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考慮了下,搖頭道:“小人也沒有十足把握,不過二爺發話,小人總要試一試。這年頭,若沒個苦楚,誰願意上山當賊呢?”
張林道:“好,你回頭寫封書信託人捎過去,就告訴他,上山當賊、打家劫舍有什麼出息?他若想要幹一份大事業,光耀門楣,便來找我張林。你可以將我的事情告訴他一些,眼下我用人在即,他若有兄弟想來一起投奔,我全都收下。”
“是。”石秀擡眼問道:“不知二爺想要如何安排他,小人既然要把人叫來,也要信裡說個清楚明白纔是。”
張林沉聲道:“這次宅院被山賊打劫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光有錢是不行的,還得有勢力。莘縣那邊我準備開辦一個新的買賣,叫作‘鏢行’,專門替人押運貨物,比漕運還要聚衆成幫。但凡是我所押送的貨物,不管黑道白道都得給我讓道。我要把鏢行開遍咱們大宋國內的每路每州每府每縣,手下兒郎數千上萬,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石秀聽得眼睛發亮,激動道:“小人願給二爺當馬前鋒。”
“當馬前鋒豈不是委屈了三郎你?”張林呵呵一笑,拍他手道:“你石秀是最早跟我的人,我豈能讓你委屈?以後你就是第一位總鏢頭,替我先行開拓這河北東路!”
“小人萬死不辭!”
“好好,繼續說說你還有哪些道上朋友。”
“除了劉唐和燕順,還有鬱保四,綽號險道神,在青州也是做些盜賊手藝……”
石秀挨個說了一遍,除了名聲在外的一些名字是張林熟悉的,其他都是沒印象。不過他現在沒法講究,只能先一股腦地找來聚在一起,然後再調……教紀律。
沒錯,張林就是要藉着鏢行的名義,開始打造一支屬於他的私人武裝。張主薄一夥人的醜陋嘴臉,讓他明白了這昏暗朝代的官吏是靠不住的。
他借靠陽谷縣官吏,把西門慶的布行低價吃下來後,讓官吏們入股分紅是一件極大的錯事。早知如此,真倒不如直截了當地約定好給月錢,也省得讓他們眼紅地往總賬裡插手,才導致如今的翻臉結局。
吃一塹長一智,他在莘縣裡的操作就完全把官吏們隔絕在買賣之外,只說好定期給一定的孝敬,賬目一概不對外明示。就連坐商稅,他也是單獨拿出來上交,從官面上卡主官吏們的手。
他打聽過了,蔡京的生辰綱被劫事件發生在去年六月,也就是說水泊梁山已經被晁蓋等人得手了,他終究是遲了一步。
他既然決心要組建私人武裝,那麼地理位置的選擇是極爲重要的,顯然,水泊梁山暫時沒戲。
他之所以把新的基地設在莘縣,是因爲此處正好位於河北東路和京東西路的交界處,離清河縣三百餘里,離陽谷縣也差不多距離。而且莘縣面東南方位,有一座方圓數百里的“巨羊山”。
可以說,巨羊山其實才是張林將要打造的實際基地,他實地去考察過,只要封住山口,沒有數千兵馬別想衝進來。就算小股兵馬在林子裡繞,也不過是塞牙縫而已。
以巨羊山爲點,滲透進水泊梁山,以鏢行爲渠道把勢力擴展出去,這就是他下一步的計劃。
他經過這一次官賊勾結,實在是感受到缺乏安全感。
有一支私人武裝在手,將來某一天,說不定能佔據一方,割地爲王。
甚至……問鼎九五之尊。
反正北宋快完蛋了,趁這個機會,不給自己撈足本錢實在是說不過去。
好吧,想的有點遠,眼下還是要將鏢行先開拓出去。
他從布行和食行的經驗中汲取教訓,知道但凡新開一個行當,必須得本錢雄厚,先下手爲強。
後世的“山寨”有多強,這北宋時代的模仿抄襲也絲毫不差。
早先他做肉夾饃的時候,纔開了十餘天,盜版“肉夾饃”就有人模仿了。後來推出了煎餅和獅子樓的火鍋,也是迅速地被人抄襲了菜式,連經營模式都有學有樣。
不過,別人再抄襲,也只能跟在他張二爺的屁股後面走,他腦子裡的具體運營思路,例如“連鎖模式”“順風網點模式”,可不是這時代的商人能想出來的。
加上從藥家鎮莫掌櫃那裡弄來的兩千兩銀子,他目前手上可以動用的資金有將近八千兩銀子。莘縣那邊要恢復布行運營,至少需要兩千兩打底。官面上的打點,再去掉小一千兩上下。
此外,還得留三千兩用來招納人手,一開始就得把鏢行做大點,防止跟風者惡意競爭。
再算上這其中比如搬遷費,安家費等雜七雜八的花銷,他手頭還是比較拮据的。而且一開始,鏢行肯定是入不敷出的,得布行去養,他已經有了準備。
萬事開頭難,只要能形成穩定的流水賬,他才能把地基打的夯實。
房間中,潘金蓮在昏睡中夢囈了一句什麼,含糊不清的聲音,把陷入沉思中的張林勾回神。他伸手把女人身上的褥子掖了掖,替她理順一下貼在額頭上的汗津津的秀髮。
女人小產,很傷身體。而潘金蓮這種還不是自然的流產,是屬於因外力導致的早期流產,更是傷身傷神。
張林自己對失去一個孩子很是心痛,但還沒到失去理智的程度,畢竟年輕,將來還能再造。可對潘金蓮就不一樣了,孩子與她的命運緊緊相連,古代說的“母憑子貴”可不是玩笑話。
他可以理解到潘金蓮的心思,有了孩子後,她的地位才能穩固下來,將來在衆多妻妾中才有一席之地。畢竟她的年紀比張林大三歲,總有種“人老珠黃”的危機感。
睡夢之中,潘金蓮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嘴裡稀裡糊塗地說了一連串讓人聽不懂的低語呢喃。張林附耳聽了一陣,只得無奈地嘆口氣。
房門吱嘎一聲推開少許縫隙,陶紅雲在門外小聲喊道:“老爺。”
張林隨即走出房門到門外,問道:“什麼事?”
“廖縣尉又叫人來請你過府一敘。”
“是去他家宅院還是去縣衙?”
“是去縣前牌坊街上的宅院。”
張林冷笑道:“不去,就說我病還沒好,等三五天再說。”
陶紅雲應了一聲,又低聲道:“老爺,我爹爹還不知道要搬走的事呢。”
張林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客氣地道:“你要是敢把搬遷的消息告訴他,就給我自覺點滾出家門,你爹那張大嘴巴,什麼事能藏得住?等我到了莘縣,自然會安排人來接他,到時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記住,你現在是叫張二娘子,不是叫陶三娘子了!”
陶紅雲泫然欲泣,委屈地道:“是,奴家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