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現下手上正是缺人,三五句話把欒廷玉不得志的局面點破,再以自家身份去示好。對方又不是傻子,當然是立表輔佐之心。
這年頭,對底層民衆來說,有奶便是娘,何況張某人來這獨龍崗後人前呈現出的都是好的一面。
“你且勿要心急,等此間事了,就隨我一道回返大名府。”
欒廷玉猶豫道:“只是祝家這邊……”
張林笑道:“梁山此番大舉進犯,一千五百人馬中將近五百馬軍,又有林沖、花榮那般弓馬嫺熟的叛逆軍官,再有那陰險的吳用在背後出謀算計,你覺得祝家莊能倖免於難?”
“我師兄孫立與那林沖、花榮不分高下,祝、扈兩家莊裡能戰之衆少說千餘,怎會教梁山輕而易舉地打破莊門?”
張林搖搖頭,提醒他道:“我觀那孫立、孫新和那姓顧的婦人皆非良善之輩,恐有奸計要使,說不得便是梁山派來的內應,好從莊內裡應外合。此莊不宜久留,我待會就回扈家莊,你這裡且多留心,但有危險,便先保住自己性命來扈家莊找我。”
“記住,我只收你欒廷玉,其他人的性命可不干我事。”
“是。”欒廷玉疑惑萬分,卻也不好再多言語,與新主子又絮叨幾句往昔不得志的怨言,便各自回返。
扈三娘被捉,扈家莊焦急萬分,扈成本性懦弱,他拿不定主意便來找張林叫苦。
張林讓焦挺和馮海先跟着扈成把祝家莊的一百兒郎們帶回扈家莊,隨後把嘴皮子好使的鄭天壽喚來,問他願不願意深入虎穴地去往梁山軍營裡走一遭。
鄭天壽心裡暗暗叫苦,卻不好推辭地點頭應了。
“你勿要擔心,去了只管說換人,以王英換扈三娘,梁山賊夥必然不肯人前落了兄弟之情。”
鄭天壽抱屈道:“只是小人曾與王英和燕順同在清風寨裡落草,此番去了,必然受梁山賊夥辱罵。說不得,還會,還會……”
“還會什麼?”
“還會拉攏小人,挑撥我和二爺的情誼呢!”
張林哈哈一笑,拍他肩膀道:“你若是答應了,便是反覆無常的小人,沒得叫那幫人綠林強人看不起。入了梁山山寨,也不得重用。你若是一心護我,只拿王英那賊性子說事,還能保全自己。孰輕孰重,你豈能分不清楚?”
鄭天壽仔細思量,確是這番道理。誰家主子都不會喜歡手下人背信棄義,反覆無常地投奔他人,何況是那羣打着義氣口號招納強盜的梁山賊夥呢。
他定定心神,抱拳道:“小人定辦好這趟差事。”
“路上小心,速去速回。”
“是。”
等他人走後,張林纔對身後曹寶等人道:“走,咱們回扈家莊。”
一行人趁夜色走莊後小道,迂迴返了扈家莊裡,那扈成又來問他妹妹的事,張林勸慰幾句,只叫他在廳裡一起坐等消息。
張林和扈三娘之間的隱秘事,想要在這巴掌大的莊子裡瞞天過海是不可能的,即便沒人知曉他們啪啪啪的結果,也能眼瞧出來二人走的很近,明顯是郎情妾意。
扈成對此並未明言阻止,顯然也是想攀上張某人這顆大樹,他話裡有話地道:“舍妹之事,還需張二爺多多上心纔是啊。若,倘若她有個損傷,老太公定然承受不住。”
“扈大郎見外了不是,喚我二郎就行。”張林道:“三孃的事就是某的事,豈能不管不顧?放心吧,我已派人去梁山軍中說話,少時便有消息回來。”
扈成不住點頭:“是,是。”
張林心裡對這扈家大郎甚是瞧不起,此人頗有些武藝傍身,卻性子如此懦弱,也不知那勇力練到哪裡去了。不過此人這般軟弱也好,方便他日後掌控扈家莊。
等了小半時辰,鄭天壽纔是匆匆回返。
他見了自家老爺,便拜告道:“二爺,梁山軍的軍師吳用和宋江請你去敘敘舊情。”
張林叫他坐下,慢慢道來。
鄭天壽道:“小人去了賊軍中,宋江與我說話,話裡百般是對二爺您的歉意,只說前面都是誤會。還說扈家莊事不和二爺您干係,何苦蔘合來着?”
“那你又是怎麼說的?”
“小人只說二爺向來跟扈家莊交好,有買賣營生在此,且……”鄭天壽偷眼打瞧了扈成,續道:“且小人說扈三娘和二爺頗有情誼。”
扈成嘆口氣,微微搖頭。
張林嘿嘿道:“他讓我去哪裡敘話?”
“賊軍營帳裡擺下酒宴果品,請二爺過去一會,冰釋前嫌。”
“賊子想多了。”
張林起身,來回踱步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豈是以身犯險、自投羅網的傻子?不過三娘不可不救,你再去一趟,就說我也擺了酒宴果品,請他宋江來莊外涼亭一敘。”
扈成在旁叫道:“妙,那裡確是個兩方都能放心的地方,我去安排酒菜。”
鄭天壽再是快馬跑了一趟,這回只花了兩刻鐘便是帶回消息,說宋江答應了邀約地點。
張林着馮海、曹寶、鄭天壽等人率扈家莊三百餘莊丁押後,又使去林子裡通報了陳良一聲,這才鼓起勇氣獨身赴會。
那宋江卻不是一人,與吳用二人一道來了涼亭。雙方皆有數百兵馬在遠處環伺以待,護隨着自家主公。
宋江笑呵呵拱手道:“二郎可害得我宋某人好苦啊。”
張林亦是拱手笑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識。我撂下公事,長途到此,也只爲討個說法罷了。”
雙方落座。
宋江無奈道:“緣何二郎這般惱怒,確是山上嘍囉壞了你我兄弟情誼。二郎且放心,人和馬匹毫髮未損,不日就送回去,除此,我梁山再多與你二十匹上等好馬,聊表歉意。”
想賣好?沒門!
“話不是這般說,休得誆我年弱無知。”張林搖頭道:“我與你梁山一些兄弟的小恩小惠不提也罷,本來就是存心結交,卻豈料好心被人當狗耍?”
他重聲道:“二十匹馬不過兩千貫錢,對我張臨來說九牛一毛,我不在乎。前頭你梁山若是缺錢用,使人來大王鄉知會一聲,小弟多的沒有,少說也能三五萬貫與你們週轉一下。可你們倒好,爲點蠅頭小利卻壞我一廂情願,欺我張臨年弱,欺我鄉里無有兒郎,欺我麾下無人麼?”
“全是誤會,二郎切勿動怒。”
張林哼聲道:“馬匹事情暫且不說,你梁山緣何四下收買我麾下弟兄?燕順、鬱保四,還有我待以親兄弟的石秀?”
吳用沉寂許久,這才笑着插嘴道:“二郎此言差矣,梁山爲民除害,廣納志同道合者,四方好漢來投,我梁山也不好拒之門外不是?你家兄弟一心來投,可非我等收買人心。”
哎呦喂,就知道你特麼的要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