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總督周南回到本土,在皇武殿裡向元武陛下述說了兩年以來大皇子張念就任北美督府總統之職的所作所爲。
說着口若懸河,聽着面無表情。
直到周南說完,張林這才哦一聲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而後就當沒聽到一般不問不答,只留周南吃了頓便飯便打發回去。
這小子比自己要狠一些。
美洲的土著殺完是不可能的,屬於資源浪費。相當大一部分都是被移民船隊給押送回來送進礦山裡勞務。
美洲移民數量少,所以混血的話很容易就造成民族多樣性。而本土人口基數大,這麼幾十上百萬人填進來,最多兩代人就給消化掉了。
北美督府已是開始和本土做起了正常的貿易,商船船隊往來不絕,甚至招納移民的手續也簡化了許多,張林在暗中給北美開綠燈。
到他死前,估計本土能移民過去一千五百萬人左右,再加上自行繁育的增漲,北美華人應該可以達到兩千萬上下,足以撐開整個龐大的北美國土。
隨着周南的迴歸,也昭示着東亞本土對北美的掌控力徹底缺失,現在的美洲由大皇子張念說了算。雖然海軍基礎薄弱,但也不是其他國家敢招惹的。
雖然張林稀釋了皇權,但本土、東亞、海外諸國甚至整個世界的命運依然掌控在他手中,區別只是他想不想站回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而已。
皇宮,紫金殿。
張林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皇太子張海,想起了過去三十來年的是是非非和時代變遷,眨一眼,彷彿那段賣肉夾饃的日子就在昨天。
“第七期五年經濟計劃依舊是鐵建工程,至今兒起,大朝會、國會由你尊位,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
張海動容地道:“父親?”
張林笑笑:“我已五十有四,當了近三十年的皇帝,你也跟着我上了幾年的朝會,早晚都得尊位的。”
“父親,孩兒只怕做不好。”
“做不好的事,那就不要做,丟給內閣去做。安安心心當一個順民的皇帝,順應民心,方可傳承萬世。逆民者,自取滅亡。”張林幽幽嘆口氣,道:“你大哥那邊的事,就莫要操心了。他有他的路,你有你的道。”
“是,孩兒明白了。”張海道:“日本國動亂已有些年,孩兒覺得是否該收尾了?”
“你呀,就是心地太仁善了。”張林笑道:“六七百萬人口的大國,亂上幾年才符合東亞局勢,高麗勢頹,需要遏制一下日本國的發展。”
“既是東亞共榮,又何必遏制?”
“這叫制衡。我爲何早年要將夷北島從蝦夷人手裡買來,就是爲了分割日本,打通中華往太平洋的出海口,可以跟夷南、中途、尼西亞等島嶼形成海洋保護圈。若是不把日本控於手中,這個國家一旦傾於外敵,那就是在心臟部位插刀子,教人寢食難安。”
“孩兒懂了。”張海道:“鐵道工程之事我一定會辦好,請父皇放心。”
“對你,我放心的很。”張林拍拍他肩膀,便放他去了。
燭火搖曳,鏡子中的張林很是惆悵,身體就算再健康也擋不住歲月的摧殘,頭上銀絲越來越多了。
他自忖保養得當,勤於鍛鍊養生,卻也架不住歲月催人老。他太多操心與經濟建設,也該是時候放下權利退位讓賢了。
公元1151年,元武三十年,第七期經濟發展計劃出爐。也是這一年,五十有六的元武陛下下詔退位,皇太子張海繼位爲新任中華皇帝,號文定。
同一年,剛滿六十歲的秦檜進入一級內閣,終於走到了首相這一位置。鋪一上任,秦相就大刀闊斧地進行經濟改革,按捺住南方鬧騰的情緒,將財政支出大規模大範圍地向西北地區傾斜。
同時,朝廷改制,允許商人以集資形式參與朝廷正在籌備的重點項目,比如大型冶鋼、鍛造、兵工廠、船坊、化工等計劃工程。
這也預示着,某些非核心的技術將首次從朝廷流傳到民間,儘管還會受到相關機構的監督和調查,但這已是商人的重大勝利。
另外,則是內閣新班子響應上任元武皇帝的號召在教育上的措施,號稱要在二十年內實行全小學文化普及,同時開設東亞軍校用於培養盟約國的軍事人才。
也是這一年起,皇室不再參與任何人事調動方面的政治事宜,而是全部交由內閣處理,皇室和國會則享有參議和否決權。
地區實行政事自管,普及國民選票權的概念,將皇權分給內閣的同時也分給國民,這樣可以有效鉗制內閣野心家的慾望。
古往今來,還沒有哪一朝帶皇帝會在五十歲這個年齡段退位--除了被脅迫的。元武陛下放棄皇位換新搞科研工作,實現了他當初說過三十年退位的承諾。
太子性格仁慈軟弱,然而他卻培養了一個鐵血首相秦檜,還是在對方六十歲高齡的時候任用。這樣一來,秦檜最多幹個兩屆就得下班。
此人才幹驚豔絕倫,卻是被元武陛下壓制了一輩子,不得不叫已是下班的老一輩內閣大臣們
感慨人生命運。
御仙宮,五十有九的唐玉仙滿頭銀絲,比起男人來,她顯得垂垂老矣。就着火爐,張林讓她偎依在懷裡,靜靜地聽簾外的女樂師在彈奏曲子。
皇太子張海便是唐玉仙的兒子,母憑子貴,唐玉仙這一生自己都覺得活得值得了。她輕輕用額頭磨蹭男人茂密鬍鬚的下巴,心中無限依賴。
“還記得當初在春臨街上的那晚嗎?”張林遙望北方,眯笑着目光道:“我當時就想,若是你不叫我走,那我定然要死皮賴臉留下的。別人不知你身材高挑的滋味,我卻是喜歡的緊。”
唐玉仙嗤嗤笑道:“我只以爲你看上了楠兒呢。”
“那時候她還是個黃毛小丫頭,怎麼會呢?”張林摸摸她腦袋,道:“你是我七姐巧雲的朋友,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張巧雲前年過世了。這事兒我找人只在河北老家那邊私下操辦的。”
唐玉仙閉上眼睛,腦海裡努力回憶着一個女人的音容笑貌,張巧雲……
沒人知道,張林當初爲了隱瞞自己的身世,曾秘密調派人手將半個縣城的上千人給收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