他的手下兵馬十不存八九,他悲痛的用自己能想到的嘴惡毒的詛咒來咒罵賊寇。

要是許貫中、朱仝他們出現他的眼前,郭仲荀恐怕要生生咬死他們。

等他罵累了,他轉身看着自己身邊僅剩下的兩百不到的手下,不禁心中一陣悲哀。

就算他今天僥倖保得一條命,但損失了這麼多兵馬,也只怕逃脫不了朝廷的嚴懲了。

畢竟宋朝可沒有優待武將的傳統。

郭仲荀一時忍不住,揚天大哭。“非吾不能,天亡我也!”

郭仲荀突然舉起自己手中的寶劍,朝着自己脖子一劃,鮮血如泉水般噴出,身體如山倒般從馬上摔下,很快染紅了大地。張俊連話都來不及喊,就看到郭仲荀自刎而死。

他頓時想破口大罵,老子辛辛苦苦纔將你救出來,你就這樣死了!老子怎麼辦?誰來背這個損兵折將的大罪?

有郭仲荀在,誰會在意自己一個小將。但現在郭仲荀死了,朝廷也好,楊戩也好,說不定一怒之下,會追責自己的罪過。

這也是張俊拼死想護着郭仲荀逃出來的緣故之一,可沒有想到郭仲荀逃出生天了,最後還是自刎而死。

這讓張俊很是頭疼。

張俊環視一顧,看到周圍都只是些小卒,竟然是自己這個入品最低的武官承信郎,官職最大了。

現在這些宋兵都看着李俊,想讓他拿一個主意。

現在張俊也沒有主意了,他喊道:“走,跟隨我去昱嶺關,找劉延慶劉將軍!”

……

梁山軍一衆人回到杭州城。

府衙正堂內,梁山衆人很是興奮。五千兵馬大敗宋軍,自身傷亡直不到幾十人,卻是殺了六千多宋兵,俘虜了一千多人。

這可不是像擊敗陳鬆軍那樣的以衆擊寡,而是以寡擊衆,這樣的一場輕易大勝,讓梁山軍上下一陣興奮。

周通更是激動地叫嚷道:“哈哈哈,我們不過是八千兵馬,卻是接連擊敗宋兵,現在更是大勝宋兵,攻克杭州城。試問天下何人是我軍的對手。要我說,我們乾脆直接攻打東京,宰了那狗皇帝。然後大哥做皇帝,許軍師當丞相,我們都做個將軍。豈不風光!”

李忠笑着說:“我說周通兄,怎麼了。那麼想當將軍,是不是你家媳婦掛念着。”

周通當年先斬後奏的,搞大劉琴的肚子,被劉太公拿着柺杖追殺的事,然後許下一衆承諾,才娶到的事,基本上已經是全梁山都知道的事了。

現在衆多弟兄,時不時就會拿這件事來取笑他。

許貫中、朱仝、用白布包裹手臂的楊志一同走進正堂,聽到滿堂的笑聲,也笑着說道:“諸位將軍再聊什麼?這麼開心?”

周通忙開口說道:“沒什麼?就是聊元帥送來的地雷威力很強大。我軍有了這等神兵利器,根本不怕宋軍!軍師,我們根本不必聯合方臘軍,抵擋宋軍。單憑我軍就能輕鬆擊敗宋軍了!”

聽到周通說起地雷,許貫中也一陣感嘆。

這地雷真的是威力驚人!

就是太耗錢了!

就今天的爆炸,那可是用了整整兩船的地雷,花了幾萬斤的火藥,才取得這樣的戰果。

現在梁山軍有這樣的闊氣,還是梁山軍佔據了將近一半的山東,才能製造這樣多的火藥。

以前窩在梁山的時候,那可是精打細算的。

許貫中笑着說:“雖然我軍這次取得大勝,但是我們也不能驕傲自大。不說這地雷有很大的限制,除了要提前埋設,不能讓敵人發覺外,這地雷更多的只能用於防守,用在進攻卻是差了很多。再加上宋軍也是第一次遭遇這種襲擊,纔會輕敵大意,損傷慘重。今日過後,宋軍必然會心生警惕。宋軍有了警惕,日後再想像今日這樣輕鬆用地雷大敗宋軍,只怕是不可能了。更重要的是,爲了這次擊敗宋軍,元帥送來的火器都用了一半。江南的宋軍還有十幾萬,靠火器纔沒辦法一路打過去。諸位將軍,千萬不能因爲有了火器,就驕傲自大了。要想堅守杭州城,終究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楊志、朱仝等將軍忙拱手說:“軍師放心,末將定會謹記於心!”

李忠說道:“軍師,現在杭州城附近都沒有宋軍,我們何不將嘉興、海鹽等縣攻克,擴大我軍地盤,也好有回援的地方!”

許貫中搖搖頭說:“不行,現在南下的兵馬不多,攻佔那些縣城後,需要派不少兵馬駐守,只會分散我們本來就不多的兵力,得不償失。再說,那些城池之前已經被我軍攻克過,該搜刮的地方都搜刮一空了。再攻佔也沒多大意義。反倒是這杭州城,雖然被方臘軍、宋軍糟糕過,但還是有值得搜刮的地方!李忠,等下率本部兵馬跟隨我去拜訪靈隱寺那幫禿驢,不,是那幫高僧!”

李忠聽到軍師許貫中說要去拜訪靈隱寺,頓時眼睛發光。

似乎又可以發一筆橫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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