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張林本意是想把梁山軍往西引,以達到私擁募兵的目的。
但他恁是沒想到梁山賊夥膽子如此大,這邊陽谷縣關閉城門,對疲擾戰術不聞不顧,那邊林沖馬軍盡出,帶着五百步軍趁夜直奔故城鎮而去。
樑中書調派的三支指揮兵馬還未休整睡個好覺呢,就被林沖帶着的千數兵馬趁夜趕到,殺得人仰馬翻,四下逃散,簡直是不堪一擊。
此般結果出乎張林的預料,也出乎了晁蓋吳用等人的預料,沒想到軍路重州的大名府居然也如此軍紀廢弛,禁軍弱不禁風啊。
事情有變,那現下可選擇的計劃就多了。
破了故城鎮的當晚,吳用就慫恿晁蓋道:“天王,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趁大名府還未反應過來,該是我等大顯身手的好機會啊。”
晁蓋心裡又癢又憂地道:“除去陽谷縣的五百步軍,咱們手頭只有六百馬軍,五百步軍,真能打進大名府?”
吳用恨鐵不成鋼地大聲道:“哥哥,此去大名府東城門不過三四十里路,便是攻不進城,咱們燒殺一番也是名揚天下。各地指揮兵馬尚未聚集,此乃天賜良機,若不大幹一番,悔之晚矣!”
晁蓋咬咬牙,一拳砸在桌案上,喝道:“傳我號令,留阮氏三頭領守住故城河口,其餘全軍丟下輜重,隨我開拔!”
林沖面上好似燃起一團火,大聲應道:“是!”
……
“我……靠,他們還真敢打大名府?”
莘縣大王鄉中,探子氣喘吁吁地把最新消息稟告給自家老爺。
張林嘖嘖有聲:“不過千數兵馬就敢如此囂張,有種啊,是真有種。”
“整個大名府有指揮六十餘,廂軍七八萬,合計十三四萬兵馬,卻是遠水救不得近火。不過府城裡好歹有五支指揮,分守東、南、西、北四門,只需拖得三兩日,便叫梁山賊子退無可退,死無葬身之地。”
“你說,他們真能打進城去?”
“這不好說,大名府城厚門高,梁山軍又無攻城器械,最多在城外燒殺一番罷了。”陳良淡淡地道:“除非有人從內接應,才能破開一處城門。不過就算破城了也無用,待得一兩天後各地援軍到達,梁山區區千數兵馬還是得全軍覆沒。”
張林沉默片刻,忽地喝聲道:“馮海、柳龍、焦挺!”
三人應聲敬禮。
“馮海你領一百馬軍趁夜回返大名府,從馬陵道口走,待會我把文書給你,保你一路通暢。”
“是。”
“柳龍、焦挺,你二人各率兩百廂軍步卒,莘縣莫管,只守大王鄉,若無我令,任何人進出不得。”
“是。”
“陳教頭且在鄉里坐鎮策應,組織兒郎們勿要慌亂。”
“是。”
張林再對欒廷玉和鄭天壽二人道:“你二人速去召回山中兩百馬軍,休整一夜,明日隨我出發。”
衆人不明緣由,卻也不敢多問,只得聽命行事。
卻說梁山軍的大頭領晁蓋聽了吳用的唆使,終究還是把心一橫,以區區千數兵馬殺破故城鎮後,直奔大名府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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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雖然兵多將廣,卻是分散在各州各地,一時半會兒調不回來。幸好城中常年坐鎮五支指揮兵馬,算上廂軍,合計五六千數。
只是梁山軍來勢洶洶,輕而易舉地把故城鎮三個指揮兵馬滅掉,讓得樑中書大爲震驚惱怒。
打着旗號是要找莘縣張臨的麻煩,誰能料到這貨賊人膽大包天地敢來攻打大名府?
知府衙邸臨時用作了軍議廳,大名府上下有頭有臉的人物盡數到場,平時難得一見的兵馬指揮俱都身披甲冑,腰掛刀劍。
“區區千數賊子,一路勢如破竹地殺到城門口,你,你,你們。”樑中書指着羅都監和幾個指揮罵道:“朝廷花費重金養了爾等,無堪大用啊!”
羅都監尷尬地道:“相公息怒,下官已快馬通告各州各地的指揮使,不出兩日,當有兩萬援軍聚集到此。屆時蕩平梁山宵小,如殺雞屠狗爾。”
其餘指揮使也抱拳齊聲道:“相公息怒,我等定然鎮守城門,不叫一個賊子入得城來。”
樑中書長嘆道:“此番賊子就算入不得城,也不能放走他們,否則我軍路重州的大名府顏面何存?此事若傳到聖上耳裡,我等盡皆玩忽職守罪責加身,爾等武官更是罪加一等。”
廳中武官人心惶惶,文官吃了敗仗還有理由推脫,若武官吃了敗仗,那當真是一擼到底再無翻身機會。
大名府人口百萬,府城是圈內範圍,外圈還擴了衆多鄉鎮,都在城牆的防守範圍之外。
梁山軍前一日夜裡攻破故城鎮,趁着士氣未歇,一鼓作氣攻到了大名府的東城門前。街道上處處關門閉戶,垃圾繚亂,哪裡還有往昔的繁鬧景象。
留在城外的大多是小門小戶的中低產階級,大戶人家早已捲了金銀財寶躲城內去了。
梁山軍所過之處,根本不用刻意去搜刮糧草,到處都是,只恨不得全大車小車拖回梁山水泊裡去纔好。
晁蓋感嘆道:“大名府富裕至此,非是鄆州、濮州可比!”
吳用笑道:“兵貴神速,我等這番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所獲金銀無數,當見好就收。最多在此逗留一日,後日便需返程。”
來到大名府東城門前一兩裡處,馬軍在前,步軍隨後。
晁蓋意氣風發,頗有種指點江山的快感,指着東城門上黑壓壓一片的兵甲道:“誰與我去叫陣?”
“小弟願替哥哥打頭陣。”林沖繡袍束身,一騎當先,揮舞丈八蛇矛衝出陣去,身後跟着兩百餘馬軍壓陣。
大名府好歹是軍路重鎮,豈能弱了陣仗,也開了城門,放一員虎將出來叫陣。
“汝乃何人,報上名號,某家刀下不殺無名之輩。”
“某乃豹子頭林沖是也!”林沖厲喝一聲,策馬脫陣地殺上前來,丈八蛇矛在陽光下閃爍寒光,晃得那銀甲將眯起眼睛。
鐺地一聲,金鐵交加。
刀矛磕碰在一處,火花閃爍,兩馬風馳電掣般地交替錯過,又是調轉馬頭衝殺回來。
“林沖小兒,納命來!”
兩邊嘍囉歡呼喧譁,爲自家主子吆喝。倆人衝殺四五回合,便縮短馬程,並行策馬廝殺起來,你來我往,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少時,倆人便在馬上戰了二十餘回合。
東城門樓上,陳姓指揮使忽然吼道:“霸兒快回!”
“哈,遲也!”林沖右臂挺刺蛇矛,左手略一帶勁,蛇矛如一道彎月般平削而回。
那年輕銀甲將明顯臨陣經驗少,慌亂之中豎刀去擋,只聽得“刺喇喇”一陣刺兒的金屬摩擦聲,刀口卻被蛇矛的槍頭卡主。
林沖臂膀用力回拉,把蛇矛卡着的刀口帶了個偏轉,頓時間,銀甲小將慘叫一聲,面門被自家刀鋒颳得慘無人樣,捂臉墜下馬來。
“霸兒!”
指揮使淒厲地爆喝一聲,眼睜睜地看着自家侄兒被削下馬背摔在地上,那林沖順勢拔出馬背腰刀砍了下去,用蛇矛挑起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奔到城前遠處,策馬迴旋叫囂威脅。
“若不開城投降,此人便是爾等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