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過是一個成日關在閨房裡的女兒家,若是有些臆想錯謬之處,還請大哥告訴我。”顧成卉朝他一笑,“錢財方面暫時不說了,若有心總能積攢起一些來的。要緊之處不外乎兩處:一是選買田莊房屋,二是官府造冊入錄。買地買屋,首先要估價評測:儘量選擇目前估值在實際價值之下的產業,其次要考慮到未來二十年裡頭的周邊環境,再次要考慮性價比和我的實際需要……”
她一時說得興起,忘了面前坐着的不過是個古人,許多現代化的詞彙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她突然醒悟過來了,一擡眼果然見顧明鬆面色疑惑,似懂非懂。
但好在大體的意思,顧明鬆還是明白了,因此顧成卉給他解釋了幾個名詞的意思,就繼續道:“重要的是第二點。我對本朝律法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允不允許未出閣的女子購置產業。因此我想若是藉着府裡置辦嫁妝的名義,將產業放在我名下,這樣一來也不算瞞天過海……”
小姑娘頭頭是道地一番分析下來,好像那個私下置產的主意聽起來也不那麼荒謬了。
顧明鬆聽完,沉默了半響。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這才道:“妹妹好思慮!竟把這件事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可真要落實起來,必定煩難種種——”
顧成卉給他又倒了一杯茶,笑着道:“難題總是有的。可事在人爲嘛!”說罷她眯了眯眼,身子前傾,小聲說道:“我知道大哥身爲男兒,志向高遠,不受拘束。只是未雨綢繆,你也應該置辦一些——雖說咱們家將來都是你的,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手中多些活錢。有時便是多了一份保障呢。這種情況,大哥最應該買的就是商鋪了……”
“——若你不是個女子,又是我妹妹,我真要拿你當那些中人,馬上要翻出些商鋪讓我挑了!”顧明鬆心裡十分感激,面上失笑道。
顧成卉此時也發覺自己語氣像是推銷保險似的,笑出了聲。
“若咱們合手,這件事不是不能辦。只是卻有一點。”顧明鬆皺起了眉頭。“往常大哥也沒跟你訴過苦——我身邊的人,卻都是信不過的。父親太太祖母。不管什麼原因也好,哪一個在我院子裡沒有安插人?我只得一個銅豆是自己選出來的,卻又——”說到這兒。他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硬生生改口道:“如今叫我派個下人出去,竟真是沒有合適人選。”
顧成卉一驚,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半響才吃吃道:“大哥莫不是在嚇唬我……你是嫡長子,前途又光明,又得長輩寵愛。你若要收服幾個下人。豈不是輕而易舉嗎!”
顧明鬆苦笑一聲。“祖母放的人倒還罷了,無非是回報我的日常起居,好讓老人家放心。但這批人裡,沒有可用的。父親的不提也罷,唯有太太……可是太太也不傻。她每過上一陣子,就要尋由頭換掉我身邊的人——”
這一下。顧成卉可真傻眼了。她一向只覺得這位大哥是府裡灸手可熱的人物,卻沒想到實際上是這樣一個處境,因此不由微微嘆了口氣。只是她並沒有多沮喪的樣子,馬上又笑道:“想不到大哥端方君子,竟也有些首尾不想叫人發現呢!”
顧明鬆被她逗得一笑。
兄妹說笑了幾句,只是這個購產的主意卻始終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沒過一會兒,不禁又提了出來,低聲商量了一會兒,眼見時辰已經不早,顧成卉這纔將大哥送出了門。
才走進院子裡,就聽門口傳來一陣嚷嚷。二人近前一看,原來正是青藤和半夏吵起來了。
半夏抱着胳膊,堵住了門冷笑道:“也不知哪裡跑出來的野東西,吵吵着就要進我們姑娘院子。真當你自己是什麼人物了不成?我們姑娘院子是你說進就進得的?”
向來因爲青藤美貌,到哪裡人家都跟她多客氣一分,此時聽了這話,早氣得臉都紅了:“你嘴裡可乾淨點,什麼野東西!我是大少爺的人,剛纔就跟你說了!”
“既然如此,那你怎麼沒跟在大少爺身邊?又爲什麼不老老實實地在門口候着大少爺出來?一個勁兒地就要往裡闖!哼,我可不認得大少爺身邊都有些什麼人,你空口說一句我就隨隨便便放你進去,丟了東西找誰是好?”半夏一張利嘴,已把青藤罵得青筋都根根浮出了,卻還沒有完:“偷子還好,若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進了院子豈不是污了我家姑娘的名聲!”
青藤見說不過她,罵了一句:“呸——你真是個沒有眼力的,我這樣放在少爺身邊的,跟你可不一樣!……等我出了頭,瞧我怎麼收拾你!”就不依不饒地推搡着要進院門。
顧成卉強忍住了臉上的笑,看向了顧明鬆。後者臉色十分難看,有些侷促地道:“這個青藤真是——!”到底還是沒有罵出口。
見門口兩人還吵得熱鬧,一時無暇他顧,顧成卉眼珠兒一轉,笑道:“大哥要是很煩青藤,想甩脫她,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大哥捨得犧牲一點兒名聲……”說罷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顧明鬆再直起身的時候,兩隻耳朵都已經紅了。他斜眼看着自己妹妹,無奈道:“若是叫人聽了去,該說你沒有廉恥了!以後說話千萬當心……”頓了頓,又道:“橫豎我是男兒,這種名聲倒也算不得什麼。”說罷再不敢多說,匆匆地朝門口走去,顧成卉笑意滿滿地跟上了。
那邊見了顧明鬆,這才消停下來行禮。兄妹二人各自訓了丫鬟幾句,互相道了別。顧成卉領着半夏回了屋,正嘟囔着犯困,忍冬就進來了。
她方纔就在廊下做活,所以兄妹倆聲音雖輕,卻也沒逃過她的耳朵去。忍冬走上前來,一邊給顧成卉解了髮髻,一邊悄聲道:“——姑娘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就這麼開門見山地說了,連我也嚇了一跳。您就不怕大少爺訓斥您一頓,轉頭告訴老爺老夫人嗎!”
顧成卉方纔強壓下的睏意此刻全涌了上來,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道:“有道是君子欺之以方嘛……呵啊……我既是私下求的,像大哥這樣身端德正的人,就不會一轉身賣了我。不直說才真是白浪費了!”說罷她只覺困得受不住了,揉着眼睛就往榻上倒,嘴裡咕噥着:“不管還剩多久,先讓我睡一會兒罷……”
忍冬看了直心疼。忙同半夏一起給她蓋上了薄被,關了窗,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接下來幾天。顧府一些靈敏人就察覺到不對了。
往日常常見得着的顧老爺和顧大少爺。一個好像忽然百事纏身似的,成日成日不回府,另一個刻苦用功,成日成日不出院子。也是巧了,反倒是往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顧三少爺,鮮有地在家裡一連呆了好幾天。惹得一干多嘴下人嘖嘖稱奇。
雖然兒子乖乖地在家待着,可是孫氏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
她一張臉沉沉地,半響都沒有說話。還是身邊的顧七看不下去,開腔了。
“三哥,要我說。你這可是在爲難母親了。二姐姐那邊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坐在下頭的顧明柏今日穿了一身道服式樣的海青。一隻手拄着臉頰,一隻手玩着腰間香囊的穗子。此刻聽了顧七的話,也不擡頭,拉長了聲音回道:“正是因爲知道,所以纔來找母親。母親,”他轉臉對孫氏道:“若是現在退出,那當初咱家入股的錢,也能盡收回來——只不過這幾個月的紅利,可是一文都落不着了。不想退出就必須加註,那等幾個店鋪擴大了,相應地紅利自然也拿得多。母親,這些關竅,你總想得明白的罷!”
孫氏嘆了一口氣道:“道理雖是簡單明白,可我終究不懂這些生意場上的事,再者說,五千兩未免也太多了,我怎麼拿得出來!我看,你和人家商量商量,看在孫顧兩家面子上,要不然這一次就算了吧?”
顧明柏聽了,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叫了一聲:“母親怎麼拿不出來!”就急急地解釋起來。
“咱們當初只投了一回本錢,距如今纔不過三個月,就收了三千多銀子的分紅。咱們現在可是坐等着收錢了,這個節骨眼上退出去,豈不是白白與銀錢失之交臂……母親,你儘可回外祖家問問去,滿京城裡,有沒有這樣好的買賣!”
他一張漂亮的臉都漲紅了,喝了一口茶順順氣,才道:“人家說了,現在一個月的分紅銀子還不叫多,以後做大了,一個月就有三四千……這種好事自然有人眼紅,願意投更多錢下去,把咱家的股份擠出來。現在不保住了股份,以後只好看着別人發財!”
孫氏想了想屋中匣子裡的那五張一千兩銀票,不由也有點心熱。她低聲問道:“……若是有一天不做了,當真還能把兩次投的本錢都收回來?”
顧明柏忙笑了一聲道:“那是自然!不過只怕到時叫咱們不做,咱們也不肯呢!”
孫氏猶猶豫豫地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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