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變得灰濛濛時,杜涼穎再次聽到門上擺弄鎖鏈的聲響,她縮在角落的身軀更努力的往裡縮了縮。
老太太先進來,後面跟着她的兒子。
杜涼穎埋在手臂中的臉微微擡起,看向來的人。這個男子看起來年紀跟她差不多,個子蠻高,樸素的衣衫上帶着泥垢,應該是剛下田回來,他的臉上雖然感覺髒髒的,但掩蓋不了堅毅的輪廓,遠山一樣的眉毛。
杜涼穎望着他,立刻懇求道:“哥哥,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放我走……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雖然說的情真意切,但是她的身子卻半點沒向他們倆靠近——她怕老太太打。
老太太沒理她,而是笑呵呵的用方言對她兒子說:“田強啊,阿媽給你討了個老婆,你以後好好和她過日子,趕緊讓阿媽抱個大胖孫子,可知道?”
男子看了杜涼穎一眼,“曉得了阿媽,你先去搞晚飯吧,我跟她好好講講。”杜涼穎發覺這個男人的方言並不是那麼嫺熟,像剛學會不久,她心中微微訝異。
老太太關門離開後,叫田強的男子在原地站了幾秒,等老太太離得遠些,才向杜涼穎靠近。
杜涼穎一邊大叫,一邊往後縮:“你不要過來!我求你了,你別過來!”可背後就是牆角,無論杜涼穎怎麼往後退,也退不進牆角的縫隙裡。
田強靠了過來,卻並沒有做什麼過分之舉,他只是把杜涼穎手腕上的繩子給解開了,一邊解,一邊鎮定又溫和的說,用的竟然是普通話:“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杜涼穎被他的話弄得愣住了,一個偏鄉僻壤裡的男子,說的普通話居然如此標準,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個男子也看出了杜涼穎的疑惑,他淡淡一笑,壓低聲音:“覺得很意外?像我這樣的人居然會說普通話?”
男子的笑讓杜涼穎鎮靜了下來,她猜測這個人應該並不真正是這裡的人。她愣愣的看着他,問他是誰。
男子回答:“我叫蘇逸,正如你心裡想的那樣,我不是這裡的人。”
杜涼穎一聽,心裡雖然疑惑,但也踏實了很多,她見這個男人和老奶奶原來不是一夥的,立馬像看到了救星,激動的問:“我求你,你把我救出去好不好?”
蘇逸將食指壓在嘴上,神色變得嚴肅了些:“噓!聲音小一點,你想我被發現嗎?”
杜涼穎立馬將聲音壓低,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懇求他將自己從這裡救出去。杜涼穎此刻完全將蘇逸看成她全部的希望,她把他當成唯一的浮木,唯有他,能渡她歸岸。
蘇逸坐到了牀上,認真的告訴杜涼穎:“我一定可以把你救出去,但是要等一等。”
杜涼穎看見了蘇逸眼中的堅定,她無端的相信他,但還是問道:“爲什麼要等一等?”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到這裡來,成了這個老太太的兒子嗎?”蘇逸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道。
杜涼穎搖搖頭,蘇逸一笑,說;“其實這件事說來話長。我的哥哥是一名警察,而我也想成爲一名警察,一個多月前的一天我偶然聽到他和同事討論調查這片區域拐賣婦女的案件,我想立功,讓他們錄用我,便私自跑來了這裡,打算靠一己之力解決這個案子。”
杜涼穎問:“然後呢?”
蘇逸回憶道:“我也算歪打正着,那天這個老太太和他兒子馬田強從高坡上摔下來時讓我碰到,馬田強當時就死了,老太太頭磕傻了,一看到我,非要說我就是他兒子,怎麼說都不聽。我就將計就計,明裡和村民自稱是從另一個村裡來的,願意贍養老太太,暗地裡就在調查這個村裡被拐女子的情況。”
杜涼穎便問情況如何,但見蘇逸臉上的表情並不明朗,料到情況可能並不怎麼好。
蘇逸果然回答說:“在這一個多月,只向村民打聽了些情況,人販子我一個都沒看見。這次你的事情要是那老太太提前和我說,我肯定能見到那幾個人販子。”
“老太太爲什麼不和你說?”
“她是個傻子啊,誰知道傻子怎麼想的!一聲不吭就要給我買個媳婦兒,我一點苗頭都看不出來。”說到讓蘇逸沮喪的事上了,他撓了撓頭,臉上全是不開心,隨後又說道:“所以你來這裡也要怪我,要是沒有我,老太太也沒這想法了。”
“沒事,我相信我們都能出去的。”說實話,遭遇到這種事情杜涼穎真的笑不出來,不過看着蘇逸,她還是扯了扯嘴角,報以期許的目光。
後來,老太太叫蘇逸去吃飯,而杜涼穎依舊被關在屋子裡。
聽了蘇逸的話,杜涼穎再看這個老太太,發現她雖然看起來挺正常的,但其實一根筋,固執死板,有一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