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0章 各施所能

“末將願下軍令狀!”

趙廣一聽,連忙起身大聲道。

“好!若你能守住北邊一個月,當記你一大功!”

諸葛亮讚許道,“如今安定郡有士人楊條,領宗兵守月支城,以抗曹賊,你到了雞頭道,可想法子與他聯繫上。若是月支城不可守,可讓他領族人進入隴右。”

“末將領命!”

看到趙廣臉上欲言又止,諸葛亮又問道,“還有何事?”

“是這樣的丞相,當日兄長,呃,馮將軍領軍過街亭時,曾與末將討論過此地地形。”

趙廣有些吞吐地說道。

諸葛亮聞言,卻是欣慰一笑,“你等皆是領兵之人,看到險要,便勘察地形,指劃軍營處所,乃是好學,這是好事,有什麼不能說的?”

同時心裡在想着,那小子總算是沒辜負自己送給他的兵書。

“話是這麼說,只是末將此次從隴關經過街亭,卻發現馬將軍所立營寨,卻與馮將軍所說的大不一樣。”

趙廣心裡砰砰直跳,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兄長爲何突然就看不慣馬謖。

“有什麼不一樣?”

隴右形勢大好,諸葛亮心情極佳,笑着問了一句。

“那街亭南邊有一山,極是險要,可駐紮萬人。如今馬將軍親自領人在上頭安營紮寨,卻讓柳將軍領偏師在街亭小城駐守。”

“可馮將軍當初對末將的說法卻是,大軍應當以街亭城爲依託立寨,以偏師上山作呼應。末將這一路都想不明白,這兩種做法到底以何爲佳?”

諸葛亮聞言,又仔細看了看街亭位置,沉吟一聲,“皆有道理。大軍立寨於街亭城,那就是以守爲主。若是立寨山上,則是以攻爲主,畢竟居高臨下,借有地利……”

說到這裡,諸葛亮心想,這幼常看來還是立功心切,這等立寨方式,自是想着要盡殲來敵。如此看來,幼常有臨機變陣之能,而馮明文,則是深知自己阻敵的意圖。

“只是丞相,那山上並無水源,唯有從山下汲水,若敵來犯,圍而不攻,那當如何?”

趙廣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諸葛亮聽到這話,猛地轉過身來,死死地盯着趙廣,“你說什麼?”

“山……山上無水,大軍須從山下汲水。”

趙廣這一回終於知道害怕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姜維垂下頭,當作什麼也沒聽到。

雖然他是剛入大漢,但丞相對他倒是多有照顧,所以他自然知道丞相最賞識的人有兩個,一個是馮明文,一個是馬幼常。

如今這趙廣從隴關歸來,卻突然提起馬謖紮寨之事,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緣由,但姜維知道,肯定不會像趙廣所說的那般簡單。

姜維能想到,諸葛亮也能想到。

大漢丞相看着趙廣,緩緩地問道,“你老實與我說,你提起此事,究竟是誰的主意?”

趙廣看到丞相這般模樣,咬了咬牙,硬氣地說道,“回丞相,就是末將自己一個人的主意。兄長領大軍五日奔襲兩百六十餘里,三日破隴關。”

“如今猶在關山頂上扼守關口,阻卻東面來敵,街亭南通廣魏郡的清水,西依隴右的門戶略陽城,乃是兄長唯一後路所在。”

“若是有失,不但兄長所做前功,皆爲盡棄,而且所率大軍,進退無路,唯有等死關山之上。故末將看到馬將軍這般紮寨,心有不安,所以這纔想問一問丞相,此舉妥否?”

諸葛亮聽了趙廣說這些話,上下打量着他,神情越發嚴肅,雖然不說話,但大漢丞相的威勢終不是說笑的。

趙廣不敢去看諸葛亮,卻是死活不吭氣。

僵持了好一會,諸葛亮突然笑了一下,“你們倒是兄弟情深,不過這個事情,你擔不下來。這種眼光,在你們這些這一輩中,只有那小子有,你還是差了一些。”

“丞相,末將說的都是實話。”

趙廣急了,連忙說道。

諸葛亮指了指趙廣的雙腿,“你要真說的實話,你們倆這雙腿,在抖什麼?”

說着,他又轉身過去看地圖,悠悠嘆了一口氣,“這小子倒是惜命,守着前方還想着後路會不會有問題。放心,我不怪你們。只是幼常……若真如你所說,那就當真是失我所望!”

後路被斷,那就是滅頂之災,在諸葛亮看來,馮永和趙廣的這個做法雖然是擺明了不相信馬謖,但也無可厚非。

畢竟當年關君侯就是因爲後方有失,這纔有了兵敗身亡之事。

最重要的是,馬謖所爲,確實有失妥當。

趙廣三人皆是沉默不語。

姜維掃了一眼趙廣和楊千萬,心裡暗暗想道:這馮明文,前頭剛把曹賊燒死在隴關,後腳讓人帶回廖廖幾句話,就能讓丞相對馬謖大失所望。

這“巧言令色馮郎君,心狠手辣小文和”之名,吾終於知矣!

“趙廣,我再予你七千人,你明日便領兵前往略陽。姜維,你帶着我的手令,前往街亭,替我親自查看馬謖紮寨的情況。”

“若是他當真舍水上山,你就……”

諸葛亮終究是大漢丞相,很快就理智壓制住感情。

他看了一眼姜維,又嘆了一口氣,心道若伯約非是新降那就好了。

“你就傳我之命,勒令他下山,老老實實地回到城中紮寨,然後把他的營寨再畫一張圖回來給我看。楊千萬,我也給你一份手令,你隨姜維一同前往。”

“到了那裡,你自己挑出五千人馬,再回到略陽與趙廣匯合,然後一起北上。”

“諾!”

三人齊齊應道。

諸葛亮吩咐完畢,又各自給了三人兵符手令,這纔有些疲憊地擺擺手,讓他們出去。

看着丞相看着輿圖的背影透出一股落寞之意,趙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楊千萬拉了拉他,趙廣只得悻悻地走了出來。

長安。

長安的臨時行宮裡,曹睿神情有些萎靡地半躺在榻上假寐,他自洛陽一路趕來,本就有些勞累。

哪知剛入長安地界,被接到隴關失守,龐會戰死的消息,當場就把他打擊得有些發矇。

隴關失守,就相當於關上了隴右一半的大門。

若是蜀虜佔有隴右之地,那關中就處於漢中與隴右的夾擊之下,到時不知要往關中填多少兵力才能守住。

而且蜀虜隨時可以翻過隴右俯衝關中,而關中卻要日夜仰視隴右,兩者攻守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曹睿想到這裡,就禁不住地心煩意亂。

去年剛登基時,東吳趁機分兩路北上,卻被打得大敗,當時的自己是何等意氣風發,有一種漢吳二虜不過如此的想法。

所以纔有了後面聽到諸葛亮在漢中,便欲發兵伐之的想法。

沒想到這幾年寂然無聲的蜀虜趁着西邊空虛,佔了先機之後竟是這般難纏。

“陛下,衛侍中有事求見。”

內侍輕手輕腳地進來,悄聲說道。

“哦?速請到前堂!”

曹睿一聽,連忙睜開眼起身。

隨着魏帝來到長安的衛臻看到曹睿從後堂繞出來,連忙行禮道,“臣衛臻見過陛下,願陛下千秋萬歲……”

“免禮免禮,衛侍中,可是前方的張將軍有了消息?”

曹睿打斷了衛臻的行禮,心急地問道。

“陛下,隴關險要,張將軍就算是要重奪隴關,那也需要時間聚攏兵馬,非一日之功,陛下不必心急。”

衛臻不緊不慢地說道。

“吾如何不急?隴右一失,關中則久守必失!”曹睿臉上盡是焦慮之色,“關中一失……”

“陛下慎言!”衛臻聽到曹睿這個話,眉頭一皺,大聲地打斷了曹睿的話。

只聽得他呵斥道,“陛下乃是一國之主,身負萬民之望,如今又御駕親征,百萬將士皆以陛下爲首。”

“若陛下都失了心神,亂了方寸,那萬民便無所據,將士就無戰心,介時誰還相信大魏能敗蜀虜以復隴右?望陛下慎之!”

曹睿聽到衛臻這一番話,頭上如澆冷水,立刻驚醒過來,臉上泛起羞愧之色,“是吾考慮不周。”

衛臻看到曹睿承認了錯誤,這才緩了一口氣,“陛下,隴右局勢大亂,那隻不過是蜀虜趁着大魏沒防備,一時得逞罷了。”

“如今張老將軍領虎狼之師,率精銳之士,馳援隴右,定會所向克定。陛下只管安坐等候好消息便是。”

曹睿被衛臻這般安慰,有些慌亂的心這才平復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衛侍中說得的,是吾錯了。”

說着,他轉身跪坐回主位,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不知衛侍中此次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衛臻這才彎下腰去,恭聲道,“回陛下,臣此次來,確有一個好消息說與陛下聽。”

“哦,是什麼好消息?”

“大將軍前日在箕口大敗蜀虜趙雲,逼得趙雲逃竄漢中,甚至因爲害怕大將軍追趕,還放火燒了棧道,蜀虜暫時不會再威脅到關中矣!”

曹睿一聽,當場就欲站起來,可是想起方纔衛臻所言,又生生地跪坐了回去,故作平靜的臉上卻是禁不住地泛起喜色,“此話當真?那可真是太好了!”

“陛下,這等國家大事,豈是能開玩笑的?陛下請看,戰報在此。”

衛臻說着,從袖裡拿出公文,遞了上去。

“衛侍中養氣功夫深矣!”

曹睿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看到衛臻面容平靜,當下不由地稱讚了一句。

待他打開戰報看完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大將軍不愧是先帝重託的宗親重臣,當是不負朕之所望!”

只是想到那蜀虜趙雲燒了棧道,以斷追兵,曹睿又是有些惱怒,“這蜀虜倚山作險,利則襲擾,不利則退守,當真是令人不勝其擾。”

衛臻卻是微微一笑,“陛下,蜀虜箕口戰敗,火燒棧道退守漢中,自以爲得計,卻不知如今大魏聚精銳於關中,破之正在此時。”

“衛侍中竟有破虜之計?可否告知於朕?”

曹睿聞言連忙站起來,驚喜地問道。

衛臻從容道,“陛下請聽臣一言。如今那諸葛亮領蜀虜大軍於隴右,其糧道必然是自漢中過武都,經祁山而行。”

“兵法有云,攻其所必救。漢中糧道,便是蜀虜所必救。諸葛亮攻我隴右,我便伐其漢中,斷其糧道。”

“此時蜀虜舉國之兵皆在隴右,漢中兵力定然不多,如今大將軍手下兵馬數萬,無所事於關中,何不趁機自經大散關走陳倉道伐漢中?若是漢中能下,則大事可定。”

“蜀虜隴右之軍糧道一斷,則不戰自亂,蜀虜無隴右大軍則再無可戰之兵。到時莫說隴右可復,陛下只需令一上將整兵進軍三巴,蜀地一鼓而下亦未可知。”

“妙啊!”曹睿擊節叫好,眼前猶如黑夜裡看到燈燭,臉上迸發出奕奕的神采來,狂喜道,“張將軍在洛陽臨行前,曾說蜀虜棄險而出,敗之正當其時,此言果是大有道理。”

“衛愛卿,衆人皆愁如何攻隴關,沒想到你卻是獨具眼光,看到了蜀虜弱點所在,若是此役能滅蜀虜,你當立首功!”

雖說一再告誡自己不可喜怒形於色,但衛臻此計,當真是太過於絕妙,若是能成,那便是不世之功,年僅二十四歲的曹睿如何能忍得住,他竟是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已。

隴關。

自攻下隴關後,馮永每天都會站在城牆上,翹首看向山下,期待張郃的到來,可是也不知怎麼的,按道理早就應該到來的張郃,竟是一直沒見到蹤影。

“沒道理啊,這張郃怎麼會這麼慢?就算是爬,也應該爬到山頂了啊,怎麼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馮永實在是忍不住了,轉過身喊道,“來人,讓王小將軍過來見我。”

王含很快步履匆匆地到來,拱手行禮道,“將軍,可是有什麼事吩咐末將?”

馮永按捺住心頭的不安,點了點頭,“王小將軍,我想讓你帶着暗夜營的人下山去,一探曹賊的動靜,我總覺得這曹賊這麼久不來,實是有些詭異。”

“諾!”

王含應了一聲,正要轉身下去,馮永又連忙喊道,“若是發現了曹賊,記得看看那帥旗,究竟是何人領兵。還有,山下乃是曹賊之地,千萬要小心一些。”

“明白。”

馮永吩咐完王含,又撓了撓頭,嘀咕道,“這曹賊究竟在搞什麼鬼?”

“將軍領大軍數日奔襲近三百里,輕取隴關,頗有大將之風,爲何得了隴關天險後,卻如此擔心?”

張嶷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馮永身後,臉上有些擔憂之色,開口問了一句。

馮永回頭看了一眼張嶷,苦笑一聲,“隴關乃是隴右的咽喉鎖要,那曹賊放任我們修整關城,遲遲不上隴山,實是太過於古怪,所以我心有不安。”

“將軍也說了這乃是隴右的咽喉鎖要,曹賊大軍若要上隴,則必經隴關,我等只要守緊這裡,剩下的自有丞相處理。”

張嶷勸說道,“將軍乃是軍中主帥,但且安坐就可撫軍中人心,剩下的事情就交與末將等人。若是將軍都不安,那軍中將士又何來信心殺賊守關?”

那是你不知道對面是張郃,乃是曹操手下五子良將的碩果僅存啊!

馮永心裡的壓力雖然很大,但聽到張嶷這話,也只得點頭,“張將軍說得有理,是我有些太過於焦慮了。對了,軍中有笛麼?”

“笛子?將軍要笛子做什麼?”

馮永長嘆了一口氣,“好久沒吹過笛子了,想吹個曲子解解悶。你說得對,我反正除了等,也做不了什麼。”

張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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