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話,陳良和欒廷玉等鍾愛騎軍的人不禁心裡苦澀、新式火器出現後,他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眼下還能充當僅次於炮兵的作戰力量,再等火器發展幾年,騎軍大概要退出歷史舞臺了吧,想想真是心酸。
陳良等人的擔憂純屬杞人憂天,在張林看來,沒有製造出成熟的機械戰車之前,騎軍都是這個時代不可或缺的兵種。
將來他若奪取了河套養馬地,一定要大肆地組建可以跟北地胡人抗衡的騎軍隊伍。馬匹,不論是運糧還是拉馱軍械火炮作戰,都是現階段最佳的選擇。
至於燃燒油料的汽車……張林自嘲地一笑,他這一輩子想坐上後世的汽車,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隨着炮營的建立,雖隸屬虎威軍但卻直屬張林調遣,讓得張某人手中多了一張制衡衆將的底牌。待得兵種混編完成後,陳良等人的權利將被無形中打壓至最低。
有沒有當世名將來輔佐自己,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在新式火器下,依靠的是後勤保障和充沛的資源來進行戰爭,在把握十足的情況下,張林當然要穩中求勝了。
梁山既然受了詔安,那方臘之輩將會受到梁山和朝廷兵馬的合力絞殺,最多能支撐個一年半載,或許明年這時候,朝廷的兵鋒就要壓到浯州了(金門)。
十餘天后,十二月十五,帶着溼氣的寒風吹皺中,轟隆之聲在夷州島的南面連聲大作。
“敬禮!”
十數門火炮閃爍着火光,冒着蒸騰而起的黑煙,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摧毀了三百米外覆蓋着厚木板的土牆陣地。
威力驚人,嚇得受邀參觀大校閱的夷州百姓們驚呼不已,捂着耳朵,目露恐懼之色。大人們驚爲天人,孩童們則張大嘴巴好奇地望着那一排十數門餘煙梟梟的粗大鐵管。
“爹爹,那是什麼?”
“不許說,不許問,這是老天爺漏下的神器啊。”
旁邊男子把捂住耳朵的手放下來,嗤笑道:“你懂什麼,這叫火神炮,不知道了吧?我兄弟在火器作坊裡做工,這玩意老厲害了,射的鐵彈能把開封府皇帝老兒的城門都給炸出個洞來。”
那人不可置信地問道:“真有這麼邪乎?”
“你呀,成天就知道挖地開荒,多去聽聽小傢伙們上課,就知道火炮是啥了。”
“嗨,反正是啥也跟咱家沒關係,主公說過開出來多少畝荒地,最後就能多分地,還是地呀這東西看得見摸得着,實惠。”
“就跟你說不明白!”
炮彈發射一次後,需要把用特製的硬質鐵桿在炮管中刮壁,然後還要用硬質毛刷把裡面的藥渣給清理乾淨,再重新裝填火藥絲綢包和鐵彈,間隔最快也得三十秒左右。
張林對此不甚滿意,按照這個速度,以敵人騎軍的速度最多就只能發射四到六次,火炮的使用環境依然受到極大的限制。
禮炮連續三輪發射後,便是虎威騎軍入場,當“狼煙起,江山北望”的宏亮歌聲由數千軍漢們唱響時,整個天地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氣氛中。
戰馬昂首向前,鐵槍鋭寒森森,新式的武服和軍漢們昂揚的戰意在閃爍陽光的盔甲下刺激着數千觀閱者們血液沸騰,
騎軍隊伍從大校場的點將臺前穿過,張林舉起右手向他們敬禮,朗聲道:“虎威義軍!”
數千人齊聲吼道:“戰無不勝!”
“爲天下而戰!”
數千人再次縱聲嘶吼:“開太平萬世,光復漢家榮耀!”
陳良領在最前方,高聲道:“向主公致敬!”
唰唰唰!
數千軍漢左手執搶斜指蒼穹,右手舉至齊眉處,向右目視那矗立在點將臺上同樣跟他們敬禮的英武主公。
千數騎軍走過,又是八百少年軍身穿統一軍旅武服,昂首挺胸地踏步向前,整齊劃一的步伐震顫着大地,給人一種別樣的威武雄壯感。
少年們俱都和騎軍軍漢一般,剪短了頭髮,精神奕奕地踩着方陣走過點將臺,在一聲高昂的“敬禮”聲中,齊唰唰轉臉目視主公,敬禮,目光中滿是崇拜和尊榮。
張林亦是給與尊重,回敬軍禮,目光欣慰地望着這羣訓了兩年的少年兒郎們。他們就如雛鷹一般,羽翅漸豐,快要能翱翔天際、叱吒風雲了。
只可惜,軍帽還沒來得及製作好,讓這羣可愛的少年們只能光着腦袋在這寒冷天氣下閱軍。
少年軍後跟着數十門用馬匹拉着着雙輪鐵質火炮,黝黑的炮管閃爍着沉甸甸的寒光,火神利器讓得數千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它們身上。
就是這些鐵傢伙,剛纔製造出了駭人心神的恐怖爆炸聲,如天雷天火懲罰世人一般。
炮營過後,乃是新組建的五百槍盾兵步軍方陣和五百弓弩營方陣,亦是步伐整齊劃一,如木偶般向前行進,虎虎生威,勢不可奪。
而後,乃是百輛戰車組成的站車營,馬匹亦是覆蓋戰甲,浩浩蕩蕩長嘶聲中走過點將臺。
兵種點閱完畢,在大校場上整齊秩序地排成一個個方陣,面對着點將臺,張林隨後高聲朗讀軍制條例,正式宣佈了各項草本律法在夷州島上的頒佈實施。
而後,對虎威軍進行正式的授銜儀式,爲陳良、馮海、欒廷玉等大小三十八名軍官授予銀、銅、鐵星勳章。
再後,張林宣讀了由趙躍等人起草的《告民書》、《祭天表》和《宋天子十令罪策》,殺牛宰羊祭祀天地,與天述說天子罪狀和造福衆生黎民的心願。
最後,全體軍民去往附近命名爲虎魂山的山上祭祀英靈碑,祭奠南下夷州島途中戰死的四百七十六名英勇無畏的虎威騎軍戰士。
“狼煙起,江山北望……”
歌聲在山頂山腰處飄向天際,明媚陽光下,不管是自願來到夷州島還是非自願的人,此刻心中都充滿着一種對未來的美好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