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沐書表說了沐嫣然頭上的天河石比玻璃種還要名貴，老夫人面色就不太好看了，手也下意識地往腕上撫去。
明明前幾天還總故意的挽起袖子把那鐲子露在外頭的，眼下卻把手腕往裡縮了縮，生怕別人看到。
而沐嫣然在做起這種巴結老夫人的事兒來，一向比沐佳期晴有經驗。
老夫人這還一句話沒說呢，她便明白，定是看上她這枚天河石了。雖有點捨不得，但是比起她在沐家正逐漸恢復的地位來，還是值得的。
於是二話不說，一伸手就把那步搖給摘了下來，然後上前幾步捧到老夫人面前道：“孫女還真不知道這東西這樣名貴，只覺得好看才戴在頭上。若早知是比玻璃種還貴重之物，孫女可捨不得往自己頭上戴，指定一早的就給祖母送來了。不過現下也不晚，還多虧了璃王妃提醒，祖母就收下吧。”
原想叫二妹妹，但她也知道沐書瑤對這個稱呼不感冒，便在舌頭上滾了一圈，又改稱璃王妃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的這幾句話還是說得和氣有禮的，尤其是是老夫人，聽得心裡那叫一個熱乎啊，直抓着沐嫣然的手道：“還是大孫女懂事，從來就只有你是最懂事的。”說着話，也沒計較她對沐書瑤的稱呼，便迫不及待地將那步搖接到手裡，只覺觸手溫潤，果然是好物。
“二殿下雖說不常在外行走，但畢竟是皇家的人，見識上總比普通人家的人多。承蒙殿下垂愛，時常送來一些給孫女玩賞，孫女每次看到送來的東西都會先想着哪一樣祖母會喜歡，挑剩下的纔敢自己留下。”沐嫣然一邊說着恭維的話，一邊又將步搖拿回在手裡，直接給老夫人插到頭上，“祖母戴着可真好看。”
沐書瑤差點兒都沒吐了。
她實在很是佩服沐嫣然巴結人的那番功夫，那支步搖的樣式明明只適合年輕女子，顏色也呈湖藍，老夫人戴上不倫不類，難看得要死，她卻睜着眼說瞎話，愣是把老夫人誇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香芹也跟着一哆嗦，就聽老夫人問道：“是不是有點太豔了？”
她的本意或許不是說豔，而是說太顯年輕，就是沒好意思說。老夫人不好意思說，沐嫣然乾脆便就着她的話往下嘮，“哪裡有豔了？湖藍色最素靜，祖母戴着比然兒戴着好呢。”
老夫人連連點頭，兩手交搓着，把腕上那隻鐲子又往上擼了擼。
沐書瑤一早就盯上那隻鐲子了，從前老夫人可沒有那東西，她雖然是朝廷一品大員的母親，可玻璃種這種好東西又不是說得就能得的。也就當初沉魚勸着沈氏給的那串念珠。
因此，她琢磨着，那隻鐲子不是沐嫣然給的應該就是沐佳期晴給的，現在看來是後都有的可能大點兒。
卻沒想到，沐佳晴聽了老夫人的話就炸了，“祖母，大姐姐哪裡有懂事了？依我看，她是咱們府裡最不懂規矩的了。”
老夫人一愣，這話怎麼說的？不由得問了去，“你大姐姐哪裡不懂規矩了？”沐嫣然自打沐永年離京，可是一天比一天表現得好，有時好的都快讓她把當初在金昌縣的事情給忘了。
沐嫣然也對沐佳晴突然發難頗爲不解，面帶委屈地道：“姐姐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惹妹妹不開心了嗎？”
沐佳晴白了她一眼，冷笑道：“這話可不敢說！大姐姐不論對我做什麼，我這當妹妹的都沒資格反駁。可是大姐姐，您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啊！”
沉魚就不明白她的話了，“我的身份怎麼啦？”
“你年你的衣着呀！”她伸手指向沐嫣然，再看向老夫人和沐書瑤道：“祖母，王妃，佳晴如今也有婚約在身的，楚小將軍平日裡送來的東西也不少，可是祖母、王妃，你們看，佳晴在衣着裝扮上可有半點逾越之處？就是前日得的那等上佳布料，也是叫裁縫拿去給祖母做衣裳了，我自己都沒敢穿。
可是大姐姐她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又置沐府的規矩與何地，大姐姐如今也不過是庶女，而且是母親永遠不可能復位的庶女，她這般的打扮自己，是把自己還當這府裡的嫡女呢？”
這話一出口，老夫人和沐嫣然都愣了，呆呆地看向沐書瑤。
沐書瑤卻只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小丫頭新泡的茶，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沐佳晴的話。
沐佳晴見沐書瑤不聞不問，又補了句，“當初姚夫人被重擡回夫人後，二姐姐也就是現在的璃王妃從庶女變成嫡女後，在衣着穿戴上也是一直不如大姐姐。何以現在大姐姐卻一點都沒有身爲庶女的自覺？”
沐嫣然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身爲庶女的自覺？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是沐府的庶女，特別是肚子裡的那個孽障拿掉之後，便更是覺得自己還應該是這個家裡嫡長女。
但沐佳晴的話卻生生提醒了她，不是嫡女，甚至連好衣裳都穿不得，因爲要守着庶女的本份。
她低垂下頭，眼裡吧嗒吧嗒地就掉了兩滴淚來，老夫人看着好生心疼，看了眼坐在旁邊臬顧自喝茶的沐書瑤，想了一下開口道：“佳晴啊，你二姐姐畢竟已經嫁人了，現在府中沒有嫡女，你大姐姐是長女，穿得好點兒也不算太逾越，都是一家子，你那麼較真幹什麼。”
見沐書瑤還是沒有反應，她的底氣也足了，“要是你覺得不滿意，一會兒祖母叫柳氏開了公中的庫房，好料子可着你挑，也做幾件好看的衣服。”
沐嫣然見老夫人出言維護，沐書瑤又沒有打算插手的意思，心頭一鬆，卻也把沐佳晴給恨上了，嘴裡卻還是委屈地道：“四妹妹說得對，都是姐姐的錯，回頭……姐姐就將這一身給換下來。”
老夫人見沐書瑤不說話，再看看沐嫣然這委屈的模樣，不由得心疼起來，對沐嫣然說：“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家中長女，有一兩件好衣服也是沐家的臉面。”
又瞪向沐佳晴，“你大姐姐穿的衣裳都是二殿下送的，既然二殿下給送了來，那就說明她是穿得的。”說着又看向沐書瑤，“咱們小小相府怎能駁了皇子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