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開國以來休養生息的一年裡,北地邊境雖然沒有大動作,但小打小鬧的戰鬥卻是每一天都在發生。
燕雲行省的北部軍區統帥少將軍長貴武,嚴格執行軍部的戰略,利用長城牢牢扼死金國騎軍通過燕雲邊關進入關內的心思。
關外的遊民民族想要進入關內中原,最主要的關口就是古北口。
古北口是山海關、居庸關兩關之間的長城要塞,爲遼東平原和內蒙古通往中原地區的咽喉,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長城之所以能抵禦住遊牧民族,主要是針對騎軍,城牆都是修在山頭之上,關外爲高山密林和險要陡坡,步兵能勉強爬關,但騎軍是難以衝上來的。
失去了戰馬,以遊牧民族的兵力數量和裝備,就算沒有火器,中原漢族也能把他們打得找不着回家的路。
北部軍區的大部軍隊就牢牢地紮在關口處,穩如泰山,金軍除非是犯傻纔會選擇從燕雲一帶攻打。
燕雲以西,原屬遼國西京道,整個西京道都是地處長城關內,是金軍目前主要的活動地帶。這一大片地區是中華帝國必須要搶回來的,同時也是金國絕不願意失去的戰略地帶。
若是讓漢人攻下了西京道,長城天險將會徹底堵死塞外民族的進軍路線,若想打進中原,除非是漢人內部再一次發生內亂。
從歷史上看,每逢漢人佔領東勝州以東的關內地帶,就是塞外民族四分五裂、窮困潦倒的時代。秦、漢、晉、隋、唐,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目前遼國西京道上,种師道親自坐鎮太原府,而負責前線戰事的則爲麟州楊家軍。當然現在沒有什麼折家軍、楊家軍、種家軍的叫法了,統稱爲西部軍區。
楊家乃是鎮守西北的將門之家,這一家幾代人在抵抗党項人和契丹人的事業上真可謂是拋頭顱、灑熱血,曾經險些絕了後。對待這一門英烈,張林也毫不吝舍賜予他們名譽,把楊家當代家主楊文廣御賜爲大校軍銜,領師長軍職。
整個中華帝國的四十多萬常規軍,就只有三位少將軍銜和八位大校軍銜的將領,楊文廣可以算是武將排名第五號的人物。能坐到這個位置,楊家歷代可算是屬他爲第一人。
對於朝廷軍改,楊文廣是大力支持的,雖然失去了對軍隊的實際掌控權,但只要順服朝廷的軍部管轄,他依舊可以帶領自己的老部下們上陣。
在原楊家軍基礎上進行擴充和軍改後,楊家軍改名爲西部軍區第三混編師,擁有將近三萬兵馬。裝備了火器,又經過長達一年時間的訓練,第三混編師戰力早已今非昔比。
第三混編師是專門負責“河內行省”的戰事,光從這個新行省的名稱,楊文廣就能看出當今元武陛下對河套一帶的野心。對於水草豐茂的河套畜牧地,他楊家歷代又何嘗不是野心勃勃呢。
目前在遼國西京道上,有金國四太子完顏宗弼坐鎮的五萬大軍,中華帝國亦有將近八萬大軍壓在朔州、應州、蔚州上,與金軍進行摩擦。
在後者的八萬大軍中,朔州和蔚州是處於种師道和貴武的防禦地帶,只守不攻,負責東西左右兩翼掩護和牽制。而負責拓展和主動進攻的,只有楊文廣這一路地處應州的三萬人馬的第三混編師。
說實話,在裝備了火器後,楊文廣已是不懼怕和金軍進行正面戰鬥了。只不過從戰略大局考慮,目前國家還不是全面跟金國開戰的時候。
楊文廣作爲西軍老牌將領,對蠶食戰術可謂是用得爐火純青,他堅決貫徹軍部的命令,把防禦工事一點點從應州往前修建和推進。
對於這套賴皮戰術,完顏宗弼也嚐到了當初西夏人的苦頭,騎軍拿這些以紅磚、水泥、木樁修建的地堡和營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漢人實在是太無恥了,依仗火炮的數量和射程優勢,掩護工程兵作業。完顏宗弼拉泡屎的功夫,漢人已是又偷偷地朝前挖了一條戰壕。有時候一夜過去,前線就多出來一個漢人的磚木小營寨。
對於這些加急搶修出來的磚木小營寨,金軍若是不管不顧,過兩天你就會發現這個小營寨在紅磚和水泥的加固下已是堅不可摧了。
但若是第一時間進行搗毀吧,漢人往往就會用它們的火炮和火槍隊依靠簡單的戰壕和據馬樁、戰車,盾槍兵步卒戰陣進行抵禦,一場小規模戰鬥下來,往往便是金軍丟個幾十上百具屍體逃竄回去的結果。
完顏宗弼若是把火炮調到前面,就算把漢人的防禦工事摧毀,自身也會遭到對方數量更多、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的火炮轟擊。自家打一炮,對方鐵彈火炮就跟不要錢似的使勁射擊,而且打的比金人炮兵準多了。
往往一場小規模炮戰下來,完顏宗弼都要損失一兩門火炮和數十個炮兵,他哪裡受得了這般日日抽血似的損失。但若是不及時把漢人的臨時營寨拔掉,對方就跟狼似的得寸進尺,繼續往前修防禦工事。
一想到漢人這種推進戰術,完顏宗弼就會咬牙切齒地咒罵一句無恥,同時也會對漢人的財富感到驚恐。
要知道紅磚和水泥可都是要錢的,炮彈鐵丸和火藥絲包更是吞金獸,中原漢家之富裕的確不是他們這些窮山惡水中出來的民族可以理解的。
這半年裡,坐鎮西京道大同府、統兵五萬大軍的完顏宗弼真是焦頭爛額,幾乎就沒睡過幾個安穩覺。他的脾氣更加暴躁,無處發泄,被他爽完後掐死折磨死在牀上的美貌女子都有二十多人了。
對於漢人的步步進逼,他退不能退,進不能進,糧草和軍械後勤又非常吃緊。每天前線傳回來最多的消息,便是漢人又修了一個營寨,要麼就是哪個“謀克”又被漢人打死了十幾人,抑是哪個村子的遼人反抗兵稅鬧事了。
總之,就沒好消息傳回來。
完顏宗弼知道,現下的大金國看似光鮮,實則內患處處。元帥府已是不厭其煩地往前線調撥軍糧和軍械火器,下令讓前線駐軍就地徵糧和徵收軍餉兵稅。
怎麼徵?還不是要從遼人百姓手裡搶!搶到最後,遼人百姓活不下去,要麼拼死鬧事,要麼就是舉家投奔對面的漢人。
在這纏鬥不斷的半年裡,因爲受不了徵糧徵稅被迫逃竄去應州、朔州、蔚州的遼人百姓至少有四五萬人,西京道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