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鄭婉婷說的那地兒,就是個小酒吧,不過環境倒是安靜得很,人也不多,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低聲聊着天。李久行發覺自己耳聰目明,離挺遠的,還能聽見別人在說什麼,自己偷聽別人可不是什麼好事,趕緊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邊服務員過來問他喝點什麼,李久行也不經常來這種地方,雖然卡上錢不少,但也不想多花,又不好意思問價格,要了杯啤酒先喝着。
看到鄭婉婷伸頭張望,李久行站起來招呼了下。昏暗的燈光下,李久行還是發現她補了淡淡的妝。
看到李久行喝的啤酒,鄭婉婷笑了笑,喊來服務員點了兩瓶自己都沒聽過的酒。
也沒問李久行的意見,鄭婉婷先給自己,又給李久行倒了一杯:“來,爲兩個滿臉失意的傢伙乾一杯。”
李久行仰頭喝了下去,酒還挺烈,香氣逼人:“我失意什麼?”
鄭婉婷險些笑出聲來,可能又覺得有些不妥,抿住了嘴:“和姐姐裝什麼,你這就在臉上寫着呢,就差拿個話筒全世界喊了。”
“不說我,你剛纔和那男的怎麼回事?”李久行可不認爲自己被人甩了是件光榮的事。
鄭婉婷看了李久行好久:“不就是一個和你一樣的男人麼。”
“和我一樣?”李久行有點誇張地指指自己:“我可沒去惹你。”
“你們男人不都一樣嗎?見着漂亮的就像蒼蠅一樣往上面靠。”
李久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色的確是男人的天性,如果對面坐的不是鄭婉婷,而是個貌似無鹽,自己還會和她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嗎?
“別說我了,你怎麼回事?”鄭婉婷這段時間也沒去他那個KTV,還不知道李久行進看守所的事。
“前段時間心情不好殺了個人,剛放出來。”李久行存心嚇嚇她。
“喔,怎麼殺的,那你怎麼被放出來了?”
李久行一拍腦袋,怎麼把她這性格給忘了,上次給她見着了自己打架的那一幕,你看她那興奮勁,這會兒說到殺人,一點都不害怕,反而來了興致。
就不該和她提這事:“騙你的,我問問你啊,你說你們女人都想找個什麼樣的男人?”
“怎麼,你還想當婦女之友了?還是想泡姐姐我?”鄭婉婷一臉好奇。
“沒什麼,我就是了解了解。”
“那就是你和女朋友鬧矛盾了是不是,難怪臉拉得比驢子還長。”鄭婉婷看李久行一臉灰敗,爲自己的聰慧讚歎不已,也不多打擊他:“以前我還沒談戀愛的時候吧,總是想着一定要找一個白馬王子,最好能打敗邪惡的壞蛋,救出我這個美麗的公主,可是慢慢長大了,才知道我並不是公主,世界上也沒有那麼多王子。”
李久行見她打開了話匣子,接過倒酒的任務,鄭婉婷對着他舉舉杯,一乾而盡。
“再長大一些,我想着找一個一定要對自己特別好,最愛自己的人,可是你又怎麼知道這些男人究竟是不是真得只愛你一個人了。”說完,一雙幽怨的眼神盯得李久行都有點發麻。
“光喝酒還真不舒服,要是能來碟老醋花生就好了。”李久行插科打諢。
鄭婉婷笑的花枝亂顫:“你還真能破壞氣氛。”說着還是招來了服務員,還真要來了一疊花生米加海帶絲。
“你現在過得很好啊,老公事業有成,你又過得這麼清閒,何必和其他男人糾結不清。”想到剛纔路上那一幕,李久行也覺得鄭婉婷有點不太正經。
鄭婉婷小口迷着酒,也學着李久行的樣子甩着花生米,半天沒說話,像在想事情,又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想到剛纔的事,鄭婉婷都覺得有點噁心,那個周秘書現在下放了,以爲鄭婉婷看不上他了,不理不睬,一心想拉回美人心,可鄭婉婷也就聽丈夫的,和這周秘書多聊過幾句,當然,可能也有意無意地放過電,可你總不能覺得人家就喜歡你吧。“這要問問你自己,女人和你多說兩句話,就覺得自己魅力無邊,男人就這臭德行。”
李久行趕緊搖搖頭:“別扯上我,我沒這想法。”
“得了吧,當初色迷迷跟着我的是誰啊。”鄭婉婷揮揮手,一時又有點沮喪,“是啊,我有點愛慕虛榮,我喜歡那些漂亮的包包和衣服,可真有能力,哪個女的又會拒絕,現在我真想再回到二十歲,找一個喜歡自己的在一起,別說我了,你就這麼喝酒?不說說你自己?那你坐在這幹什麼?”
李久行雖然想傾訴,但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可和這樣一個知性不做作的女人一起聊天的感覺很不錯,“別人想要平靜的生活,可我給不了。”
“平靜?”鄭婉婷像是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樹欲靜而風不止,難道你就這麼一個人生活,與世隔絕嗎?”
“我的事情你知道的不多,我也想安安靜靜的過下去,或許和我在一起確實沒有什麼安全感。”
鄭婉婷又大笑起來,可能有些醉了,也不在乎旁邊的目光:“什麼是安全感?每天上下班洗衣服燒飯帶孩子就是安全感?”
李久行雖然只喝了大半瓶,頭還是有些暈:“安全感不是你們女人掛在嘴邊的詞麼?”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是安全感,過去有個家有個依靠算,後來卡上有很多錢可以刷也叫安全感,現在我覺得你打架那麼厲害,和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很有安全感。”
李久行聽她說話有些越來越莫名其妙了:“那你們女人究竟想要什麼?我怎麼聽不大明白?”
鄭婉婷竟然靠過身子來,用手輕輕摸着他的臉:“別看別人說得那麼好聽,崇拜強者是女人遺傳的天性,弟弟,只有自己足夠強大,纔會把女人牢牢地栓在身邊。”
看李久行還有些呆滯,在他臉上拍了拍,才收回了手。
李久行有些愣神,除了自己的母親,連張嫣都沒有對自己做過這麼親暱的動作,纖細的手指,光滑的皮膚,李久行甚至有些迷戀那樣的感覺。
鄭婉婷揮揮手,那邊又送來了兩瓶,李久行是沒什麼事,可沒料到她也這麼能喝,不過看她樣子已經快要醉了,拉住她的胳膊,取下她手中的酒杯。
“你就不想聽聽我的故事?”鄭婉婷夾住那兩瓶酒,又用另外一隻手拉住李久行,“走吧,我不想讓別人聽見。”
進了屋,李久行四處打量了下,房子並不大,可收拾得倒是挺乾淨整潔。
“這哪兒?”
“我家。”
李久行覺得自己並沒有醉:“你家不是大別墅麼?”
鄭婉婷咬牙切齒地回答:“這是 我 的 家!”
點點頭,李久行表示自己明白了,見着牆上一張合影:“你爸媽呢?”
“前幾年去世了,車禍。”
李久行覺得有些冷場,自己問這個幹什麼。鄭婉婷也不和他客氣,拉着進了房間,開了空調就這麼盤腿坐在地板的墊子上。
牀上有着整齊的被褥,還有個大娃娃。“這人還有人住?”
“我經常過來住,爸爸媽媽也許會回來看看我。”鄭婉婷這個人從進了家就顯得很放鬆又很憔悴。
李久行也學着她的樣子坐下來:“杯子呢?”
鄭婉婷直接塞了一瓶到他懷裡,“一人一瓶剛好。”李久行拿起來灌了一口,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你不覺得我一個結過婚的女人把你這個大男人帶回來共處一室很奇怪嗎?”鄭婉婷忽然變得敏感起來。
李久行心裡那個惱火,拉我來的也是你,現在說這話的也是你,更加堅定,自己還就不走了。
“在KTV吃我豆腐開不開心?”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李久行心說那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我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上次你跟了我一路我就很開心。”說着,還抖抖自己的腳丫。這時候如果實話實說一條狗比她更有吸引力顯然不合適,李久行也不搭理她。婉婷倒是當他默認了,咯吱咯吱地笑。
笑着笑着,淚水竟然流了下來:“你知道女人最痛苦的是什麼嗎?”李久行搖搖頭,這時候還是別亂猜的好。
“我生不了孩子。”說着拿起酒來灌了一大口。
李久行不想鄭婉婷居然會告訴自己這麼大一個秘密,不過這事實對一個女人打擊確實太大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可是我不傷心,沒有孩子我希望丈夫就是我的全部,可是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有了孩子,我也不怪他,我甚至覺得內疚,不能給他生一個孩子。可他竟然讓我主動去接近你,王鑫,還有你剛纔看到的那個周秘書,或許現在我在他眼裡就是個工具罷了。”
李久行瞪大了雙眼,這就是鄭婉婷爲什麼和自己走得這麼近的原因?
“我很賤是吧?和他們相比,我更喜歡你,因爲我覺得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有就是你打架的樣子真的很帥,我多希望你有一天會爲了我狠狠地打一架。”
李久行無法想象在婉婷活潑大方的背後竟然還隱藏着這麼深的情感,自己該怎麼說,我並不喜歡你?好像有點自作多情,說出來也挺傷人的,只能默默地舉起酒瓶。
鄭婉婷見李久行不說話,也湊着瓶口咕嘟咕嘟大口喝着,看她都沒停口的意思,李久行直接去拉她的手。
婉婷順勢就倒在他的懷裡,輕啓朱脣,酒氣混合着淡淡的體香縈繞在李久行鼻尖:“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依靠在你的肩膀上,是不是就沒有人會再欺負我,一定有人聽到了我的心聲,所以今天你就出現了。”說完,雙手摟着李久行的腰:“別動,讓我抱一抱。”
看着懷裡的女人不住的抽泣,李久行哪能忍心將她推開,撫着她的背:“生活總會越來越好的,其實你可以離婚。”
懷裡的婉婷呢喃着:“至少他還是我法律上的丈夫,離開他,我就再沒有任何親人了。”說着,仰起頭來對着李久行的額頭,深深地親了下去。
李久行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又久不嘗肉味,哪裡還把持的住。
第二天一早,李久行體力依然充沛得狠,看婉婷睡得還香,嘴角還掛着甜甜的微笑,躡手躡腳地下了牀,撿了衣服就要出門。
“你走了嗎?”聲音在背後響起。
李久行回過頭去,婉婷就這麼半坐在牀上,胸前白花花的一片。這麼看着,自己又不着寸縷,還真是尷尬得緊。
婉婷苦笑笑:“你別怕,我又懷不了孕,不會纏着你。”
這麼一說,李久行更不好意思走了,乾脆大大方方的又鑽進被窩裡,反正現在自己是什麼事都沒有。婉婷見他回來,又開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