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日,距離鄧艾向CD派出勸降使者整整九天後。在綿竹翹首以盼的鄧艾,終於收到了CD的消息。
之所以這麼久才收到消息,當然是因爲關彝一接近CD之後就對鄧艾施行了反向的信息屏蔽。
CD城九門全部實行軍管,所有出入人員必須登記。離開CD縣縣域範圍的人,要詳細的說明去向和返回時間,並且要有留在CD城內的人作保——在規定時間沒有回來的。擔保的人要坐牢。
同時復興社的高效體系隨着關彝掌控了CD的大權後迅速在CD平原上鋪開。
各條官道全部封鎖,過往行人脫衣接受檢查。綿竹以南的各個縣城(主要是雒城),其府庫存糧全部銷燬,郡兵開始朝着CD集中。各縣百姓全部疏散……總之,國家到了如此生死存亡之際,誰敢不服從命令,那就是資敵,那就是叛徒!一旦這個帽子被戴上,復興軍可不管你是誰,那是真的敢夷你三族的!
當然,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而且CD平原四通八達,和諸葛瞻當初只派了幾個使者南下CD報告被輕易截殺不同。廣大的益州世家那是派出了數撥幾百人的信使去綿竹向鄧艾報信。終於,有人在二十二日抵達了綿竹——此時距離關彝派出馬傑奔向劍閣已經過去了五天。
“哐當!”很沒有風度的踢翻了身前的案几,鄧艾很是憤怒卻又疑惑的罵道:“千古之功,毀於一旦!關彝豎子?哪裡來的賤種,壞我大事,定要將你挫骨揚灰,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徵西將軍,此人馬邈聽過多次……”
“照幽然這麼說來,此子倒是個有本事的。可,他怎麼這麼大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需知這一步邁出去,那是沒有回頭路的啊!”
“額,或許是少年人,不知道這麼做的深淺吧?”
“哼,不管了。此子今後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將軍,我軍下一步的行止如何呢?”
“哎~~~本將是真不想讓CD生靈塗炭啊。罷了!”鄧艾振作了精神,然後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派出使者去見那關子豐。就說若是他肯投降,本將保他將來至少是一郡郡守。第二,全軍整備行裝,然後南下,目的地,是雒城!”
……
十一月二十四日清晨,關彝見到了鄧艾的使者。
“哎喲,鄧將軍果然消息靈通,小子這麼屏蔽消息,他還是這麼快就曉得了真相。算算CD與綿竹的路程,也只耽擱了他五天。不錯啊不錯。既然如此,那就傳令下去,CD方圓五十里的軍管,全部撤了吧。最近幾天大家的生活確實有些不太方便啊。”
“遵命!”
“關將軍,我家鄧將軍是荊州義陽人,從小就聽聞雲長將軍的威名,對關氏一門充滿了崇敬之情。所以鄧將軍實在不願和將軍相遇於沙場之上。因此……”
“呵呵呵,使者久等了。嗯,我給鄧將軍的回信寫好了,還請你給他送回去。對了,順便也把前次來CD的貴軍使者一併帶走,本將沒有斬殺來使的習慣。”
關彝給鄧艾的回信寫的是什麼呢?很短,也很囂張。
“老頭兒!一把年紀了就該在家養老。沒事跑這麼遠來找死幹嘛?死在這裡我可不負責埋哦!你勸降的書信我看了,在我看來不過是虛張聲勢——你是在綿竹傷亡慘重不敢打了吧?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爲啥來了CD這麼久一直都沒動?就是在想辦法傳遞真實的信息給劍閣的姜維大將軍。要的就是兩面夾擊收拾你。你和姜維大將軍交手這麼多年,也就憑着兵多糧廣和我們的大將軍互有勝敗。要是你們倆互換一下位置,估計你會被我們的大將軍拍成灰灰……所以啊,你唯一的生路就是趁着我們的大將軍回來之前把CD攻下,不然就是死路一條……而CD,我就在這裡,你倒是來啊!來啊!當然,你要是慫了不敢來,準備原路返回呢,我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自己自覺點,留下一萬個人頭,我就讓你平安返回陰平郡……”
二十五日晚上,鄧艾收到了關彝的回信。據說當場被氣得吐血。
二十六日晚上,關彝收到消息,鄧艾軍抵達雒城,軍民已經疏散一空的雒城,被鄧艾軍順利拿下。
雒城,就是後世的廣漢市。距離CD不過八十餘里,快馬奔馳起來,幾個時辰就可趕到。雒城的陷落,就是明確的信號。
長嘆了一口氣,關彝沉重的對着自己的傳令兵下令道:“是時候了,通知北地王、安南將軍以及各軍主管,一個時辰後,全軍趁夜出城。在長安門(北門正門)外聚齊。過時不到者,皆斬!”
“諾!”
隨着傳令兵的穿梭,原本還安靜的CD城,一瞬之間,滿城氣氛爲之一變。
錦江南岸,惠陵前。北地王劉諶全身披掛,帶着二十個王府衛士向着劉備的靈位三叩九拜。
“國家生死存亡在此一舉,不肖子孫劉諶在此稟報先帝。願先帝在天之靈保佑我等殲滅敵軍,國家轉危爲安。若事不可爲,諶願戰死於敵陣之中。絕不辱沒先帝之威名!”
西鄉侯張府。
尚書僕射張紹,當朝張皇后等人爲首,全都來給張遵送行。
“皇后、父親、母親、諸位姨娘……張遵這就出陣了!”
“好,好,我張家終於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武將!去吧,孩子,拿起我們的父親傳下的丈八蛇矛,讓他痛飲敵人的鮮血!”
“遵兒,放心去吧。有爲父在,朝內的宵小斷不能有所作爲!”
永昌亭侯趙府。
空無一人的祠堂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頭戴獒龍銀盔、身着亮銀甲的趙毅,帶着二十餘名趙家子弟走了進來。
點燃蠟燭,上香之後,對着趙雲和趙廣的靈位,趙毅默默下拜:“祖父,叔父,孩兒這就去了。此戰,成敗不敢多說什麼。孩兒唯一能保證的,就是絕不辱沒我趙家的忠義之名!”
昭德將軍簡府。
“真的要親自上陣?”
“那是當然!兄弟們都上去了,我卻留在CD,那成什麼話?”
“可……我們家從你祖父開始,就沒有衝鋒陷陣的傳統啊。”
“哈哈哈~~~父親,當年祖父跟隨先帝創業的時候,提刀殺敵的事情還做少了麼?只是後來先帝家大業大,優待元從,讓祖父專職外務罷了。孩兒此去,就是要爲我簡家正名!我簡家,也是武將之家!”
“……善,來吧,爲父,親自爲你披甲……”
秉忠將軍孫府。
“那關子豐用人怎麼這樣?你一個好好的膚白貌美的佳公子,去了涪陵卻當了七年的豬倌。看你現在的樣子,滿手老繭,額頭皺紋都有了……當了豬倌也就罷了,現在居然要你去上陣殺敵……”
“呵呵呵,父親,不是兄長逼我的啊。是我自己願意這樣做的啊。以前在CD花天酒地的,完全不知道人生的目標在哪裡。但是在涪陵的七年,孩兒找到了可以爲之奮鬥一生的理想。這種感覺,真的很棒啊!或許當年祖父之所以對先帝不離不棄,就是因爲有這種感覺吧……”
“你,哎,說得爲父好像行屍走肉一般。來,孫將軍,請讓爲父爲你披甲。”
漢壽亭侯關府。
黃太夫人、吳夫人、柳夫人、劉玲,四個女人圍着關彝和關索,個個都淚水漣漣。
哦,不,現在多了一個身高不及關彝腰間的小孩子,在他的膝下奶聲奶氣的叫嚷着:“父親,請帶關覆上陣殺敵!”
“呵呵,好啊,真不愧是咱們關家的種啊!”寵溺的摸摸兒子的頭,關彝慈祥的說到:“復兒,想早點跟爲父一起出陣,那就不要再挑食了哦。吃得多,才長得快啊!等你和爲父一樣高的時候,就跟我一起上陣吧!”
安撫了兒子,關彝擡起頭,神色鄭重的對着幾位長輩大禮參拜:“祖母、母親、姨娘、嫂嫂。此戰,若是關彝勝了,那就一切都不必說。若是敗了,關彝肯定不會生還CD!若那種情形真的發生,還請諸位長輩帶着復兒立即趕往涪陵郡!譙薔之所以留在涪陵沒有回來,就是爲了應對這種可能!”
“老三、赤奴兒……真的非你們不可麼?罷了,從雲長開始,劉家有了什麼難事,都是我關家的人衝鋒在前。這都是命啊……”
“赤奴兒,爲娘爲什麼不能留在CD?你是大漢的好男兒,這時候出陣理所當然。若是戰死了爲娘也深感光榮。可是爲什麼不讓爲娘留在CD?”
“姨娘,因爲,這一次僞魏的軍隊裡有一員大將叫龐會。他的父親,叫龐德……若是我不幸戰敗身亡,還請姨娘幫我把復兒照顧好。涪陵郡那邊有路可通西陵,西陵的步家是我復興社的盟友……”
安排好了家事後。關彝微微一笑:“大家不要悲傷。剛纔說的只是萬一。此戰,我是很有信心獲勝的!”
在家裡四個女人的配合下,關彝先是穿上了鸚哥戰袍,然後戴上了獅頭盔,披上了筒袖鎧。
最後的活舌帶是劉鈴替關彝拉緊的。當劉鈴做完這一切後,關彝當着家裡所有的長輩拉住了劉鈴的手:“七年了,一直沒能給你一個名分。我保證,此戰如果我能活着回來,無論世俗有多少閒言碎語,無論有多少人要來阻礙我們。我都一定要娶你爲妻!”
二十四歲的劉鈴雙頰已經血紅,但卻沒有掙脫開關彝的手。相反,她的另一隻手也緊緊的握住關彝:“此戰,必勝!妾,等着夫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