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正午,葉晗月從街上回來時,就聽東兒說了小蘭被自家小姐賞了五十個巴掌的事。
葉晗月當時不信,東兒只好拉着她去柴房看了一眼已然昏死的小蘭。她看着滿臉是血的小蘭,不得不信了東兒的話。
她拿着剛買來的雲片糕,站在舒清瓷的房門口,一時間突然有點不想進去了。
舒清瓷素來是個心地善良、性子溫和的人,今天怎麼會對小蘭下那麼狠的手,雖說小蘭助紂爲虐,她心裡有恨,但、五十個巴掌,就算小蘭不死這臉也算是毀了,這事怎麼看也不像是舒清瓷能做出來的。
葉晗月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敲門進了房間。
“小姐,雲片糕買來了,老闆說是今兒早上新做的。”她將雲片糕放到桌上,擡頭打量了舒清瓷一眼。
神情看着還是以前那樣呀?怎麼就判若兩人了呢?
葉晗月真有些懷疑是不是東兒打聽錯了什麼?
舒清瓷看了眼雲片糕,然後擡頭淺笑着說道:“還是小月最懂我的心思,怎麼樣?今日府外可有什麼新鮮事發生,說來我聽聽。”
她說這話,伸手就拿了一塊雲片糕遞到了嘴邊,粉脣輕啓,細細品嚐了一口。
“小姐,府外還和前幾天一樣,沒什麼大事發生。”葉晗月並不知道外面有沒有什麼大事,她隨口一說,眸子卻是緊盯着舒清瓷。
但並沒有察覺出有什麼大的變化來。
“小姐,奴婢聽說您今天罰了小蘭。”她語態遲疑,生怕惹了舒清瓷反感。
舒清瓷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她擡頭看向葉晗月,說道:“怎麼了嗎?”
葉晗月看着舒清瓷一如往常的臉,咬脣說出了自己心裡所想。
“小姐,雖然說小蘭助紂爲虐幫了二小姐,可、小姐大可不必罰的那麼重。”她說着看了眼舒清瓷的臉色,見她面色如常,便接着說道:“小姐,人的一生總會面對許多事,有些事雖說不是我們願意的,可我們也不能因此而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葉晗月原本是不想多說什麼的,可自打舒老爺將管家權交給舒清瓷的那一刻起,舒清瓷雖然很少出傾雲居,但以前二姨娘所管理的賬目、資產,舒府所有下人的用度,她都讓人記錄在冊送到了她房裡。
這些她看在眼裡,雖然察覺到了不對,但都只以爲是舒清瓷不想辜負舒老爺所託,才如此用心,可今天從小蘭捱打、舒清瓷故意支開她去了傾雲居的事來看,舒清瓷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只管藏於深閨的女子了。
她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以前舒清瓷身上帶有的那種溫柔、善良。
在原書中,她筆下的舒清瓷在最後性情也會大變,但現在她還沒嫁給侯昊炎呢,這性子變得有些早了吧?
葉晗月擔心舒清瓷性子如果大變,會影響到她自己回現代的機會,這纔不得不硬着頭皮勸了幾句。
舒清瓷沒回話,只面無表情的一口一口吃着手裡的雲片糕,看她的神色,這雲片糕似乎也沒她說的那麼好吃。可即便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手裡的雲片糕還是被她悉數吃了下去。
她拿着帕子擦完手,這纔看向葉晗月,說道:“小月,你這話是在說我變得心狠手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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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葉晗月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溫和,就同以前一樣,可葉晗月還是察覺出她問話的方式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舒清瓷不論說什麼、問什麼,語氣裡都帶着幾分商量,可剛纔的話卻透着幾分堅定。
她來不及多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開口就回了舒清瓷的問話。
“小姐,小月不是這個意思,我……”
“小月,我只是爲前幾日的事心中對傾雲居有了幾分怨氣而已,初柔是我妹妹,我不忍罰她,可小蘭是個奴婢,難道我連她也不能罰嗎?”舒清瓷神色間露出了一絲哀傷。
葉晗月一愣,隨即覺得舒清瓷打了小蘭這事似乎也沒她自己想的那麼嚴重,如果被騙了的人換成事她自己,她肯定直接給舒初柔暴打一頓。
如此想想,舒清瓷只派人打了小蘭巴掌倒也合理。
“小姐,小月也是怕小姐被仇恨矇蔽了心而已,既然小姐只是一時心生怨恨,那、回頭等二小姐解了禁足,奴婢幫着你出口氣。”
舒清瓷笑了笑,“這可是你說的,那過幾日我就同爹爹說,讓他將初柔放出來。”
“成。”葉晗月笑着回了一句。
世人都知一個人若是受了大的刺激,短時間內情緒上就會有所變化,葉晗月也知這點,故而,舒清瓷這般解釋,她也就不再多說旁的。
接連又過了幾日,因爲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舒老爺雖然不在官場,可作爲皇商,他們舒家大多數的人脈都是朝堂上的人。
都說一朝君子一朝臣,最近因爲誰來繼任下一個皇位的事,朝廷各方面的都在蠢蠢欲動,不少親王也是連日進宮面聖商議皇位之事。
舒老爺在商場官場都曾走過,自然察覺到天下將要大變,爲了不讓舒家站錯對,這幾天他都在忙着應對之事。
這樣一來,舒家就只剩舒清瓷這一個可以做主的人。
自打舒清瓷當着所有下人的面,親賞了小蘭五十個巴掌之後,舒家下人紛紛對這個大小姐敬畏的很。
可即便這樣,仍然有不少下人因犯錯而被舒清瓷責罰。
這事起初葉晗月並不知道,這幾天她被舒清瓷支使着時不時就要出府一趟,等她回來時一切又是風平浪靜的,責罰下人的事還是東兒有一日說漏了嘴,她才知道了這事。
葉晗月上次已經側面勸說了舒清瓷,這次也不好再勸,只好做了暫時先看看情況的打算。
五日之後,二姨娘以及舒初柔因爲有舒清瓷的求情,舒老爺便着人將兩人放了出來,並當着二姨娘和舒初柔的面,誇了舒清瓷一番。
“娘,你看那個賤人遠要比以前更加能裝腔作勢了,她分明就是恨透了我們,卻偏要擺出一副寬容大度的姿態來,你看看爹,真是老眼昏花。”舒初柔咬牙切齒的,越是咒罵心裡越是氣的厲害,“娘,你可得想想辦法呀。”
¸Tтká n ¸¢〇 舒清瓷如今擁有管家權,她要是要找她的錯處罰她,隨時隨地想找便可找出一堆理由來,她一向仗着二姨娘的撐腰,可是作威作福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等每日小心謹慎的日子。
着實是讓人憋屈。
二姨娘又何曾不是氣的輾轉難眠,她辛苦了半輩子,好不容易將舒清瓷的娘盼死了,她陪了多少笑臉才從舒老爺那得到這管家的權利,哪裡知道,盡然敗在一個黃毛丫頭的手裡。
不過提及這事,她就怒目瞪向了舒初柔,罵道:“這事還不都怨你,你不是說已經擺平了那貢浦和了嗎?那人怎麼還被扭送到了官府?這次要不是你爹顧及舒家在這京城的聲望,你我二人早就被趕出這座宅子了。”
舒初柔被這一通罵,罵的一臉委屈,她哪裡知道貢浦和會突然反水,原本都是計劃之中的事,也怪她太低估了小月那個賤人。
“娘,這事哪裡怪的了我呀,要怪就怪小月那個賤婢,您沒聽說嗎?那日就是因爲那個賤婢爹爹纔出城追到人的,不然,舒清瓷早被人賣到窯子裡了。”
舒初柔氣的胸口起伏不定,一屁股就坐到了二姨娘對面,她接着神色一變認認真真的問道:“娘,舒清瓷現在掌了大權,我們可得想辦法奪回來才行。”
二姨娘沉着張略有疲色的臉,眸子裡冷意森然,她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正色說道:“這事怎麼說也得過幾日才行,你爹現在對我們娘倆可還在氣頭上,等過了這兩日,你爹氣消了,我們再想辦法。”
舒初柔垂着眸子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娘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先回去了,這事過幾日再說。”
二姨娘神思疲憊,又加上這幾日被禁足,一直沒睡好,只點了點算做迴應,就打發了舒初柔回了傾雲居。
三日後。
葉晗月這幾天除了聽從舒清瓷的吩咐不時上街採買,就是被留在府裡做着各種各樣的事,時不時還得被舒清瓷使喚着去教訓幾個犯了錯的下人。
如今她在下人門眼裡,儼然成了舒清瓷跟前的紅人,而她自己反倒覺得現在的它,倒像是一條仗勢欺人的走狗。
即便她不願意罰那些下人,可出面罰他們的終究是她因爲這,她現在在舒府下人眼裡,混的可是越來越差。
“唉!”
一大清早,葉晗月就被支使着上了大廚房,可廚房裡的婆子也不知道是故意刁難她還是怎麼的,她都在廚房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了,那婆子愣是沒將舒清瓷要的蒸糕弄出來。
“吳媽,那蒸糕好了沒?”葉晗月估摸着再等下去,今兒個挨罰的就是她了。
那婆子眼神不善的撇了她一眼,說道:“還早着呢,小月姑娘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去告訴大小姐一聲,您可是大小姐跟前的紅人,她不會罰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