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第二次團建開啓。
這次我們顯然準備的更充分了——兩套乾淨的衣服,大量的醫用藥品和……啤酒。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有啤酒,這個是白三執意要帶的,即便我跟他說了很多次,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壯膽。
“白三,上次我的表現你也看到了,我不怕死,也沒有慫人膽,幹嘛非要帶啤酒?”
白三道,“那就留着行動後給你慶功。”
“我喝酒你來開車啊?”我說道,“一匹狼扒在方向盤上像話嗎?如果只有我們兩個就算了,車上還有肖愁呢,別傷及無辜。”
我看向肖愁,問道,“對了肖愁,你會開車嗎?”
肖愁搖搖頭。
白三道,“他說沒開過,但是看懂了,不比走路難。”
我失笑,對肖愁豎起大拇指,“厲害!”
臨行前,我又看了一遍第一次團建活動的記錄,那些有關“血道肉路”的環境,被我描寫的異常詳細,我打了個了冷顫,“肖愁,這次儘量找些能下去腳的地方。”
白三道,“你今天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他跟你不一樣,沒有缺失靈識。”
肖愁聽到後垂下眼睛。
“白三!**病又犯了?沒事又提這茬幹嘛!”
白三道,“真是稀奇,其它的事你不記得,偏偏這事你一直沒忘。”
我瞥了一眼掛曆上的字,說道,“我沒忘的事多了,今天戰績要突破五比二。”
白三道,“掛曆上還有地方記錄今天的團建內容嗎?”
一陣尷尬……我看了眼肖愁,又指了下掛曆,肖愁搖搖頭,意思是不是他說的。心道,這個白三越來越精了。
到了樹林,肖愁拎着一袋子啤酒下車了。
“肖愁!”我叫住他,“你不用聽白三的,這個都多餘帶,放車上吧。”
“拿着,帶路。”白三道。
肖愁頓了頓,還真聽了白三的話。他快速的在前面跑起來,我無奈的跟了上去。
良久,肖愁停在了一條小溪前。
靈態退去,我走上前望了望,滿意道,“這個媒介還不錯,夠清澈,你看還有魚!要跳嗎?”
肖愁搖搖頭。
“不跳?”我不解,“那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肖愁挽起了袖子和褲腳,走到溪水裡在……抓魚?
我懵逼的看着他,“肖愁,這些魚就是我們這次的對手?它們都是惡靈?”
白三道,“去幫忙。”
“我知道了!要用魚作餌是嗎?這次要抓的是貓?”我說道,“我個人還是挺喜歡貓這種動物的,而且我們好歹是狼啊,抓貓是不是有點以大欺小的嫌疑?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換點別的?”
白三不耐煩道,“哪那麼多廢話!去幫忙!”
我很不情願的照做了。
肖愁在遠狩時一副大刀闊斧的架勢,沒想到抓起魚卻是笨手笨腳,還沒有我抓得多。
我得意道,“肖愁,抓魚光有速度是不行的,要講究技巧,你今天的戰績可不如我。”
肖愁看了眼袋子裡的魚,點點頭。
我數了下,一共八條。肖愁走在前面,我問白三,“這次到底是什麼戰術,準備這麼多魚,先禮後兵?”
白三道,“差不多。”
“你知道?肖愁跟你透露過?”我說道,“你們兩個最近走的挺近的,不錯不錯,我回去要在掛曆上記一筆。”
肖愁在一棵枯樹前停了下來,樹下的草地有一大片燒焦的痕跡,周圍很空曠,只有一條很窄的溪水左右貫穿。
心道,這回總算到媒介了吧,但是一棵枯樹一條小溪,怎麼用呢?我琢磨着。
肖愁放下魚和啤酒,看了我一眼,轉身向樹林裡跑去了。
“哎!肖愁!”我剛想去追。
白三道,“他說讓你在這裡等。”
“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白三沒說話,一會功夫,肖愁懷裡抱着一大捆樹枝回來了。
樹枝,魚,啤酒……這是要野炊?
肖愁埋頭忙活了起來,我茫然的看着他,直到他把火生起來,我蹲過去,肖愁遞了一罐啤酒給我,我無奈笑笑。
因爲這次的遠狩,我興奮的一晚上沒睡,沒想到最後還真盼來了一次名副其實的團建活動。
肖愁忽然跟我碰了下啤酒罐。
白三道,“他說祝你生日快樂。”
我愣住,“啊?生日?今天啊?”
肖愁點點頭。
白三道,“你的記憶裡,是今天。”
我有些尷尬,“你說你們兩個費這麼大勁兒把我弄到這來,折騰到天黑就是爲了給我過生日,在家也可以過啊!”
白三道,“去年的生日,也是在這過的。”
“都是大男人,還搞什麼驚喜這一套,無聊!幼稚!”我喝了口酒啤酒,這事來得突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白三道,“你什麼時候能坦率一點的表現出感動呢?明明就很高興,還非要裝出一副無所謂。”
我接過肖愁手裡的烤魚,“來,你哥給你烤。”
肖愁怔了怔,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映着火光,他的眼睛裡好像有些什麼東西在閃爍。
樹枝在火堆裡炸出“噼啪”的聲響,蟬鳴鳥叫,晚風輕拂,愜意的很,整個人也隨之放鬆下來。
“白三,去年我爲什麼會在這?”
白三道,“你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
我看了看四周,“不會吧?就這?以天爲被,以地爲席啊?過得這麼寒酸?你別欺負我什麼都不記得啊!”
白三道,“茶几上的樹屋,你當初買它拼它,就是因爲它跟原來的這裡很像。”
“那個不是肖愁拼的嗎?”我問道。
白三道,“最開始是你拼的,後來因爲破符而出那次被他弄散了,他又恢復了原狀。”
我把烤好的魚拿給肖愁,“嚐嚐味道。”
肖愁接過後看了很久,才小口的吃起來,每一口吃的都很仔細。
白三道,“他說味道跟以前一樣。”
我笑道,“我以前還烤過魚?沒想到我這麼多才多藝。”
我看了眼那棵枯樹,蒼涼刺骨,它孤獨無望的挺立着,每一根乾癟的枝幹都像一道疤,看的不免心生怵然。如果白三不說,還真想象不出來它最初的樣子會跟家裡的樹屋很像。
我看着它出神,良久,視線也沒能從它身上移開。它已經死了,卻還固執的不肯倒下。明明身邊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卻還不願跟身下的焦草一同被埋葬,它在等什麼?在無望的堅持什麼?
起初,我可憐它,因爲我能體會它。現在,我羨慕它,因爲它的堅持最終等來了我們,而我,甚至連一個堅持的理由都找不到。
白三忽然道,“他說讓你許願。”
我緩過神,嫌棄道,“又不是大姑娘,還搞生日許願那套。”
白三道,“以前你還拉着上仙對流星雨許過願。”
“不可能!那麼少女心的事,哪能是我一個鋼鐵直男做出來的!”我下意識看了眼肖愁,對他動了動嘴巴,口型是“不會吧”?
肖愁對我點點頭。
我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我還幹過這種事?
“上仙當時沒損我?”
白三道,“他陪你一起許了願。”
我有些意外,笑道,“一個成仙的人還用得着許願?想做什麼做不到?真是多此一舉。”
肖愁看向我。
白三道,“他說,以前你認爲上仙的無奈比你們所有人的都要多。”
“以前我還真是愛瞎操心。”
半晌,白三道,“許個願,就當例行公事了。”
“那些都是騙小女生玩的,怎麼連你也這樣?”我漫不經心的喝着啤酒,“都是假的。”
白三道,“實現它,就是真的了。”
我笑道,“還沒等實現我就忘了。”
白三道,“我提醒你。”
“這你就不懂了吧,願望要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白三道,“反正你也不信這一套,說出來也無妨。”
“好,你偏不信這個邪是吧?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我說道,“我希望恢復所有記憶!”
肖愁聽到後手抖了一下,白三也不再說話了。
我笑了笑,“看吧!都說了講出來就不靈了。”
酒足飯飽,我點了支菸躺在草坪上望天,“肖愁,你過來看。”
肖愁走過來,在我旁邊躺下。
“你看這裡的星星是不是比我們家那邊的要亮?”我說道,“按理說我們家已經離市區很遠了,應該能躲掉城市熱島效應纔對,但跟這樹林一比較……哎,上仙起初還是把家蓋的不夠遠。”
白三道,“要不要搬到樹林裡來?”
“要,等我半點記憶都沒有時。”我說道,“到時候這個任務就要委派給你們兩個了,陪我歸隱山林,幫我擇一處幽靜,帶我看一方好景。”
肖愁轉過頭看着我,不知道說了什麼,白三也沒有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