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勾欄裡對大家閨秀的稀罕,教坊司卻是不缺這類女子,上等貨色裡選出來的自然是各方面都拔尖的女子。
七月七,三年一度的花魁大比正式拉開帷幕。
真是熱鬧啊!
張林閒得無聊,早早便來到教坊司在東湖特意打造的一處樓閣裡捧場。這座樓閣建築佔地約有七八百平米,共有五層,靠水挨湖。
晚上夜幕落下,樓閣裡掛起燈籠,燈火璀璨,遠遠看去極爲震撼,猶如星樓一般輝煌賞目。
遊船畫廊絡繹不絕地載客而來,熙熙攘攘、擦肩接踵,人滿爲患。除了富戶官吏們帶着小廝們,還有更多教坊女子賣藝彈唱,在花魁爭選之前湊一湊臉。
這些教坊女子大多名氣在外,有不少早已被人破身,但畢竟有些熟客。她們佔得一個小檯面吹拉彈唱,接受男人們拋花枝扔綵緞,美目飄飄地獻藝人前。
綵緞百貫,花枝千貫,非大富大貴之輩還真是玩不起。當然,能有底氣前來捧場的,誰會缺這兩個小錢?
北宋富裕,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舉目望去,大齡男人沒有過千,也有三四百人。算上小廝丫鬟們,更是數不過來。
在爭選前露面賣唱的都是自知沒資格競選花魁的女子,真正有實力的,還沒到她們出場的時候。
“二郎,你來了。”熟悉聲音在背後響起。
張林回頭一望,卻是司戶參軍何元,便笑道:“如此盛況美景之夜,小弟怎能不來湊趣?哥哥一人來的?”
何元道:“和老韓他們一起,不過剛纔走散了,且進去坐吧?”
張林婉拒道:“小弟是頭一回見這般熱鬧樂趣,想在樓閣外面多玩玩,哥哥且先去,小弟隨後去找你吃酒賞花。”
“好,好。”何元拍拍他手,帶着小廝去了。
等人走後,張林身後兩個小廝其中一個低聲叫道:“爺,人這般多,還是找個地方進去歇着吧?”
張林轉身打趣道:“是你吵着鬧着要來,這還沒多一會就嫌人多了。”
“哎呀,奴奴腳累了嘛。”
兩個小廝正是唐楠兒和劉倩兒,她們年歲小,喜歡熱鬧氛圍,張林便帶她們出來玩耍,不過都是女扮男裝地掩飾一下。
唐楠兒撒嬌耍性,張林也真是寵她,再是遊覽一番隨意朝印象不錯的女子檯面上扔了幾條綵緞便進了樓閣找位置。
教坊司老媽媽見多識廣,大名府上上下下有頭有臉的富戶誰不認識?
她在門口迎客,見到身份尊貴的便是喊上一嗓子“XXX官人來啦,貴客貴客”“哎呦,XXX老爺也來啦,快請快請”。
見到張林時,她嗓子幾乎嚎出口地喊道:“張二爺光臨,有失遠迎啊,快請上座。那個誰,秀娟兒,帶二爺去天字號閣間看茶稍歇。”
張林笑道:“陳媽媽你小點聲喊,我這耳朵要被你叫壞了,也不怕喊破喉嚨。”
老媽媽逗笑道:“奴家可不似年輕時候,叫破喉嚨也沒人理會啊,呵呵呵。”
好騷的對話。
唐楠兒一臉嫌棄地從背後偷偷拉了拉男人的袖口,張林這纔不與老媽媽說笑,被丫鬟引上二樓尋了個上好閣間,進去安座喝茶。
教坊司的佈置比勾欄裡明顯高了一個檔次,雖然大廳裡坐滿了人,但稍有身份的誰肯擠在一處?有錢有勢的都是有專門閣間歇息,待會送花捧人時,還有專門的丫鬟負責傳遞口信。
二樓地理位置最好,三樓其次,四樓不對外開放,一樓大廳最末。
張林的身份決定了他的閣間在二樓,即便佔不到居中地段,卻能在偏角選個不錯的視角位置。
進了閣間裡,唐楠兒便把教坊司的丫鬟攆出去,跟劉倩兒一道給老爺燙杯倒茶地服侍,隨後才大喇喇地把椅子挨近老爺,膩歪纏人地貼着說話。
耳邊絲竹悅耳之聲不絕,男人們的起鬨叫好之聲此起彼伏,“XXX老爺、XXX大官人送花一朵,綵緞三條”的女人粗嗓門時而帶動氣氛,好似後世的拍賣場,甚是有趣。
唐楠兒想和男人說話,卻只能貼着耳朵大聲地說,男人時而聽着點頭回應,有時候忽然撇過臉去對着她粉嫩小嘴香一口地調戲,惹得少女大肆嬌嗔,粉拳伺候。
在這種氛圍影響下,什麼正人君子也都變作風流鬼了。
看着唐楠兒和自家老爺說笑打鬧頑皮耍樂的景象,劉倩兒卻只敢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敢湊前參合。她既是害羞緊張,也有點羨慕唐楠兒的寵愛,心裡不禁胡思亂想着。
唐楠兒從座位上脫離,賴在男人腿上纏着脖頸,腰臀不安分地扭來扭去,弄得張林小腹燒火地笑罵道:“你老實些,也不看看這是哪裡?”
“百花樓嘛,奴奴又不是沒來過。”唐楠兒感覺到了男人腿間某處的躁動,嘻嘻發笑,愈發故意使壞地去碰碰蹭蹭。
此事初夏天暖,穿的不多,隔着一層綢布料使得觸感尤爲強烈,耳邊又鬨鬧人多,頗有些偷情的味道,比之野戰的小心翼翼還刺激。
張林還要去拜訪其他閣間的官吏和富商們,頂個帳篷怎麼去見人?趕緊把唐楠兒弄下身去,叫她待會再皮。
他咬牙切齒地威脅道:“晚上回宅再收拾你。”
唐楠兒卻不怕地嘻嘻道:“我和姐姐、白姐姐一起,誰怕來着?”
劉倩兒杵在一旁,聽着他二人的騷詞逗話似懂非懂,面頰紅酥更是不敢插話,只坑着小臉裝着沒聽見,心裡小鹿亂跳。
張林等帳篷縮了回去,這才挨門挨戶地前去跟各個閣間裡的熟悉面孔打招呼,上至樑中書、沈通判及一應參軍都監等,下至各行當裡出類拔萃的員外富戶,均是刷了下臉。
應酬了半個時辰纔是回返自己的閣間,唐楠兒等的早已焦急,男人剛回來就又爬他腿上去賴着不下來。
張林拍拍她翹臀:“別鬧,外面開始選了。”
話音落下,外面的鬨鬧氣氛爲之一緩,如沸水般潑了冷水,漸漸平息。待得聲音小到彼此間可以正常說話的程度,忽然古箏琴絃撥動着絲竹仙音繚繚響起。
隨着琴瑟樂音的前奏演了一段,女子鶯鸝般的歌喉也緩緩唱出詞來,一樓二樓三樓頓時響起一陣斷斷續續的男人叫好聲。
四處均有綵緞和花枝被教坊司的丫鬟們捧上臺來,若是超過千貫捧場費,老媽媽便不高不低地喊上一嗓子“XXX大官人賞緞/賞花X條X朵”。
身處二樓的某人心道,原來特麼的不是親自用手對着獻藝女子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