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弘燁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董如怡滿臉的驚愕，原來，古代也有這些讓人傾家蕩產的東西。
“那西域……你也要……？”，董如怡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齊弘燁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不可，咱們現在剛剛結束，又要開始，百姓只怕會吃不消，而且，百姓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養生息，若是再……”，董如怡有些不贊同地說道。
其實，她此時滿腦子滿心想的都是琛兒，雖然知道，西域暫時不會把琛兒如何，可現在，琛兒的命畢竟在別人手裡，她受不了這種感覺。
女兒是她的，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她絕對不允許別人對琛兒有一絲一毫的傷害。
而齊弘燁卻好似有不同的觀點。
“正因爲剛剛結束了戰事，剛剛贏了那麼大的勝利，士氣才最最旺盛，而南華那邊的俘兵，急於表現自己的忠心，也一定會英勇無敵，這麼多的……”，齊弘燁依然繼續說道。
而身旁的董如怡，則是一副好像不認識面前的人一樣，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眼前的齊弘燁。
她剛剛冷靜下來的內心，又陷入了崩潰。
“琛兒還不知死活，你居然還在考慮這些！”，董如怡的聲音有些激動，像是在咆哮，只見她怒目而視，臉色紫脹，像極了一頭護犢的母獅子。
話音一落，連董如怡自己也嚇了一跳，進宮接近二十年了，這時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語調跟齊弘燁說話。
她忽然覺得，陪伴了自己將近二十年的男人，已經不是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了，他……變了！
而齊弘燁似乎也愣住了，他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原本堅定的眼神，此刻有些微微震驚和不確定，還有幾絲狐疑。
“怡兒……”，齊弘燁嘴脣微動。
“你別這麼叫我，我現在只想要琛兒，我只要琛兒！”，董如怡情緒不知爲何，極其不穩定。
話一說出口，鼻子忽然酸酸的，好像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緒，全部都在這一刻爆發，如山洪海嘯一般，不可阻擋。
而壓存在心裡多年的委屈和痛楚心酸，都在這一刻爆發。
董如怡忽然蹲在地上雙臂抱膝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像和孩子一樣。
齊弘燁嚇了一跳，剛纔還侃侃而談，堅定無比的眼神，瞬間被眼前這一幕擊得七零八落。
這麼多年，他印象中的董如怡，一直都是溫柔大方，聰明睿智，才華橫溢，眼界和見識都是遠遠高於別的女子，他也從未見過董如怡這樣哭過。
齊弘燁忽然慌得手腳都不知所措，連忙彎腰抱起董如怡，開口哄道。
“好，不出徵了，咱們先救琛兒回來，一切等以後再說，都聽你的，好不好？”，齊弘燁強忍着內心的無助和慌亂，將還在抱膝姿勢的董如怡，直接抱了起來，坐在軟榻上，摟在懷裡哄道，就連聲音裡，都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不好！”，董如怡不知是脾氣來了，還是別的怎樣，一想到這麼多年，自己受了那麼多委屈，到頭來還要搭上自己的女兒，她心裡的苦楚就如山洪暴發一般，噴涌而出，擋都擋不住。
“那……怎麼纔好？”，齊弘燁有些無辜，他心裡慌亂極了。
董如怡的眼淚就像是決堤一般，咆哮而出。
“你是皇上，自然要以國事爲重，我不能多說什麼，你是皇上，需要三宮六院，需要三千佳麗，我也不能多說什麼，你是皇上，我是皇后，我就要一輩子困在這個鬼地方，我更不能說什麼，可琛兒是我的女兒，她還不到十五歲，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被人綁架，生死未卜，難道我還不能說什麼嗎？”，董如怡覺得，自己的情緒要崩潰了。
這麼多年了，她忍了這麼多年了，這些話，以往她都只能藏在心底，壓在心底的某個角角落落，從來不敢說出來。
因爲，她是皇后，她是一國之母，她要母儀天下。
可鬼知道，她有多討厭這個皇后之位，她恨不得希望，齊弘燁只是一個普通人，那樣的話，他們就能廝守在一起。
可這些，她永遠只能想想，有的時候，她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對不起！”，齊弘燁內心如刀割一般，心痛得無法呼吸。
這麼多年，自己欠她太多太多，根本無法彌補，想到這裡，齊弘燁忍不住雙手將董如怡摟得更緊。
董如怡淚如雨下，整個身子，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齊弘燁的懷裡，死命地咬着他的衣襟，任憑眼淚和鼻涕橫流。
董如怡控訴完之後，心情本來好了很多，只是，齊弘燁一道歉，一說對不起，她內心又委屈了起來。
眼淚頓時又淚如雨下，齊弘燁見狀，立時又手足無措起來，腦子裡一遍一遍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又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現在，他已經記不起，當年的自己，是個冷血動物，他更記不起，剛登基就大選後宮，也不過是爲了能夠穩定朝綱。
想到這裡，齊弘燁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苦笑。
世間萬物，果真是一物降一物，誰能想到，當年爲了前朝穩定，他的後宮全部都是聯姻的女子，他冷血無情，不會對任何女子動心，當然，也可以瞬間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
可是，誰能知曉，二十年後，自己竟然會被這樣一個小女子，吃的死死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董如怡心裡的鬱結疏散開來，哭聲也漸漸止住，不多時，她擡眼看到齊弘燁那一臉心疼、內疚、以及不知所措的滑稽表情後。
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縱有後宮佳麗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齊弘燁見她這樣，心裡忽然一放鬆，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董如怡腦中瞬間蒙圈兒。
頓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我……把你衣服弄髒了！”，董如怡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面前寬闊的胸膛上，自己的傑作。
齊弘燁揉了揉她的頭髮。
“交給你，反正我是不管了！”，齊弘燁此刻，才真正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