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弘燁沒有說話,只是又緊了緊手臂。
過了許久,才淡淡地說道。
“父皇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們兄弟自相殘殺,尤其是我們兩個!”,齊弘燁語氣有些落寞。
董如怡眸光閃了閃,她一早就知道。
其他的庶出皇子,早已成年,封王封侯,去了封地,鎮守着大齊各個要地。
只有親王或者是比較受寵的王爺,纔可以留在京城裡。擔待一些別的職務。
就好像現在的瑞王一樣,留在京城,全力輔佐太子。
董如怡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索性也就不說話,只是這樣輕輕地聆聽。
只聽齊弘燁忽然又蹙眉,聲音低沉,咬牙說道。
“齊弘朔謀反,朕卻不能殺之!”
“皇上,既然不能殺,那就讓他自生自滅吧!”,感受到了齊弘燁的怒意,董如怡忽然開口,淡淡地說道。
對啊,自生自滅,那可不算齊弘燁的錯。
“皇上給他留了足夠的資本,是他自己沒有好生經營,皇上就當作不知道,讓他自生自滅罷了”,董如怡眸光微閃,語氣有些疏離淡漠地說道。
齊弘燁沒有說話,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事後,董如怡想了又想,這件事,並不是誰的錯。
身在帝位,誰的雙手不是沾滿了鮮血。
大齊現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若是再陷入戰亂,那豈不是齊弘燁這麼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天下蒼生,又要陷入混亂,生靈塗炭?
不,不可能。
第二日,正月初一,董如怡和齊弘燁一大早起來,後宮的妃嬪們也早早來請安。
用過早膳,董如怡和齊弘燁一起領着衆人,去太廟祭祖。
這是董如怡頭一回,以正宮皇后的身份參加祭祖大典。
穿上鳳袍,頭戴十二尾鳳冠,身後跟着二十四位女官,由初柳和碧蘭伺候着,往九華門走去。
齊弘燁的身後也同樣是二十四位內侍,二人的儀仗併成兩列,浩浩蕩蕩穿過寬闊地宮道。
到了九華門,妃嬪們以德妃爲首,早已等候在那裡。
一番行禮之後,衆人這纔跟着儀仗,往外走去。
到了太廟,董如怡和齊弘燁進去,由於太廟重地,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所以,除了平日裡就負責這裡灑掃的宮人之外,再無旁人。
進去之後,自有司儀的禮官告知各種禮儀,董如怡還是第一次,所以,各種行禮都有些生硬,但一臉的莊重和肅穆,讓齊弘燁看着十分欣慰。
腦子裡回想着當年魏皇后還在世時,每次來太廟給祖宗上香磕頭,魏皇后一開始還恭恭敬敬,到了後面,就有些不耐煩起來,動作禮儀,都有些不規範。
禮官雖然在一旁知道,可也不敢真的挑皇后的毛病。
齊弘燁卻是早已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如今,看向董如怡,齊弘燁的目光更加溫暖柔和了幾分。
再出來,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以後,董如怡出來的時候,渾身都已經溼透了。
由初柳扶着,站在一旁休息。
董如怡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初柳身上,額頭也微微冒汗。
“娘娘,這天寒地凍的,您還是再穿件披風吧,不然吃了風着了涼可是不好!”,初柳勸道。
董如怡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自己怎麼忽然身子這麼虛弱起來,不就是行個禮嗎?就有這麼疲倦?
不過,董如怡沒來得及細想,視線很快被琮兒吸引了過去。
只見琮兒一身杏黃色四爪蟒袍,身後跟着瑞王,四皇子和五皇子幾個人。
公主們和妃嬪們都是隻能在外頭瞻仰祖先,而不能進去上香的。
又過了許久,董如怡只覺得,這後背的汗水絲毫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而且,身上也越來越乏力。
“娘娘您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碧蘭發現之後,立刻開口說道。
董如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只覺得,身子一輕。
“怡兒你怎麼了?”,齊弘燁一臉擔憂,迅速過來攙扶着董如怡。
臉色有些嚇人,一旁的宮人們都低着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看,包括初柳和碧蘭。
就在這時,太子和瑞王和其他的幾位皇子出來了。
這祭祖纔算是正式結束,這個點兒,差不多已經接近午時了。
按照規矩,此時,董如怡和齊弘燁應該分別去太和殿和九華殿。
齊弘燁要大宴羣臣,招待來宮裡賀歲的別國來使,皇室宗親,文武大臣等人。
而身爲皇后的董如怡則是要去九華殿,宴請別國來使的女眷,皇室宗親女眷,和內外命婦等人,以示皇恩浩蕩。
可眼下這個情況,董如怡身體顯然已經無法參與宴會。
齊弘燁當機立斷。
“蘇全德,太和殿那邊讓太子先過去,德妃淑妃,九華殿你們領着其他人先過去,另外,宣章太醫去龍乾宮!”,齊弘燁語氣決絕地吩咐道。
說完,也不顧所有人的異樣目光,而是連披風和人一起,將董如怡抱在了懷裡,隨後便是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這個時候去長樂宮只怕是來不及了,龍乾宮離太廟最近,自然是去龍乾宮最合適。
董如怡此時也極盡虛脫,再加上天寒地凍,會覺得身上冷汗直冒,手腳冰涼。
隨着齊弘燁抱起她的動作,猛地一陣眩暈,只覺得胃裡一陣噁心,眼前一黑,便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太子領着衆皇子離開,妃嬪們也只得離開。
只不過,低頭彎腰行禮的時候,眼神裡或多或少都有些異樣。
或是羨慕,或是嫉妒,或者是無奈。
當然,最多的,還是嫉妒,還是苦澀。
“妹妹們,走吧!”,德妃神色絲毫沒有異樣,和淑妃對視了一眼之後,便是笑道。
衆妃誰不知道德妃地位穩固,如何敢得罪,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跟着德妃和淑妃一併離開。
章太醫很快去了龍乾宮。
齊弘燁正坐在牀邊,皺着眉,一臉專注地看着牀上雙目緊閉,面頰發白的董如怡。
手裡的帕子還不斷地擦着董如怡額頭細細密密的汗珠。
初柳和碧蘭站在一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最後兩人對視一眼,紛紛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