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語氣柔和了,沐雨晴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伸手指向沐書瑤道:“我有什麼地方不如她的?”
“她是嫡女。”
就這麼四個字,氣得沐雨晴臉色突變道:“她幾個月個還是個野丫頭,王爺難道一點也不在意嗎?”
楚煜辰突然面色一沉地看向沐永年,嘴裡卻回答道:“這有什麼好在意的,瑤瑤如何會在鄉野,沐大人想來最清楚不過,難道沐大人希望本王告知皇上,追查此事?”
沐永年嚇了一跳,立即示意周圍的丫鬟婆子把沐雨晴拉離現場。
終於把璃王一衆人送走了,沐永年只覺得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那麼窩囊過,老夫人腿腳本就不好,這回直接叫人弄了個軟轎來,把自己擡回明輝堂了,走之前還深深地看了沐書瑤一眼。
金姨娘瞅了瞅那些個箱子,冷哼一聲道:“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嫁給一個個瘸子。”她這話一出口,連在場的下人也忍不住偷笑了起來,嫁給瘸子,可人家好歹是被明媒正娶的璃王妃,而你的女兒呢,巴着人這家爲奴爲婢,人家也不一定要呢!
秋姨娘鄙視地看了她一眼,真不愧是母女,說話都那麼不經腦子。
見到秋姨娘似笑非笑的眼神,再看看周圍忍着笑的下人,她總算明白過來了,自己女兒剛纔可是連爲奴爲婢這樣不知羞的話都說出來了,沐書瑤就算嫁的是個瘸子,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可經剛纔自己這麼一說,女兒成了什麼?
“行了,都散了吧。”沐永年揉揉腦門,看着院裡裡上百個覆着紅綢的箱子,有些拿不定主意道:“瑤兒,你那青園也不大,不如先把這些……”
不等沐永年說完,沐書瑤卻是譏諷地看了他一眼道:“這個就不勞爹爹費心,青園地方雖小,人也不多,放得下。”
說完吩咐香芹指揮着楚煜辰留下的幾個侍衛,把箱子往自己院子搬。
“沐書瑤,我是你父親。”沐永年氣得跳腳。
“父親何必動怒,書瑤一定只拿璃王單獨下的那份聘禮,至於下給沐家的,書瑤不會動分毫。”說着滿面冷意地轉身就走。
晚上,沐永年出現在百合院,就見王夫人手中狠狠地絞着一方帕子,眼露兇光,不由得皺了皺眉。
聽到腳步聲,王夫人擡起頭來,看到沐永年,慘然一笑,“老爺怎麼不去巴結你那郡主女兒?”
聞言,沐永年眼裡猛地射出利光,“她算什麼郡主,不過是皇上爲了照顧璃王硬加上去的,府裡有我這個正一品的右相在,還輪不到她這個空有頭銜的郡主耍威風。”
“老爺不覺得璃王單獨給她的聘禮太多了嗎?”王夫人眼冒火光地說。
“那又有什麼辦法,咱們天璃是有這個先例的,未來夫家若是中意媳婦,可以單獨給未來媳婦單獨下聘,且那些都是她的私房錢,孃家人不許插手。”
沐永年想到這裡就嘔得要死,那可是上百箱的寶貝,禮單裡有些東西別說是見了,連聽都沒有聽過,但因爲好些都是皇上賞下來的,即使沒見過,也一定是好東西,可是那丫頭卻看都不讓自己看一眼就讓人搬走了,當真是不孝至極。
“老爺,那些是聘禮,是給沐家的,要不是有沐家,哪裡有她沐書瑤?”王夫人沉聲道。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那個小賤人得了這麼大的好處。
“夫人,這些都是璃王當衆說明給她的,如果不給她,外面會傳的很難聽。”沐永年慢慢道:“咱們沐家現在可丟不起那個人。”
?王夫人想了想,才道:“老爺,這些年府裡的開支可是很大的,這京中迎來送往、過年過節的支出可是一筆大數目,爲了讓大家面子上過得去,我連自己的嫁妝都貼補進去了。您一貫是清廉的,從不肯收臣下的供奉,若是有了這筆錢,咱們手頭上也能鬆快許多。更何況,你還有子軒和子傑兩兄弟,子軒更是眼看要議親,然兒下頭還有三個妹妹,將來她們的嫁妝都要風風光光——”
沐永年有點爲難,他剛纔不是沒有起過這樣的念頭,只不過被沐書瑤忽視了。
他也知道,在京中生活處處要錢,何況是要維持越來越壯大的家族,的確不是容易的事情。
只是他有意無意的選擇忽略了沐家這些年置辦的店鋪和田莊的收入。
在他的潛意識裡,也是不願意將這麼多金銀珠寶交給一個並不親近的孩子。
更何況從沐書瑤剛纔的言行舉止中,他能感覺到那孩子骨子裡的傲骨,這一點觸犯了他作爲一個父親的權威,他覺得受到了冒犯。
那麼,沐書瑤就應該得到一點教訓,畢竟她現在還是沐家的人。
但想到那些東西已被子沐書瑤搬回院中,於是轉念一想,“我去跟母親說,讓她說服那丫頭交出來。”
一般而言,老夫人會遵從沐永年的意見,所以王夫人聽到這個回答,不由滿意地笑了。
“你說要將璃王單獨給書瑤的聘禮充進公中?”老夫人聽了他說的話,捻着佛珠,冷笑說:“咱天璃朝可是明文規定,夫家可以單獨給妻子下聘,何況皇上還着意添加了許多,你以爲這些東西是你說動就能動的?”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夫人她……”沐永年沒想到老夫人驟然變臉,頓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再次冷笑,“我就知道是她在背後攛掇的,兒啊,你可要想清楚,今日璃王給書瑤那麼多奇珍異寶,可都是皇宮登記在冊的,若是有一天在沐家別處找出這些東西,你認爲以皇上對璃王的寵愛,他會饒了你?”
“你現在是什麼地位,每動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老夫人彷彿是在喃喃自語,又彷彿是在提醒他,“你別忘了,璃王可還送了一個人到書瑤身邊,若是你強行要走東西,璃王會不知道?皇上會不知道?”
沐永年聽了老夫人的話,一愣,只覺後心發涼,自己真上被王氏激糊塗了,沐書瑤身邊可是有璃王的人,自己剛纔在院子裡的表現說不定此時已經傳進璃王的耳朵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