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飛檐之下,一羣身姿曼妙鶯鶯燕燕的女子對立而站,柳腰輕搖媚眼如絲,不時窈窕一揮手中顏色豔麗的絲帕,勾一勾過往行人的魂魄,此時街上行人中便生出幾個靈魂出竅的男子,目光猥瑣垂涎不知的上前攬着其中某一位看的上的姑娘便進了風雪樓。
這便是風雪樓,京城有名的銷魂窟!
“小蘭,你可看清楚了,小王爺果真進了這種地方?”
風雪樓對面的牌樓下,舒初柔看着此刻正在風雪樓門口搔首弄姿招攬客人的那些女子,滿心滿眼都是鄙夷之色,她看了兩眼隨即猛然回頭瞪向站在她身後的小蘭。
她先是問了一句,隨即便是心中一惱,開口便斥責道:“小王爺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進這種下作場所,莫不是你也欺騙我?”
“小姐,小蘭怎麼敢欺騙小姐呀。”小蘭一見舒初柔露出兇狠之色,忙哆嗦着解釋道:“小姐,奴婢是親眼看着小王爺進了那風雪樓纔敢帶小姐來的呀,這幾日奴婢守在三王府門口,但凡小王爺出府,必會每隔一日或者半日就會來這風雪樓一趟,小姐,奴婢保證,那小王爺就在這風雪樓裡面。”
小蘭急急解釋着,一張臉更是急得馬上要落淚一般。
舒初柔看了小蘭兩眼,轉而再次將目光轉向了風雪樓門口,她斷定如此懦弱的小蘭是絕不敢欺騙她的,可她得知皇甫修必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種正經大家閨秀所不恥的下賤場所,她又萬萬不敢相信。
小王爺生有天人之姿,氣質又如空谷幽蘭,他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
舒初柔黛眉緊蹙,沉默許久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想不通,她覺得若是想看清皇甫修究竟在不在這風雪樓,那只有先進風雪樓一探究竟才行。
若是小王爺在風雪樓,不論他在做什麼她都會裝作不在意,以此彰顯自己的大度,可若是小王爺不在,那她這邊倒是可以鬆下一口氣,畢竟任誰也不會甘心接受自己心儀的男子在這種地方同這些女子鬼混。
這般想着,舒初柔便招呼了小蘭一句,隨之朝着風雪樓走去。
“喲,這位小公子生的可真是俊俏,嬌兒最喜歡像公子這樣俊俏的男子了,公子選嬌兒服侍您吧?”
舒初柔從小蘭那得知皇甫修進了青樓,爲了方便跟蹤皇甫修,她在出了舒府時特意去了一間成衣鋪,買下了兩身男子的衣服,故而現在在這些妖嬈名妓眼中,她和小蘭不過是兩個生的俊俏柔弱些的男子。
剛走到風雪樓門口,就有一名女子扭着細腰攀上了舒初柔的身子,她下意識的掙脫了那女子的手,然後板着一張臉走進了風雪樓。
舒初柔進風雪樓之後不久,風雪樓門口便匆匆走過來一個女子,她身着粉色小衣,尋常人一看便知她是哪家大院裡的丫鬟。
“哎,這位姐姐我想進去找個人,麻煩你讓我過去一下唄!”
葉晗月探頭朝着風雪樓裡看了一眼,門口處懸掛着珠簾,她隱隱約約也只感覺到風雪樓內人很多。
幾日之前,她在涼亭處目光無意中掃到梅林中的一抹粉色身影,當時她還只是以爲秋季風大她自己看錯了,可後來接連幾日,她見舒初柔都不曾再出來找舒清瓷麻煩,心中有些懷疑,於是暗中盯着傾雲居半日。也就這半日,她才發現舒初柔這兩日究竟在做什麼。
她每日裡要服侍舒清瓷,這一時她又沒有舒初柔害人的證據,只好先找來了一直幫她看着侯府的小乞丐,讓他幫她盯着小蘭和舒初柔一旦有大的變故便及時告訴她,哪支這纔過去三日,小乞丐就匆匆跑到舒府後門,給她傳來了舒初柔喬裝打扮進了青樓的事。
這風雪樓她上次大敗花魁的時候來過,可即便熟門熟路她也是來晚了一些。
“這位姑娘,你這不會是不知道我們風雪樓是個什麼樣的場所吧,這兒可是青樓,男人尋歡作樂的地,呵!你上這找人……是要找你家小相公還是找你家公子呀?”風雪樓門口一位身穿紫綠色紗衣的女子,酥肩半露,就算此刻她眼前站着的是個女子,她也改不了她一直的習慣。
同葉晗月說這話時,她伸出一隻修長的指間,調戲一般在葉晗月的俏臉上輕撫了兩下。
葉晗月柳眉一皺,擡腳便是後退一步,眼前這些女子雖說是青樓女子,但作爲現代人,她知道笑貧不笑娼。可是即便她並不嫌棄這些人,可要是被個女人勾搭,她也會覺得噁心。
“這位姐姐,我找人找的有些急,還勞煩你進去告訴媚娘一聲,讓她出來見見我。”葉晗月壓制住心中焦急語態儘量誠懇一些,可話已經說完那女子卻不爲所動,她只好又加了一句,“這位姐姐,既然風雪樓有規矩,我也不爲難你,那……這樣如何,勞你將這塊玉佩轉交給媚娘,告訴她我在外面等她。”
那青樓女子聽葉晗月口中說出媚孃的名字,眸中之色便是變了一些,她仔細看了葉晗月兩眼,卻又記不起何時見過眼前女子進過風雪樓。
躊躇不決一時,又見眼前女子自腰間拿出一枚玉佩出來,她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接過那玉佩便着急轉身上了臺階,剛要進那門口的珠簾,她又突然回眸一笑,對着葉晗月遠遠喊了一句。
“姑娘,你先在門外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將媚娘叫出來。”
葉晗月看着匆匆入了珠簾的女子,感覺她這臉色和態度變得太快,心中狐疑,但此時此刻,她更多的是希望媚娘能早一些出來。
方纔她前腳還沒到風雪樓時,就遠遠看到舒初柔和小蘭穿着男裝走了進去,若是她心中對於舒初柔此行的猜測屬實,那她定然是要阻止舒初柔的。
這幾日,她讓小乞丐跟蹤了小蘭多日可不是完全白跟的,自打從小乞丐口中得知小蘭每日都守在三王府門口她就大致猜到舒初柔要做什麼了。
那一日涼亭之中,舒初柔定是看到了舒清瓷和侯昊炎的相談甚歡,故而便誤以爲舒清瓷和侯昊炎已是情投意合了,再加上近些日子舒初柔處處被舒家下人使絆子,她派小蘭打探皇甫修的每日行程,肯定是想將皇甫修作她以後要嫁之人以及靠山。
這件事葉晗月之前就想過了,她冷丁想起舒初柔原本在她書中的設定便是要嫁給皇甫修做妾的,可如今她同皇甫修的一番相處,自是不願皇甫修那樣的人娶舒初柔這樣的女子。
就算皇甫修時而整蠱她,她也不想他娶個心思歹毒的女人回去。
葉晗月原本還想着皇甫修若是要納妾,怎麼樣也得等到下月他壽辰之後這事纔會露出眉頭,哪裡知道,她這廂顧着舒清瓷和侯昊炎的婚事那廂舒初柔已經開始動手了。
故而,她才匆忙跑到這風雪樓阻止,纔會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未來得及換,好在方纔她拿出的玉佩,她平日裡覺得還算好看,便隨手掛在了腰上,不然今日怕是進不去這風雪樓了。
那青樓女子進去片刻之後,媚娘就從珠簾後匆忙走了出來,她走到葉晗月跟前,雙手將那塊玉佩奉上,便歉意着說道:“姑娘等久了吧,我這風雪樓平日裡來的都是男子,怕就怕這些男子的媳婦或者是情人什麼的來暈人,才做了這麼個規矩,還望姑娘不要介意她們攔你。”
葉晗月接過玉佩掛至腰間,隨手一掀一角將玉佩蓋住,然後莞爾一笑,說道:“自當不會介意,媚娘,我着急要進你這風雪樓尋個人,你可能行了方便?”
她心中着急,自是不在同媚娘多做客套,直接笑着將自己來意說了出來
媚娘眉眼眯了一下,隨即向一旁挪開了半個身子,沉聲道:“姑娘請。”
她見葉晗月出示玉佩來找人,定然是心急如焚,可她又在她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急色,便暗暗在心裡誇了葉晗月的定力。
緊隨媚娘進了風雪樓,她也不隨處亂看,隻眼觀鼻鼻觀心的跟着媚娘上了三樓。
剛登上三樓最後一塊臺階,葉晗月便先一步開口叫住了媚娘。
“媚娘,我是來找人的,可……我這樣怕是有所不便,你能幫我查一下嗎?”
青樓之地,自是雲雨之所,她可不敢挨個房間踹門找舒初柔,免得看見不該看的污了眼,再者那般光明正大的找舒初柔,舒初柔定然會知道她在跟蹤她。
媚娘回身看着她,見她面色微紅,語態有些尷尬,自是明白她在想什麼,當即半掩紅脣笑着說道:“姑娘既然開口,媚娘自然相幫,姑娘倒是說說,你要找的那人生的什麼模樣?”
“這……”葉晗月低眉尋思了一下,隨即大致將舒初柔穿男裝的樣子描述了一遍,“大致就是這樣,她身後還跟着個同樣女扮男裝的丫鬟,媚娘若是一問,應該一眼便可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