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暉一擡手,“阮小姐不必多禮,只是你和老三並未成親,叫皇兄有點早了,對阮小姐的閨譽也不好。”態度平和,卻也生疏至極。
阮茹祺被羅暉訓得滿臉通紅,卻也只好硬生生地壓下火氣,道了聲“是。”雖然她和羅昭剛訂下親事,就這麼管羅暉叫皇兄是有點過份親熱了,可要是一般人在大庭廣衆下,也不會那麼下了別人的面子。
但她心裡的火氣總要發出來才舒服,正好看見船艙裡的沐佳晴,又看了一眼還在水裡跟侍衛做鬥爭眼見就要被犧牲的沐嫣然,冷哼着說了一句:“沐家的人就是賤。”
沐佳晴聽不過去,委屈地道:“阮小姐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你算是什麼東西?”阮茹祺的眼一下就立起來了,“一個庶女,也有跟我說話的份兒?”
“你……”沐佳晴氣得眼圈兒一下就紅了,她想當場駁回去,可是自小到大養成的怯懦性子,讓她一下子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羅暉在一邊只看不語,沐書瑤已經不是沐家的人,自己救這沐佳晴,也只以爲她是沐家三姑娘,即然她不是,就沒必要幫她出頭。
見羅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阮茹祺嗤笑一聲,隨着羅昭回自己船上去了。
而此時,湖水裡,那侍衛已經將沐嫣然制住,託着游到了沐玉萼的船邊,用力把人往上一舉,就由上面的太監接過去重新安置回船上。
安春趕緊上前把自己身後的薄披風取下來給了沐嫣然,再把人扶到船艙裡。
沐嫣然已經凍得神智都有些不清不楚了,嘴裡胡亂地喊着:“二殿下,救救我。”
沐玉萼輕哼一聲,“二殿下可沒工夫救你,你是被個侍衛和太監救的。”
沐嫣然稀裡糊塗地也聽不明白沐玉萼在說什麼,只覺身上冷得不行,整個兒人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一樣。
沐玉萼起身,嫌棄地踢了沉魚一腳,這個沐家的長女對她來說,就像是一件被人用完了還廢棄不要的貨物,與之站在一起都覺得跌份兒呢!
安春瞪了沐玉萼一眼,卻也不敢說什麼。
這位堂小姐雖然不是府裡的小姐,可畢竟也是主子,而她只不過是個纔來幾天的奴婢,自己若是得罪了她,到時候鬧起來,只怕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一場風波總算結束,各家的船紛紛往湖心島的碼頭行去。
上岸時,早有宮女等在岸邊,一見沐佳晴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船,趕緊上前去把人接了過來。望向羅暉道:“殿下放心,奴婢這就帶四小姐去換衣裳。”
沐佳晴實在凍得不行,點點頭,跟着宮女就走了。
而沐嫣然這邊等了好半天都沒有人理,後來有個官家夫人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主動將自己的披風給她蓋上,這纔有個太監上前,看了一眼沐嫣然道:“你跟咱家來吧!”
沐嫣然已經顧不上計較,也顧不得再找羅暉了,迷迷糊糊地就在安春的攙扶下接着那太監走。
這湖心島說是島,可實際上竟是一塊平地,面積很大,足夠比今日再多兩倍的人合歡飲宴。
因爲這地方從來沒有對外開放過,人們上了島來第一件事便是看這島中美景,漸漸地便也將之前的事淡忘了去。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沐佳晴總算是換好衣裳重新回來。妝容也重新補過,連頭髮都擦乾了。雖然面色還是有些白,卻也更把她顯得楚楚可憐。
她在宮女的引領下來到今日宮宴舉辦之地,小宮女介紹說:“這一片原本種着梅林,但後來皇上說這個平島很適合大家一起聚聚,便着人將梅林全部砍去,讓空地更開闊起來。”
沐佳晴一邊聽她講着一邊極力地搜索着羅暉的身影,終於在一個安靜的角落把他尋到,原來那人竟躲了清靜,一個人在那裡喝茶。
沐佳晴心裡一喜,腳步加快了些往那邊走去,六巧緊跟着,小宮女任務卻已經完成,衝着沐佳晴的背景俯了俯身,離開了。
她到時,羅暉剛好放下手中茶盞,見她來了,眼裡極快地閃過一絲厭惡,卻還是主動開口問道:“有沒有好一點?”
沐佳晴此時眼中只有一臉笑意的羅暉,哪裡聽得出他聲音裡的冷淡,俯了俯身道:“多謝二殿下救了佳晴,要不是有殿下在,佳晴只怕已經死在湖水裡了。”
她說起這話時是真的害怕了,特別是一想到當時是沐嫣然拽了她一把,然後那個沐玉萼又推了她一下,就更覺得遍體生寒。她自認對沐玉萼不錯,對沐嫣然雖有點不敬,但她們是親姐妹啊,她倆爲何要這樣做?
羅暉見沐佳晴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起身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淡然地道:“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本王去別處看看。”
看着羅暉匆匆離去的背影,沐佳晴咬了咬脣,轉頭往女眷堆兒裡走。
還沒走到近前,就見周潔等人正拉着沐婉婷說話,而老夫人也正跟一個相熟的夫人聊天,根本沒有關心她和沐嫣然的意思。
她們關不關心沐嫣然跟她無關,可是不關心她就不行,憑什麼她又冷又怕地差點兒死掉,沐家的女眷卻還在這裡左右逢源。
沐佳晴的眉心不由得擰了起來,直直地朝沐婉婷走去,陰測測地說道:“三姐姐好興致啊,姐姐妹妹雙雙落水,姐姐還能這麼穩穩地坐着實在是令妹妹佩服。”
沐婉婷向來是個不會說話的,被沐佳晴懟了幾句,竟組織不出語言來反駁,只好叫了聲“四妹妹,我……”然後又要伸手過來拉她。
沐佳睛眼睛一立,甩開她的手道:“現在誰要你假好心,要不是二殿下,我今天的命就留在宮裡了,這樣你這個做姐姐的心裡能安嗎?”
正這時候,帝后已經行至主位前。島上所有人都面向帝皇跪了下來,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羅皇掃目下去,所有人立時便覺頭頂陣陣涼氣泛了起來。特別是沐永年,總覺得皇上的目光在自己頭頂停了許久,壓得他大氣都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