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穿過一片灌木叢後,站在一片霧氣繚繞的沼澤地前。天色已暗,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快入秋了,總覺得周圍一陣陣寒意。
水墨轉頭對肖愁說道,“小白就交給你了。”
水墨摘下渡靈符,向沼澤地一拋。渡靈符白光乍現,它在空中懸浮幾秒後向我們飄了過來,最後停在了水墨的腳踝處。
卓憬整個人都看呆了,看來這小子平日裡被佩姐管的不鬆,估計除了黑市以外,就只跟着卓大哥去過沙漠了。眼下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的確跟最初的我很像。
水墨抓着卓憬的胳膊,回頭道,“哥們兒先走一步了!”
水墨兩腳剛踩在渡靈符上,符文一閃,水墨一把拉過卓憬,由於渡靈符長度有限,卓憬只能站上一隻腳。隨着卓憬一聲鬼叫,只見他們兩個腳下的渡靈符以肖愁的行進速度,向前快速移動着。
肖愁拎起我的胳膊,繞到我的身前,忽然背起我,順着渡靈符留下的白色餘光追了去。
我愣了愣,沒想到肖愁的速度竟然能快到在沼澤上凌波微步。
四周濃霧籠罩,除了前方渡靈符發出的白光,什麼都看不到。跑了半支菸的時間還沒到,即便肖愁呼吸平緩,我還是忍不住問道,“肖愁,你累不累?”
肖愁搖頭。
越向前跑溫度越低,我冷的直打寒顫,緊緊抱着肖愁,忽然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糾結一番,我尷尬的悄悄貼近他的脖子聞了下,意外發現,這股味道跟小粉有些許相似。
難道每個人的靈氣都是有味道的?就像體香一樣?
前方越來越亮,幾分鐘後,肖愁猛然向前一躍,放眼望去周圍已被白雪覆蓋,這裡還是白天,天空飄着小雪。
肖愁放下我,水墨和卓憬早已轉化成了靈態,我也立馬轉換。在這樣的環境中,果然只有厚實的皮毛才能保暖。
轉頭看向肖愁,他還是一身單薄的夏衣,站在雪地裡。
“肖愁,用靈態。”我說道。
肖愁搖頭。
我有些疑惑,靈王沒有靈態嗎?回想看,之前好像也從來沒有見過肖愁的靈態。
白三道,“之前的靈王曾說過,靈態的速度沒有人形快,相較之下,人形能更好的保護你。”
我說道,“先用靈態,等白狐出現在退去也不遲。”
肖愁看向我,點下頭。
眨眼間,一身白色皮毛的恐狼出現在眼前,毛髮又長又順,絲絲飄逸,與身後的白雪相融。我震驚的看着他,除了有恐狼的樣貌外,他簡直就是大一號的小粉。
水墨踱步過來,“你們恐狼族裡,還有長着這種貴族皮毛的?”
“有啊!肖愁不就是嗎?”我說道。
“那你怎麼長成這樣?”水墨嫌棄的看了我一眼,“比白二爺還糙。”
我怒視水墨一眼,喉嚨裡發出一陣低吼。水墨滿不在乎的向旁邊移了兩步,說道,“我好怕怕……”
我們四個並排向前走着,聽着腳下的雪被踩出“咯吱”的聲響。
卓憬似乎很喜歡這裡,走幾步在地上一打滾。他仰着頭張開嘴巴,去接飛舞的雪花,好不快活。
水墨喊道,“熊孩子趕緊起來,我是帶你來撒歡兒的?保持威嚴!”
卓憬坐在地上,“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麼厚的雪,跟你們出來真好!”
“以後你還會有很多個第一次。”水墨問道,“要不要跟着守靈人混?”
“要!從剛纔看到你用渡靈符時,我就決定了,以後白一沒時間時,我就去找你。”說罷,起身就向遠處跑走了。
水墨一聽就不樂意了,追了去,“你個熊孩子給我死過來!怎麼還得等他沒時間你才肯來找我?”
看着他們兩個在前面鬨鬧,我一下想起了很多以前在途中的經歷。
正想着出神,肖愁突然以人形擋在我身前。
與此同時,白三道,“戒備。”
我一驚,連忙對二十米外的水墨喊了句,“快回來!”
他們回頭看了我一眼,頃刻間地面一陣晃動,我猛地想起了在萬靈雪山遭遇的那場雪崩。只是這周圍並沒有山體,那這個晃動是?
一陣“轟隆”聲由遠及近,水墨他們已經退了回來。我們看着前方,一排半米高的“雪牆”不斷向我們靠近。
“肖愁,抓一隻扔過來。”我說道。
肖愁閃身跑了去,片刻,空中飛來一隻白狐,我起身一躍,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隨即腥甜入喉,剛落地,被它尾端的一道寒光晃了一下。
我看了去,驚然發現它的尾巴上居然有一把刀刃。白狐躺在地上抽動幾下後,沒了氣息。
水墨道,“扇形刃白狐,瞭解一下。”
“扇形?”卓憬走過去,“只有一把刀刃怎麼會是扇……”
他用熊掌一撥,以尾根爲軸,一排鋒利無比的刀刃成扇形打開,看得讓人心驚。
“它們用尾巴攻擊對手,每一把刀刃都可以從身體脫離,形成‘飛刀’。修練一段時間後,還會長出新的刀刃。”水墨道,“剛纔那隻還沒來得及把尾巴打開就斷氣了。”
我看向肖愁,之前那排半米高的雪牆,此刻以雪霧的形態圍成了一個很大的圈,高度兩米左右,不清楚裡面的情況,只是偶爾能看到一兩隻白狐從雪霧裡被扔了出來。
我連忙跑過去。
水墨和卓憬也跟上來,水墨囑咐道,“熊孩子,一會兒機靈點,第一次參與行動,別戀戰。”
沒跑幾步,就看到散落滿地的刀刃和幾具白狐屍體。屍體沒有乾癟跡象,看來肖愁還來不及吸食它們的靈氣靈力。
我們衝進雪霧中,不禁一驚,白狐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期,這是我第一次經歷一下面對幾十只惡靈的遠狩。
眼前肖愁一邊躲閃飛刀,一邊與它們周旋。只有等它們尾巴上的刀刃全部脫離後,纔有機會對其撕咬,這樣難免有些被動。
一隻白狐向我甩出最後兩把刀刃後,被我一下咬住脖子。這時,另一隻白狐向我跑過來,它呲着牙,豎起尾巴,展開了一排刀刃,像一隻孔雀打開了自己的鋼鐵尾翼一樣。
它跑近後,尾巴一甩,數道寒光閃過,我叼起地上的白狐屍體向那些飛刀扔去,其中幾把刀刃像釘子一樣牢牢地插在那隻白狐的身上。另外兩把則飛向我身旁的水墨,還沒等我開口,水墨靈巧地躲避過去,卓憬也趁機跑向那隻白狐,一熊掌拍了下去。
這一掌下去,那白狐的臉都變形了,眼珠子也崩了出來,死相極慘。
水墨惺惺作態的擡起狗爪子,遮在眼睛上。
肖愁兩隻手各抓着一隻白狐的屍體,一邊爲自己擋刀子,一邊輪着身上扎滿刀刃的屍體當作武器。肖愁向白狐羣跑去,閃身而過的一瞬間,我還沒看清楚動作,數只白狐已被開膛破肚,橫七豎八的躺在殷紅的雪地上。
立時,有三隻白狐從肖愁的後方向他跑去,它們展開尾巴,上面的刀刃殘缺不全,一隻已經只剩下一條光禿禿的尾巴。
我向它們衝了過去,其中兩隻見狀轉頭向我跑來。一隻白狐跑近我後忽然將尾巴對着我,它沒有讓刀刃脫離身體,而是像手持一把鋒利的軟鞭一樣朝我狂甩。
我向後退着,一不留神,被另一隻白狐甩出的飛刀劃到了臉。一陣刺痛,幾滴血滴在地上,我一股火頂上頭,對着它咆哮一聲,“你他孃的敢毀老子的臉!”
腦子一熱,不管旁邊還有一隻“扭屁股”的白狐,我朝那隻劃傷我的臉的白狐撲了過去,隨着背部一把飛刀刺入,一陣劇痛蔓延開來。我狠狠的咬住身下那隻白狐脖子,轉身對着身後桶我刀子的白狐瘋狂的甩着嘴裡的屍體。
那隻白狐見狀一臉懵逼,剛想調頭逃跑,肖愁閃身而來,一臉憤怒的拎起白狐,又是那招“身首異處”,肖愁兩隻胳膊同時發力,扯掉了白狐的腦袋。
周圍安靜了下來,我看着滿地的狼藉殘紅,水墨一隻前腳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被劃傷了,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好在肖愁和卓憬沒事。
肖愁蹲下,蹙着眉,正要伸手去抓我後背上的刀刃,我向後一躲,說道,“這刀是雙刃,你的手不想要了?”
卓憬問道,“白一你沒事吧?這刀插的還挺深的。”
我搖搖頭,“沒事。”比起後背,我更擔心的是自己的臉。
水墨退去靈態,看了一眼我背上的刀,他摘掉針織帽套在手上,“小白忍着點啊。”
話音剛落,我還沒來得及準備,水墨一下把刀子拔了出來,我疼的前腿一軟,趴在地上。
“你大爺的水墨!”我罵道,“你他孃的不能先知會一聲啊!”
“我不是說了讓你忍着點嘛,還知會……哎你!”水墨忽然對着肖愁叫了一聲。
我擡頭看去,看到肖愁奪過水墨手裡的帽子,按在我的傷口上,此刻正一臉不悅地看着水墨。
水墨強顏歡笑道,“你做的太對了,不愧是學醫的,壓迫止血……做的很及時。”
我說道,“你回去洗洗不就完了?老子還沒嫌棄你的頭皮屑呢!”
水墨瞄了一眼肖愁,也沒敢再抱怨什麼,“小白,一會兒回去我們要隨着渡靈符的指引方向全速奔跑,你這樣可以嗎?”
“你還是多擔心下自己的胳膊吧。”我站起來抖了抖毛,“我這就算再插一把刀也比你跑得快。”
水墨蹲下,對着我的臉看半天,“哎我纔看到,你臉上這道口子還挺深的,這麼厚的毛都沒遮住,更別說退去靈態後得什麼樣了,你以後還想不想泡妞了?”
“你有祛疤的藥嗎?”我問道。
水墨挑着眉,“哥們兒還有緊緻提拉的呢!”
卓憬一聽也湊了過來,“那有沒有撫平細紋的?”
“去去去!”水墨推開他的熊頭,“你小子毛還沒長全呢,哪來的細紋啊?”
卓憬道,“我媽有啊!這次偷跑出來這麼長時間,不得帶回去點什麼東西安撫一下她的情緒嘛……”
水墨搖搖頭,“沒經驗!這去皺的東西能隨便送女人嗎?找罵呢!這種東西要麼是她們自己去買,要麼是她們自己提出來後,你再幫忙去買,不然不就是明擺着在說她皺紋多,多到你都忍不住要送她除皺的東西了?最後花了錢還不討好,以後還想不想出來了?”
卓憬道,“原來還有這層深意,難怪我爸之前給她買美白麪膜,我媽氣的好幾天都沒跟他說話。”
水墨道,“一個給黑熊送美白麪膜,一個要讓她撫平細紋,你們爺倆真是想把你媽氣死!”
“禮物到黑市再慢慢挑。”我說道,“我們先回去再說。”
肖愁把帽子還給水墨,這小子接過後滿臉嫌棄的在雪地裡蹭了好一會。他拍了拍帽子,動作一頓,眼神一陣恍惚。我也看了去,針織帽上一大片血跡,上面還覆着一層白雪,我一下想起肖願記憶中的那個躺在血泊裡的畫面。
還以爲水墨會把帽子放進兜裡,沒想到,他若無其事的戴在了頭上。
水墨摘下渡靈符,右手托住,渡靈符在他掌心順時針方向轉動着,轉速越來越快。片刻,符文一亮,渡靈符猛地停下,在指定一個方向後,快速的飄了過去。
“Go!”水墨向前一躍,帶着我們朝渡靈符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