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鴦現在所處的這塊土地,正是後世的包頭。而包頭的對岸,便是鄂爾多斯。在現代社會裡,這兩個城市的人均GDP可以和世界上絕大多數發達國家和地區媲美。究其原因,當然是老天無比的厚愛這裡,給這裡預設了無數的,各種各樣的寶貴資源。
在漢末三國時代,這裡有難得的適合放牧的土地是一方面。在目前能夠利用起來的礦產資源中,包頭有鐵,是北方白雲鄂博鐵礦的中心地帶。鄂爾多斯有煤,只要開採技術足夠,這裡的煤礦近乎於無限。
這兩個地方還有一種極其昂貴的礦產:稀土。這類號稱“工業黃金”的礦產,其成分複雜,作用廣泛。但若要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他的作用就好像後世各種魔幻類遊戲裡的輔助魔法——金屬有了他的加入會變得強度更高。電線有了他的加入傳導性更強。陶瓷有了他可以發展出智能陶瓷,玻璃有了他可以發展出各類特種玻璃……
這裡還有儲量極大的天然氣,有一定的石油,還有蒸汽時代以前手工業生產最大的動力——水力(黃河)……總之,這裡有發展工業所需要具備的絕大多數物資。
這麼一塊風水寶地,關彝當然要充分的利用起來。
在他的規劃裡,包頭提供鐵礦,鄂爾多斯提供煤炭,新生的五原郡將是季漢未來最大的鐵器用品生產基地。同時這裡還將是稀土實驗中心——這個時代的科學技術終究是有限的,而且穿越者點科技樹還要考慮這個社會、這個時代的承受能力。所以將稀土裡的各類成分有效分離並做出理論統計,關彝估計自己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但這並不妨礙大漢的匠人們,在不斷的生產實踐中單純靠經驗去總結,哪種稀土礦加入鐵器、陶瓷之後,可以有效的改善產品的性能。
(當然,這裡的天然氣暫時還是不要想了:和四川盆地的淺層天然氣比起來,這裡的天然氣埋藏的深度要高得多,由此導致這裡的天然氣即使開採出來,其含硫量和含水量都極高。完全無法直接利用。而脫硫和脫水的工藝,作爲一個農學生,關彝並不懂。他也只能是提出一個概念,期待這個時代的能工巧匠們能夠找到提純天然氣的方法。)
而皇甫寧作爲五原郡的太守,其主要的使命,就是來建設這個關大司馬規劃中的鋼鐵之城。
西元269年的一月,皇甫寧走馬上任,關彝給他的支援是:遷徙內地一萬戶漢民(其中匠人含量極高)到五原郡實邊。同時把這一次他和文鴦征伐禿髮部獲得的全部男性俘虜和部分女性俘虜交給了他。現在,皇甫太守的五原郡,從地域面積來說是極其廣袤的。其治下的人口也堪堪有五萬餘人。
最近這兩個多月,皇甫寧也是忙得腳不沾地:派出各類人員搜尋煤礦、鐵礦。劃定草場組織部分民衆放牧——光有礦產不行的,在目前的交通條件下,從內地調撥糧食損耗太大,本地能夠解決一部分就是一部分。
除此之外,由於關大司馬明確告訴皇甫寧,短期內他沒有多餘的錢糧來支持五原郡。故而皇甫寧還得想辦法爲五原郡的發展募集資金。
所以,當北宮雄壓着許琮渡過黃河找到皇甫寧的時候,看到是這麼一幅場景。
“來啊,諸位,下面這塊原石,高七尺,重八十餘石。爲了把它從南中運到這裡,一路之上不知道壓壞了多少棧道。此石的頂部已經冒綠,而且單從冒綠這一點來看,水種是極好的。至於下面有沒有東西,有多少,那是很值得一賭的!好了,廢話不多說,起價五百萬,諸位可以叫價了!”
“六百萬!”
“八百萬!”
“一千萬!”
……
“兩千萬!”
“諸位,兩千萬第一次!第二次!還有沒有人叫價?兩千萬第……”
“兩千五百萬!”
“好!那邊兗州的朋友叫到了兩千五百萬!兩千五百萬第一次……”
看着如此沸反盈天的熱烈場景,許琮一下子就呆住了。在茫然的看了半晌仍然沒看出名堂之後,他放棄了思考:“子陽兄,這是怎麼回事啊?”
“呵呵呵,賭石啊!在玉料切開之前就競價買下。然後再切開看裡面有多少玉料。一般來說,這原石的價格肯定比完全打開的玉料要便宜得多。若是切開之後裡面有大量的玉料,那就賺翻了。若是玉料極少或者完全沒有,那當然就是血本無歸了。”
“哦,原來如此。琮在洛陽也聽說你們西蜀,啊不,你們漢國有了一種新的玉種,號爲翡翠玉。流入洛陽之後,整個洛陽的貴人們都極爲喜歡……原來這翡翠玉是從石頭裡開採出來的啊。”
“呵呵呵,可不是所有的石頭裡都有翡翠的。賭的就是一個心跳嘛。怎麼,子玉在洛陽只是聽說卻沒有見過嗎?”
“呵呵,我許家是魏武皇帝的親信出身。在這晉國能夠保留爵位就不錯了。許多生髮我們是參合不進去的。不要說翡翠了,便是透瓶香,我也是不敢敞開了喝的。”
“哈哈哈哈~~~此事無妨。待會等子玉見過了太守,在下陪子玉去喝個痛快!”
“如此就多謝子陽了。”
這邊兩人說着話,那邊那塊巨大的翡翠原石最終以兩千五百萬的價格被一個兗州來的商人買入。而在這位商人完成購買手續後,旁邊的其他商人們紛紛叫嚷起來:“高會首,切了吧?”
“是啊,這麼大一塊原石,若是拉回洛陽去賭石,肯定出價極高。但再高也不會超過五千萬了。但正因爲他太大,所以拉回洛陽的成本也極高啊。”
“是啊是啊,高會首,切了吧!我等也心癢難耐啊!”
現在在這裡聚集的,都是關東八州的商人們。他們在五原郡,既購買翡翠原料,也購買原石——買原石回去當然是由自己身後的家主組織各家權貴來進行賭石,這是多麼刺激的東西啊。
他們買原石,但他們自己也賭石。畢竟,這玩意兒實在是太刺激了。別的不說,季漢纔開始向關東八州供應翡翠玉不到三個月,各種“水頭”、“種”、“石皮”等術語已經在這些商人嘴裡熟稔得很了。
“好!如各位同道所言,這石頭實在太大了,拉回去成本太高。老夫就在這裡當場切了!來啊,大鋸伺候!”
隨着高姓商人的發話,場邊五原郡的工作人員迅速的上來了幾位。都是膀大腰圓的有力之士,有的拿着大鋸,有的拿着鑽頭、釺子、大錘……
到底是花了兩千五百萬的鉅款纔拿下的這塊原石。高姓商人到了此時,剛纔競價的瘋狂已經完全散去。他面色凝重的圍着這塊原石轉了好幾圈,嘴角上的鬍鬚都快扯光了。總算是下定了決心。
右手一擡,場邊的工作人員飛快的爲其遞上了炭筆。他靠近巨石,在石頭外層粗粗的畫上幾條黑線:“幾位匠師,從這裡下鋸,向着這個方向切下去。可明白了?”
“當不得貴人匠師稱呼。我等明白了。”
“善,那就開始吧。若是出水較好,說不得,幾位匠師都有一份賞金。”
“好嘞!貴人您就瞧着吧。”
話音一落,大鋸與石皮的摩擦聲響起。整個屋子裡,不要說早就沉迷其中的諸多商人,便是剛剛來到這裡的北宮雄和許琮,也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着來回拉動的鋸子。
“出水了!出水了!”
“哎喲!這水相好啊!”
“老高,別鋸了,三千萬,轉賣給我吧?”
“我出三千兩百萬……”
“哈哈哈哈~~~幾位師傅,停!”
“怎麼?老高你又要拉回洛陽去了?”
“然也,這麼大塊原石,頂部冒綠,中間剛纔切開的這點也冒綠。拉回洛陽去賭石,呵呵呵~~~”
……
“怎麼這樣呢?這傢伙做事忒不爽快,怎麼不一刀切下去見個真章呢?這真是讓人心裡難受得不得了啊!”
“哈哈哈,怎麼樣?子玉,難免深陷其中吧?”
“哎,人嘛,天性好賭嘛。”
“所以啊,我家大司馬早就定下規矩。我大漢的公職人員不得參加賭石,別說賭石了,就是一般的牌九都不準參加。違反被查實的,抄家,免職。再由督郵對其任內的公務進行細查……”
“嘿!然後你們就把這種玩法推入洛陽,使得晉國上下官員、世家對此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