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吱吱地哭,蔫頭搭腦地躺在侍墨懷裡,一隻爪子捂肚子,一隻爪子揉腰。水寶寶也不閒着,溫柔地抱着狐狸的大尾巴,不抱不行,那尾巴垂着,扯着腰疼。
侍墨罵:“死狐狸,這是你自找的,還有臉哭?淺紅纔多大,你就想強要他?你還有心沒?狐狸當成你這樣,丟也丟死狐狸的臉了,不準再哭,再哭把你丟下去!”
狐狸索性嚎啕大哭,剛哭了兩聲又痛苦地收聲——不行,哭聲大了更疼。
水寶寶說:“墨墨,這是不是也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侍墨說:“當然,這還叫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狐狸的哭聲更悽慘了。
後來像做了一場夢,以爲自己來到夢的世界。
夢裡重新見到了邢宣和小妖精。
有一個美得不像是人間的山莊,有貴爲宰相、卻是狐狸情人的凡人,有前世是皇帝、今生是獵人的小孩子。
還有云煙淡雅一樣的花仙,有凶神惡煞的虎妖,還有一大羣又可愛又美麗的妖精。
一輩子的美人讓他們一天之內都見完了。
當今有幾人能吃上宰相大人親手做的飯,吃到轉世皇帝親自宰殺的雞?
那個美得令人屏住呼吸的花仙被虎妖一把捏出了眼淚,板着臉揪了狐狸和黑漆漆的小妖精進了屋,沒一會傷着腰的狐狸精活蹦亂跳竄出來,燒焦毛的小妖精只一眨眼便重新長出豐美的皮毛,居然是隻長着美麗金毛的小狐狸。
一大羣妖精又爲小金狐的歸屬吵架,那隻名爲花間的狐狸精非要認小金狐當兒子,還有一個叫翩翩的蝴蝶吵着鬧着留小金狐當情人,又被黑着臉的虎妖一個個揪着脖子扔出老遠,回來時撲到各自的情人懷裡哭。
等夢醒了,他們已經出了那座迷林外,邢宣手裡還拿着一封由宰相大人親手所書的信,是介紹他們去十八王府的信。
侍墨還沒從夢中完全清醒,暈乎乎地看着邢宣發傻,暈乎乎地看着手中一個小小的瓷瓶發愣,那裡面據說有三滴珍貴的花仙淚,可以活血生肌。
水寶寶懷裡抱着小金狐,小金狐的眼光可憐巴巴地望着密林深處,像是想重新回到那個全是妖的神奇山莊裡。
好色的小蝶妖本來還想送給同樣是美人兒的侍墨幾粒珍珠,結果被他那個愛吃醋的人魚情人和花間發現,鬧了半天,還把他們趕了出來。
侍墨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很疼,手裡的瓷瓶還在,看來不是做夢。
邢宣也在藉着最後一線日光看着那封信,徐沐?他想了又想,疑惑道:“宰相?三十年前失蹤的那個宰相不是叫陳沐嗎?難道還有另一個宰相?”
現在他們到了密林的外面,眼前一片空曠,聽那個宰相說,一直往南,再走四五十里就到了京城,到時把信送到十八王府裡,十八王會照顧他們。
侍墨想起了什麼,問:“咱們不是被通輯了麼?去京城那不是自投羅網了?”
這些日子太過跌宕起伏,邢宣還真沒想過這件事,此時侍墨一提,邢宣頓時一頭青筋,衝過去揪住水寶寶,“我被你害得成了盜墓賊,我爹孃要是受了連累怎麼辦?”
從來不知道理虧是什麼的水寶寶卻不以爲然,“那是你爹孃,關我什麼事!”
“你——”邢宣頂着青頭紅臉直喘氣。
侍墨說:“他爹孃不關你事,可是我現在也被通輯,我怎麼辦?”
水寶寶對侍墨也還有氣,因爲他弄得自己的屁股前所未有的疼,翹嘴說:“關我什麼事?要找找雨師。”
經過那件事,侍墨對水寶寶的態度有所好轉,心裡有點內疚,覺得人家一個小孩,被自己那個了,雖然沒成功,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現在被他沒好氣地頂撞,也不太在意,說:“找神仙算帳?嫌我死得不快麼?大不了我不進城,就在這蓋個小房子,種點莊稼,自給自足,這輩子也過得去。”
侍墨的一反常態頓時引起了邢宣的注意,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頭一天侍墨還對水寶寶採取視而不見的態度,怎麼才一天,居然對他的頂撞絲毫不在意?
他們站在暮色中好半天,不知道何去何從。
水寶寶倒不擔心自己會不會露宿,會不會沒飯吃,逗弄着小金狐,吱吱呀呀地問東問西。
小金狐現在也很依戀他身上的仙人氣息,再加上身上的傷痛全部消失,心情大好,吱吱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全部告訴水寶寶。
原來這方圓百里的山上除了樹和草,再無花和別的生物,原因全在這密林深處的妖精身上,那羣妖太惡劣,把這附近的生靈全趕走了,連個蟲子都不剩,那些美麗的花草樹木也全被花仙移到山莊裡。至於沒有凡人,聽說這裡以前鬧過鬼,嚇得附近的人全部搬走。
侍墨從水寶寶驚歎的反應和話中聽明白大半的意思,“不對,咱們剛掉下的時候還遇到過幾個強盜呢,他們還差點殺了邢宣……”
說到這想起自己出賣邢宣的事,臉一紅,就沒再往下說。
邢宣也想起這事,憤懣的目光投過去,正看到他不好意思,心裡一動,情不自禁地俯身去親他。
沒親到,親到的是小金狐的尖嘴,急忙縮回來,侍墨和水寶寶正惡狠狠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