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聲在空中不斷飄蕩着,烏雲早已經佈滿的天空上,鳥兒們拼命地撲騰着翅膀,試圖在暴雨來臨之前飛回去。
清脆的叮咚聲響迴盪在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環境中,水流從無數道方向彙集而來,最終,在這裡形成了一片大湖。
湖上,似乎沒有什麼船隻和雜草,放眼望去,這裡一覽無際,簡直就像大海一樣。
而在湖的最外沿,是一片寬敞的平原,那裡到處生長着桃樹和李樹,粗略看上去居然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那鋪天蓋地的翠綠讓人類似乎無法涉足。
在湖灘的邊沿淺水邊,似乎有一個青年人,飄浮在那湖水正上方。
“嘖,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青年緩緩地撐着岸邊的巨石坐了起來,一邊揉了揉腦袋。
他拖着疲憊又劇痛的身子站了起來,往四周一臉茫然地望去。
看上去,這裡是湖最外邊的一部分淺灘,水溫即使是在炎熱的夏季,也有些冰涼。
他擡起頭望了望,正上方只能看到沒有邊際的雲海,似乎自己不是從那上面摔下來的,而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往系統裡找了找,董平發現照夜玉就在次元空間內部。
“人沒死,這卻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了。”董平嘆了口氣,他微微搖了搖頭,又踏上了往桃林中的路。
不管如何,也得找個本地人問一下。
現在可是決戰前夜,最緊急的關頭,說是千鈞一髮也毫不爲過。
容不得,一點差錯。
要是不能馬上出去,那後果,就不是董平他能遇料的了。
這麼想着,董平一擡起頭,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這桃樹和李樹林中。
不過,這裡的路七拐八繞的,董平又走了半個時辰,發現還是在這片林子裡,居然沒有絲毫出口的痕跡。
“不行,不能在這耽誤時間了!”
董平低聲罵了一句,他眉毛一皺,右手微一抖動,意念一閃,那寒星隕鐵雙槍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雙手。
“既然找不到路,那就只有把你們全部摧毀了。”
眼神陰沉地盯着前方的大片樹林,董平心一橫,他就要猛衝上前,先把那顆最大的桃樹給毀了。
然而,在槍尖即將接觸到樹幹的時候,董平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那是一種,潛藏在尋常氣息之中的,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卻若隱若現之殺戮之氣!
“鏘!”
在最後關頭,董平收回了大半的力道,一聲清脆的金鐵碰撞聲之後,他往後跳出了好幾米遠,避開了和那個神秘高手的全力硬碰硬。
然而,出現在董平眼前的,只不過是一個虛發皆白的老者。
“呵呵,年輕人,你殺人無數,罪孽深重,如今還想來破壞這些草木不成?”老者看上去紅光滿面,聲音也中氣十足,和他的年齡似乎完全不匹配。
至於他之前用什麼手段擋下了董平的攻擊,那更是完全無從知曉。
“閣下是何方神聖,爲何要來阻攔我。”董平攥着手中的雙槍,眼神陰沉地問道。
老者笑道:“百因必有果,我今日阻攔你,日後你要是來殺我,我是不是也要問你爲什麼濫殺無辜了?”
“老人家,說話可要負責任。”董平語氣淡然地說道:“你倒是說說,我憑什麼要來殺你?”
不料,老者只是放聲大笑,卻絲毫沒有要回答董平的意思。
董平眉頭一皺,就想繞開這個老者,去其他地方砍出一條路來。
“年輕人,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再往前一步。”
老者平淡至極的聲音飄了過來。
“我也奉勸你,再來阻攔我的事,我就不會客氣了。”董平頭也沒回,語氣中卻是冰冷不已。
冷笑了一聲,他便加快了腿下的步伐,向着前方大步走去。
“怎麼,董雙,看樣子,在這個時代的身份,你好像已經完全適應了?”
!
剎那間,董平停了下來。
他的腦海裡就像被炸雷轟中了一樣,整個人都差不多麻木了。
這個名字,在這一世,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這份震撼,無異於把他給毀滅了,再重生過來一般。
幾乎是猛地轉過了身子,董平盯着那個笑容滿面的老者,眼神顫抖着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知道我前世的名字?!”
不料,老者壓根沒有回答董平的意思,他反問着,只是笑了笑:“你奮鬥這麼多年的爲之驕傲的人生,殺了這麼多人,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那個小丫頭爲了救你讓金人得到了玉璽,他們爲了中原富饒的土地將來就要南下引起戰爭,生靈塗炭,你覺得你活着還有意思嗎?”
說完,老者再也無話,等到董平擡起頭來時,他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震撼。
這些話帶給董平的感覺,除了撼入靈魂深處的震撼之外,再無其它!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董平靠着附近的桃樹,緩緩地滑落了下來。
直到,坐在乾燥的土壤上。
這些話迴盪在耳邊,衝破思緒,讓人陷身回憶的旋渦,董平只覺得恍惚,無法思考任何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一臉麻木地回到了現實中。
董平死死地攥着雙拳,他咬着牙思索了片刻,意念一動,已經將雙槍給收了起來。
“既然你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那你就不要出去了,死在這裡,爲你破壞歷史的罪行贖罪吧。”
老者的聲音悠遠而極具穿透力,不過片刻間,當董平握緊着雙拳看向四周時,只覺得腦海中還在迴盪着這些話。
嘴角的苦笑蔓延開來,董平微微搖了搖頭,他還是踏上了往前方的路。
只是這一次,他什麼也沒做,通過之前的老方法,居然走出了這片林子。
雖然有些詫異,但董平還是沒有說什麼,將之前收入系統內的照夜玉給放了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方的平地衝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上的風景從董平耳旁略過,他只當一陣風。
捂着胸口的位置,董平強忍着那痛入骨髓的感覺,儘管如此,那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還是讓他痛不欲生。
沒想到,有着寒星隕鐵甲的保護,還是受了這麼重的傷。
不過,這深不見底的懸崖,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啊。
苦笑了一聲,董平堅定了內心,他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
然而,一路上,董平感覺有些好奇。
這裡,到處都是太極,和八卦的圖案。
那些圖騰或者標誌一般的也就算了,連前方的村落遠遠看上去,在房子上也有着許多這種八卦和太極的圖案。
眉頭微微皺了皺,看已經接近村子了,董平就從馬上跳了下來,牽着照夜玉往村裡緩步走去。
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村子內部。
這裡似乎沒有什麼人,明明纔剛到傍晚,不應該家裡沒一點聲音啊,董平眼神謹慎地從附近掃過。
看上去,村中央的那塊空地上,好像有着許多人在那裡聚集。
因該是有什麼節日活動吧。
董平想着,他就準備上前問問,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要怎麼才能出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人羣聚集的地方。
那些人看上去好像是在祭奠什麼,紛紛跪在地上表情誠懇,一言不發。
“打擾了,這位大哥。”
拍了拍前方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中年人的肩膀,看着他一臉不耐煩地轉過了身,董平笑着說:“在下姓董名平,不知此處乃是何地,敢問還在山東境……”
話剛說到一半,董平的眼神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那個中年人在聽到他董平名字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就變了。
“呼——”
一陣風聲響起,董平站穩了身子,他看向剛纔出手攻擊他的那個中年人,語氣卻是沉了下來:“你要做什麼,我好心問路,爲何要偷襲我!”
不料,那個人只是大笑道:“小子,如此不知所謂,你既然是那賊人董平,今天還想從我們這裡完好無損的離開不成?”
他話音剛落,副近村民中的健壯男子也都圍了過來。
“怎麼,如此血口噴人,你是想動手嗎?”董平眼神冰冷地盯着那些人,早已經取出了寒星隕鐵槍在手,右腿微一後撤,作好了戰鬥準備。
那些人罵道:“你這廝數度挑起戰爭,以致山東數年來飽受戰火摧殘,勞民傷財,你倒是來說說,這種人不是賊還有什麼人是賊,我們哪裡血口噴人了,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董平眼神陰沉地看着所有人,他擦了擦剛纔因爲從系統調用武器而吐出的鮮血,冷笑道:“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想動手,我董平隨時奉陪!”
“況且,那些戰爭哪一次是我發動的了,我爲國爲民除奸,哪裡有錯,諸葛亮不也是終生在發動戰爭和對曹魏的北伐嗎,按你們的說法,那是不是也是勞民傷財的小人了!”說完,董平踏步上前,將槍橫在了眼前,以防備可能的任何襲擊。
“胡言亂語,我看你是失心瘋了!”
之前那個中年人舉着右臂高呼道:“董平,你這廝不過是個破落戶,仗着運氣好和手下爪牙的幫助做到這一國之主,但在我們眼裡,這一切災禍都是你帶來的,要是沒有你,會有這麼多戰爭嗎,武侯一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尚且不敢稱爲國爲民,你也配說這四個字!”
一瞬間,董平就呆住了。
看着無數舉着鋤頭和木棍向他猛衝而來,和他彷彿有深仇大恨一般的村民,董平突然失神了。
他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是啊,我董平這一生,不過就是個笑話而已。
他們說的沒錯。
這些人一點都說的沒錯,我一個人在這世上闖蕩,連個乞丐都有家人,而我始終都是孤身一人。
武功學不好,各方面資質也平庸至極,要不是靠着兄弟們這高強的手段,我能爬到這個一國至尊的位置麼?
不,我沒有任何好自傲的,這一路征伐過來,直接間接死在我手裡的,還有無辜的老百姓,又有多少人?
罷了,死了,也就死了。
不過,是個新的開始而已。
“噹啷——”
寒星隕鐵槍墜落在石板上的聲音,清脆而悠長。
董平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剎那間,鮮血飛濺,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迴盪在這片寬敞的空間內。
他倒在了這血泊中。
再無,絲毫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