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鎮長的煩惱

大東嶺本是人煙稀少之地,長期處於無政府狀態,各個地方的勢力各自爲政。

溯古鎮鎮公所的草臺班子創建,統共就三個人。

連稅務部門都沒有,更遑論城建、土地、房管!

房契、地契不存在的!

蓋章都不可能!

但是,這些人不死心,隔三差五就來鎮公所一次,紀墨嘴皮磨破,怎麼解釋都沒用。

因爲這些流民的道理很簡單,南邊有,你大東嶺也該有的!

你沒有就是你的不對!

甚至有些人以爲紀墨是故意刁難,擺譜,因此開始給他送禮。

流民的條件普遍比較差,大多送的是劣質的散白酒,豬頭肉,野貨什麼的。

不過也有誇張的,半夜敲門給送閨女,送妹子!

還不求正妻位,做個小妾,姨太太就可以。

他是個男人,熱血沸騰的男人!

當時就想從了的。

但是房契地契這玩意確實沒有啊!

他做不到啊!

如果瞎應承了,這些人今天能多卑微,明天就能夠有多狠!

鬧的這幾日,鎮公所他不敢去去,家不敢待,但是想不到,現在又半路上截他,太讓人頭疼了。

“鎮長老爺.......”老頭子的腰一直就沒直起來過,露出發黃的板牙笑着道,“我可等着你啦,你可得給我做主。”

紀墨揹着手,拿腔道,“有什麼事?”

開始的時候,他還很好說話,他年齡這麼小,喊“老爺”算怎麼回事?

喊他小紀或者乾脆紀鎮長,也挺好的。

但是,這些人做不到啊!

一直是鎮長老爺長,鎮長大人短。

紀墨越好說話,這些人越纏個沒完。

經常三更半夜敲門,這幾天他都弄得有點失眠,不敢睡,反正睡了也有可能被吵醒。

老頭子嘿嘿笑道,“我叫馮清水,在曹河沿開了地,鎮長大老爺,你是沒看啊,這地是我一鍬一鍬挖出來的,四口人,沒日沒夜的挖。

不容易啊,你得給我個憑證。”

“曹河沿啊.....”紀墨沒好氣的道,“你怎麼來的啊?”

老頭子拍拍自己的骨瘦如柴的大腿棒子,陪笑道,“老頭子腿腳好使,走過來的。”

紀墨接着問,“一來一回,三十多裡地啊,就爲這點事?”

老頭子道,“這是大事啊!”

紀墨指了指天上道,“瞧瞧,再不走天黑了,趕不上回家的晚飯了。”

老頭子急忙道,“大老爺,請你做主啊,我得有個憑證,不然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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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墨道,“我都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不需要憑證,現在是你的,將來也是你的。”

老頭子睜大眼睛道,“將來的事誰說得準,還是白紙黑字清楚的好,以後啥都說的明白。”

紀墨無奈的道,“你打聽一下,溯古鎮祖祖輩輩就沒有過房契地契這東西,我從哪給你弄去?”

老頭子不以爲然道,“有沒有還不是老爺你一句話的事情。”

紀墨嘆口氣道,“你再胡攪蠻纏,我就把你關進大獄,大刑伺候,看你還鬧不鬧。”

老頭子陡然擡起胸膛道,“大老爺,你這不是蒙人嘛,鎮裡連警察都沒有。”

更別提監獄了!

紀墨瞪了他一眼道,“敢情你什麼都知道啊,故意在我這鬧呢!”

轉身就走,惹不起躲得起吧!

想想他這鎮長當得可真夠憋屈的。

狐狸又銜了一隻兔子在門口候着,看到紀墨回來,圍着他打轉。

紀墨把兔子提着左右看看,嘆口氣道,“不行啊,秋天的兔子怎麼都這麼瘦呢。”

拿到飯館都不怎麼能賣上價。

紀墨已經正式接受了小狐狸。

身爲家裡的正式一員,不管什麼種族,不管什麼類型,都要爲這個家庭做自己應有的貢獻!

所以紀墨對它嚴格要求。

“加油,明天最好有隻野雞。”紀墨有點饞了。

兔子收拾乾淨後,開始生活做飯。

飯菜剛放到坐上,大門砰砰作響,他想罵人,但是還是忍住了。

打開門後,門口站着一個裹着頭巾,只露出一張臉的女人,女人一手牽着一個小姑娘,一手揹着一個麻布袋。

紀墨愣了愣,正要說話,就聽見女人道,“老疙瘩,傻了啊。”

“大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紀墨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是紀安,親姐。

幫着她把背在身後的麻布袋接到手裡放在地上後,接着問,“你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紀安摘了頭巾,大大咧咧的道,“接什麼接,又不是沒長腿,我去老宅了,沒找到你人,遇到吳友德。

他給我指的方向,我就過來了。”

“他也真是的,也不給你送一下。”紀墨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姐,才二十多歲,正是花枝招展的年齡,卻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臉色蒼白,魚尾紋很深。

紀安道,“他在忙呢,要送我來着,沒讓他送,你這怎麼想起來搬這麼遠來着。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遇到點事情都沒有能招呼的,胡鬧呢。”

“我就圖個清靜。小然,怎麼看到舅舅不說話了?”

姐姐回來的太突然,紀墨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便逗弄一直躲在姐姐身後的何然。

紀安回頭晃了晃何然的腦袋,沒好氣的道,“傻裡吧唧的,看到人就知道躲,也不知道說話,就知道縮着。

快喊舅舅啊。”

語氣裡全然是不耐煩。

紀墨趕忙道,“別這樣,嚇壞孩子。”

紀安望了望桌子上的菜,笑着道,“你這小子挺不錯的,一個人還能整三個菜。”

紀墨道,“餓了吧,吃飯。”

又進廚房去拿碗筷,剛出廚房門,就聽見一聲尖叫,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來,原來是從裡屋探出來腦袋的小狐狸嚇着了大姐。

“沒事,沒事,這是養着玩的。”紀墨把狐狸踢回裡屋,然後關上了門。

紀安道,“養什麼不好,養這麼個玩意,嚇死人。”

紀墨把筷子擺好,給盛上飯後道,“放心,不咬人,瞧瞧我這做的兔子肉,還是它抓的呢。”

紀安看見了從前屋出來的小黑,然後道,“是狗抓的吧?”

紀墨道,“它可沒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