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房間裡守着宮楠,直到醫生趕來,才離開。
在經歷過這一切之後,我覺得自己十分疲憊。
我很好奇,這個龍爺到底怎麼樣一個人,他又有着怎麼樣瘋狂目的。怎麼能做出,這一樁樁,一件件,完全超越了我能想象的極限的可怕事件,讓這些深深愛着對方的人,讓這個雖然有很多不好之處但是依然有很多讓人感動之事的世界,充滿了不可逆轉的悲劇?
一想到他,我的負面情緒就溢滿了心中。既爲那些人的悲哀,也爲我的無能爲力。
我將頭埋進水修的懷裡。
水修像抱孩子一樣,輕輕拍着我的後背:“睡吧,丟丟。睡吧。不要想了。”
他聲音低沉地哼着搖籃曲。
“小寶貝,快快睡,你不要再流淚,你看花兒多美。
小寶貝,小寶貝,媽媽她還沒回,我會伴你入睡。“
這是我最近在學的,準備下次和兒子見面的時候,哄他睡覺時,唱給兒子聽。誰知道水修雖然不說話,卻偷偷地學會了。
我抓着他的衣服,慢慢地睡着了。
夢裡,我墜入了一片大霧之中。
周圍一片白茫茫,前也不見,後也不見。
而後,我聽見一個腳步聲,於寂靜之中響起。
一步步,接近過來。
“是水修嗎?”我翹首張望。
腳步聲戛然而止。
我立刻戒備起來:“是誰?!誰在那裡!“
一雙手,冷不丁地,從我身後抱住我的腰身。
一道充滿委屈和悲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爲什麼,不來見我?“
低沉,幽怨,十足厲鬼範兒。
我被嚇得頭皮一炸,僵硬着脖子轉過頭,回看。然後立刻受到了更大的驚嚇。
只見一雙貓兒似的杏眼,水汽盈盈地看着我。
我去,是小警察——羅繁星。
我嚇得呼啦一下子從牀上彈了起來,真的是魂飛魄散。
我咧個去啊,我¥(百分號)&&*¥。(以下省略一千字,我情緒激動之下,發出的各種對小警察致以深切問候和各種不和諧比喻的詞彙)
我不停地拍着胸,想要把我那顆差點被嚇飛了的心臟捶歸位。
太可怕了,我怎麼會夢見他!
“丟丟?“水修坐起身,將我抱進懷裡;”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他關切地詢問着我。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虛地低着腦袋搖搖頭:“沒,沒什麼,就是,就是夢見和龍爺打架打着。“
內心卻是淚奔不已。
夢見小警察的怨男腔這件事,比夢見跟龍爺打架,明顯要恐怖多了好嗎?
我敢對天發誓,我對小警察連一毛錢的曖昧之心都沒有。
但是怎麼會夢見他,我也不知道。
說起來,九科也是個高危崗位,難道?他因公殉職,死前還心有不甘,來鬧一鬧我?
正在腦補,忽然腰上一緊,水修抱住我,從牀上彈起,同時抓起牀單,把我裹住。
“轟——“
酒店客房的落地窗突然被炸開。
無數細小的碎片的化作利器,向我們飛來。
水修運起一面水牆,將這些東西,悉數擋下。
“很抱歉,打擾你們夫婦休憩了。但是主上有命,在下不得不從,還望兩位海涵。“
獵獵夜風中,一名穿着白色古代祭祀服的金髮面具男,憑空而立。
那看似有禮的不要臉說辭。
拽文的半復古語言風格。
還有那討厭的面具,和龍紋標識,無一不在向我訴說,龍一到了。
真是半夜不能說鬼。我剛跟水修撒完謊,龍爺就真讓人過來跟我打架了。
水修一手緊了緊我身上的被單,一邊冷眼眯着他,從嘴裡硬生生地蹦出幾個字:“說人話。“
我默默地鬆了鬆快要把我裹成蟬蛹的被單,水修又幫我緊上,又好像我會被看去什麼一樣。
蒼天可見,我穿着一件草莓印花紅格子長袖睡衣加睡褲,包的再嚴實沒有了。他這是在防什麼啊?
被質疑了中文語言素養的龍一摸摸鼻子:“秦兄此言差矣……”
水修皺眉。
空氣裡,銀光一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敖吉,長劍疾攻,在龍一的臉上花下一道血痕,而後閃到一邊,守衛在我們身前。
“說人話。”水修再次命令。
龍一語速飛快地說着:“龍爺叫我來警告你們,不要多管閒事。“像是被敖吉嚇了一跳。
我也被嚇了一跳。
我這些天,天天和水修二人世界,並沒有看到敖吉,我還以爲,他現在沒有跟着水修。
原來,他只是一直潛伏在暗處。
不愧是我家水修的“忠犬”侍者。
有他這個前任龍王在,我覺得,搞翻一個龍一,不要太soeasy。
看着被壓制了的龍一,我揚起脣,邪魅狂狷一笑:“哦,你家龍爺,叫人入住我們酒店,不就是希望我們入局,鬧一鬧嗎?怎麼,現在又不滿意了啊?“
在我們家的底盤,威脅我們,你臉也真大。
有本事你再開一個術法戰隊、靈能大炮飛機齊聚,來給我看,我再考慮要不要害怕。
“哎,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呢?我們本來是可以成爲好朋友的。“龍一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跟我們說道。
受到宮楠和貝貝的事情的影響,我的心情十分不好,導致我畫風變得有些清奇。
我也很是真誠的,附和龍一:“是啊,我們也很想跟您和龍爺做朋友呢!所以,爲了展示您們的誠意,能不能告訴我們,龍爺到底想幹什麼?又想對我們做什麼?“
眨着眼睛,無限誠懇地噁心着他。
龍一尷尬地說不出來話:“其實我們龍爺是個很好的人啊。你看,您們破壞了他老人家那麼多的計劃,我們也沒對您們做什麼事,不是嗎?”
“是啊,我也很感動龍爺的高風亮節呢。只是我們夫妻倆呢,明顯是那種俗人,理解不了他的宏志偉願,只能看到眼前的一花一木。我們就是想守護我們眼前的星辰大海。”
“……”龍一徹底無語了。
顯然我這種平素在他們面前戰鬥力跟小白兔似的人,突然黑化起來,那從另一個方面說簡直可以和他含笑一撕的不要臉程度,給龍一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力。
他甘拜下風,朝我們抱拳:“秦夫人好口才,是再下輸了。我會如實將姑娘的話,帶給龍爺。“
說着,他像古風片裡那些白衣風流的大俠一樣,一振衣袖,翩然離去。
看着他翩弱游龍的身影,我忍不住伸出爾康手,招呼他:“等下!“
“秦夫人何事?“他一臉欣喜地轉身,就好像我決定棄明投暗了似的。
我指指我們客房地上的一地碎玻璃:“你們家龍爺也不差錢,你走之前,先去總檯,把我們家的酒店損失賠了吧。”
“噗——”水修忍不住笑了,他揉揉我的腦袋;“丟丟,你真會持家。”而後,讓敖吉用劍“請”龍一去總檯。
我看着龍一寬袍大袖的背影,心裡不禁有些奇怪。
龍一今晚的表現超級奇怪啊,他就好像真的只是過來帶話的。除了最開始炸爛了我們的落地窗,從頭到尾,都沒什麼想要打架的意思。
這是爲什麼呢?
“走!”水修牽起我的手,“你去換個衣服。”
“換衣服幹嘛?”我一臉迷茫。換個房間繼續睡就是了。
“因爲我們要去報警。”
水修將我推進更衣室。他一邊在門外等我換衣服,一邊跟我解釋。
爆炸聲那麼響,想要把這事瞞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何況,我們倆還掛着九科的編外人員的名頭,受到了書法襲擊,不聯繫九科報警,實在是反常。水修現在還不想讓內奸發現,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
另外一點,龍一跑過來威脅我們不要插手,這說明,他已經搞定了宮楠繼續按照計劃進行。所以,我們最好去看看宮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別再讓之前的力氣白費了。
我們倆換好衣服,到了宮楠的房間。
我們去的時候,宮楠她果然是醒着的。
客廳內只開了一盞暖色調的鈴蘭花燈。
濃重煙味,充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濃烈的讓人有這裡是不是着火的疑問。玻璃茶几上,漂亮的貝殼狀菸灰缸裡,插滿了菸頭。
柳經紀人也沒回。
她坐在燈下的另一邊,也在抽着煙。一雙美目,紅的跟得了重度紅眼病似的。
貝貝在小套房裡,睡得毫無聲息。
宮楠開完門,抱着胳膊,疲憊地坐回燈下。兩眼發直地抽着煙,也不說話。
我率先打開了這份沉默:“那個,你們倆沒事吧?”
宮楠掏出根菸,讓柳經紀人幫她把火打着,這纔有些漠然地說:“你們倆走吧。我是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情的。”
“怎麼……你,你老公是被他們害死的啊!”
“呼——“她吐出個菸圈,眉眼裡全是冷嘲;“那又怎樣?”
她回過頭,冷冷地看着我:“我回不了頭了。我的女兒,需要他們來救。”
她惡狠狠地吸口煙,而後被煙嗆得連連咳嗽,只能把煙按滅在菸灰缸裡:“你們就當我冷漠無情、朗行狗吠好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切真相揭開後,還是回到了原點。
她言辭兇狠的趕我們走。
即使知道,這肯定是因爲,龍一威脅她了,或是有什麼她非常想要的籌碼。可是水修和我還是尷尬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