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大內高手

韓侂冑的曾祖是北宋名臣韓琦,韓家累世名門,與宗室有幾代姻親的關係,交往甚密。韓府佔地極廣,家人僕役好幾百人,雖然是深夜,仍有一隊隊的護衛在府中輪流值守,防衛森嚴。雷霆雲一身黑衣蒙面,從偏僻之處潛了進來,東走西顧,找了半天也沒摸到韓公子的住處,不由心急起來。正想着捉個下人來逼問,忽然左邊傳來女子的哭喊聲,聲音極爲微弱,如果不是雷霆雲內功深厚,也聽不見。順着聲音來源處望去,只見一間獨棟院子裡,燈火通明,隱隱看到有人影在晃動。雷霆雲施展身法,如一道閃電般竄了過去,雷霆雲竄進那間院子,那名女子的哭喊聲更加清晰了。院角站着兩個護衛,心不在焉地值守着,互相還時不時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對屋內那女子的哭喊聲毫不理會。雷霆雲冷哼一聲,那兩名護衛吃了一驚,張嘴剛要喊有刺客,雷霆雲已欺了上去,一掌一個打暈了二人。踢開房門,走進了房間,只見一名女子被繩索綁住,一邊哭泣,一邊用力地掙扎。可是那繩索極爲堅韌,她一個柔弱女子,根本就掙不開。雷霆雲臉色一變,這女子的衣飾,用料只是尋常,絕對不是相府中人,難道,她是被強綁進來的?雷霆雲的面色冷了下來,白天才聽雷霆雲薇說起韓侂冑的兒子強搶民女的事情,沒想到今晚就在相府遇到了這種事。既然遇到了,就不能當做沒看見了。他走過去,兩手抓住繩索,輕輕一扯,那繩索立即應聲而斷。那名女子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她擡起頭,說道:“多謝你啦。”女子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眉目姣好,而且眉宇之間有一種溫柔嫺靜的氣質,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女,連雷霆雲在她擡起頭的那一瞬間,都感到有些驚豔。雷霆雲擺手道:“不用謝,你是被人抓進來的?”女子點頭,道:“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今天早上在河邊浣衣,沒想到突然來了幾個男人,將我抓來,說是要獻給他們公子。”說到這裡,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緊張地道:“我們快走吧,早點離開這裡,你不用害怕,你有沒有見過他們公子?”女子正要搖頭,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驚叫,雷霆雲迅轉頭一看,只見門外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看着地上的幾具護衛,臉色惶恐。“啊!來人啊!有刺客!”好半晌,那公子哥才反應了過來,急促地大叫着,同時轉身拔腿就跑。雷霆雲冷笑,這人身穿錦服,這個時候來到這個房間,多半就是韓侂冑的公子。雷霆雲一個箭步,一個呼吸間就近了那名公子哥的身邊,探手一抓將他提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雷霆雲聲音冰冷,嚇得那名公子哥身體都在顫抖。“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我爹是韓侂冑,你殺了我你也會死的!”雷霆雲冷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名公子哥就是韓侂冑的兒子。“手下留人!”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大喝,一道青影躥了進來,拍出一掌,想要逼迫雷霆雲罷手。雷霆雲眉毛一揚,“哼”了一聲,伸左掌對着來人一劈,二人對掌的餘力落在韓公子身上,韓公子出“嗬”地一聲低沉的慘叫,喉嚨鮮血淋漓,然後就倒在了地上,雙目圓睜,死不瞑目。那青影身子一晃,臉色一陣殷紅,倒退幾步,卻是個青中年男子,相貌清瘦,臉上帶着震驚和憤怒之色,伸手護住中門道:“閣下何人,何故深夜來相府?”雷霆雲大感驚訝,雖然剛纔那一掌他只是隨意而爲,沒想要殺死韓公子,但來人也非同小可,當下輕笑道:“沒想到相府之中倒有高手。但我要走你又怎麼攔得住呢!”說着雷霆雲走向了那個女子,道:“想必就是這人的手下將你擄來的,我們走吧。”女子高興地點了點頭,但她望了望青人,道:“可是……”雷霆雲知道她擔心什麼,對女子笑道:“不用擔心,他敢阻攔,我殺了就是。”女子心中一突,暗想這人救了自己,應該是個好人才對,怎麼竟然如此視人命如草芥?那青人大怒道:“閣下想要殺我,怕也不容易。”雷霆雲卻沒把他放在眼裡,也不答話,直接一掌劈出,勁風赫赫,向青人撲面而去。青人見雷霆雲掌力如此強勁,大吃一驚,暗道:“原來他剛纔還沒用全力,這番青某怕是危險了,但願左使能夠早些現這邊的狀況,及時趕到。”當下不敢硬接雷霆雲的掌力,運起輕功,打算遊鬥,拖延時間。雷霆雲鬥了幾招,他苦練了十來年的功夫,至今還沒有和什麼人武學高手交過手,瞧這青人內功不弱,輕功更是絕佳,正是一個上好的陪練。當下他不緩不急,一招一招地使將出來。雷霆雲苦練多年,一直沒有人拆招,和高手爭鬥的經驗還很不足。所以剛開始時,每一招都被青人以高絕輕功躲避了過去。兩人又鬥了數十招,雷霆雲漸漸適應了怎麼在交手的時候,恰到好處地使用招數。但他眼見青人身法快絕,如果青人一味逃走,自己追上他的把握恐怕不大。當下裝作和剛開始時候一樣,每一招都總是正好差上一點就能擊中青人,讓青人得以輕鬆躲避,青人見雷霆雲雖然內功深厚,但交手對敵的經驗卻十分粗淺,忌憚之意大減,他躲避過雷霆雲的一拳後,突然蹂身直上,一拳擊向雷霆雲的胸口。雷霆雲正等着他主動攻擊,當下毫不猶豫,使出五行劈拳裡的一招“五丁開山”直劈出去。青人只覺得眼前勁風猛烈,拳勁未到,風已颳得他臉頰生疼,總算在輕功上有獨得造詣,在危機中潛力激發,足尖輕點,以平生從未有過的速度倒飛而出。人在空中,忽然胸口劇痛,一口鮮血噴出,飛出五丈多遠,然後跌落在地。原來雷霆雲的拳勁已經擊在他胸口之上,若非他此時已倒飛出去了一段距離,人又正在空中倒退,卸去了大部分的勁力,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饒是如此,青人也受傷不輕。雷霆雲見青人竟然及時後退了出去,不由對青人的輕功感到佩服,心道:“我的輕功也是數一數二,卻不知這青怪人使的是什麼輕功?”他心中暗自尋思,行動上卻毫不猶豫,一個進步,竄到青人的身前,就是一掌劈下,想要了結了青人的性命。青人雖然受傷不輕,但在這生死危機的時刻,仍爆出了巨大的潛力,他雙手在地上一撐,同時腳底一蹬,竟然在這剎那間向後滑出了三四丈遠,雷霆雲劈下的一掌頓時落空,掌風擊在青石地板上,將堅硬的青石硬是刮出了一層粉末,在空中飄舞。雖然是黑夜,但雷霆雲和青人目力高強,都將這奇異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雷霆雲面無表情,他平常練功的時候,掌風擊在地上,也經常颳起青石粉末,因此他一點都不在意。但青人就不一樣了,他目瞪口呆,雖然知道雷霆雲內力深厚,但也沒想到竟然深厚到了這種地步!單單只是掌風,就有了這等威力,那麼他的掌力又該是何等的強大?青人在這一瞬間,忽然有些慶幸起自己未曾硬接雷霆雲的掌力,不然,他哪裡還有命在?雷霆雲卻不知道青人心裡在想什麼,他見一掌落空,心中已微有怒意,登時又是一個躥步,欺到青人面前,右手成爪,抓向青人,這是天禽真形裡面的一招,叫做“蒼鷹拿鎖”,奇快無比,他料想青人這回定是難以躲避。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青人的臉突然變得通紅,他嘴角又溢出了一絲血跡,整個人如飛一般,向後一竄,竟然險險避過了一抓。雷霆雲臉色一變,他眼睛凝視着青人由紅轉白的臉色,冷聲道:“沒想到你竟然有激潛力的秘法,但這類秘法必有一個限度,我倒要瞧瞧你的秘法能維持多久?”當下又是一竄,就要繼續向青人攻去。這時一道白影忽然從牆頭躍下,他想也不想,就大吼一聲,如虎嘯山林,聲音震耳欲聾。雷霆雲只覺得耳膜刺痛,略微失神,但一轉眼他就回過了神來,只見一個大漢雙掌前推,正向自己撲來,勢道威猛,不可小瞧。他心知來人必是青人的幫手,當下冷笑一聲,道:“瞧你的功夫是虎形拳,我便以虎形對虎形!”說着使出萬獸真形裡的一式“虎蹲身”,左掌護身,右拳向下一砸,剛猛的內勁頓時將來人的雙臂砸得向下一垂,來人大吃一驚,急忙一個縱身,手腳齊用,從雷霆雲的頭頂飛躍而過。雷霆雲心下讚道:“好一個‘老虎跳澗’,不向後退,反向前避,真是一式奇招!”當下擰腰旋腿,向後飛踢,一式“虎履尾”擊出,向那人的腹部踢去。那人吃了一驚,急伸雙手護住腹部,他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手腕劇痛,整個人就一輕,向前飛去,將要落到地上時,那人一個懶驢打滾,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後,纔將雷霆雲的勁力卸去,一個翻身站起身來,滿臉忌憚地看着雷霆雲。雷霆雲也拿眼觀察那人,看此人的功夫,還要勝過青頭的怪人,倒是一個不錯的對手。”當下他也不廢話,直接一掌揮出,向白衣人的面門擊去。青人連忙提醒道:“左使,此人武功高強,尤其內力拳勁極爲霸道,不可硬拼!”白衣人剛纔和雷霆雲鬥了幾招,深知雷霆雲得厲害,他原想避其修芒,但雷霆雲的掌力來得太快,當下只能使出自身最得意的七十二路虎爪手接下。兩股勁力在空中相撞,白衣人臉色變得殷紅,他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身子踉蹌地倒退幾步,才站穩了腳步。這時雷霆雲又是一拳攻來,勁風赫赫,威勢驚人,直取白衣人的胸口。白衣人眼中的忌憚之色更濃,他心想若是一味被動接招,只怕要不了幾下便會被雷霆雲以重手震殺,當下一咬牙,使出七十二路虎爪手中的“擒龍式”,抓向雷霆雲手腕。雷霆雲冷笑一聲,身形不動,手腕忽生變化,使一招“金鳳點頭”,白衣人的“擒龍式”頓時拿空,雷霆雲的拳頭卻已點向他左邊肋下。白衣人領教過雷霆雲的內力,知道這一下要是點實了,決不好受。情急之下,忙向側邊跌倒,雷霆雲沒料到對方竟有這等古怪招式,一時不明所以。白衣人見雷霆雲微微一愣,心中大喜,暗叫機會,當下也不起身,就地一個翻滾,左手趁翻滾之時,暗中向雷霆雲下身要害拿去,正是他七十二路虎爪手中敗中求勝的奇招,叫“拿月式”。其實各門各派都有類似的陰險招數,通常都叫做“海底撈月”“猴子偷桃”之類的名稱,不過大多數雖然陰險,在招式上卻是平平無奇,上不得檯面。而白衣人的這招“拿月式”卻別出心裁,教人防不勝防,明面上已經處於下風了,卻能在跌倒之時迅隱蔽地拿向敵人要害,反敗爲勝,實在是武術中的奇招。雷霆雲只覺得褲襠外微風吹來,知道對方有隱蔽的暗手襲來,頓時吃了一驚。他初出江湖,對敵的經驗還很欠缺,對於一些各門各派的絕招,也所知有限。這時見到白衣人使出如此妙招,不由地有些手忙腳亂,急忙右腳用勁一蹬,身子躍起三尺來高,險險避過對方的毒手。白衣人奇招失手,不怒反喜,原來他這招“拿月式”使出,武功高強之人反應靈敏,往往能縱躍閃避,但只要一縱躍,雙腳便離了實地,移動閃躲不便,他就有機可趁了。白衣人當下疾使一招“搶珠式”,長身而起,直取雷霆雲雙目。雷霆雲見白衣人還有後招,更是吃驚,在這危急時刻,他忽然想到了天禽真形中有一式絕招,正好可以應付眼下的情況,當下心中一定。雷霆雲藉着右腳一蹬之力,左腳疾踢白衣人小腹,勢道又急又狠,似乎意在拼命。白衣人吃了一驚,想不到雷霆雲身在半空還能使出這圍魏救趙的妙招,他見識過雷霆雲的內力,知道若被這一腳踢中,當真就是不死,那也肯定是離死不遠了,當下也顧不得攻擊,急忙收回雙手,從左右向中間一合,想要握住雷霆雲的腳腕。他本來料想,以雷霆雲的內力,他這一握減弱雷霆雲這一腳的威力應該沒什麼問題,但要完全擋住,恐怕萬萬不能。但是,事情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白衣人的雙手順利地握住了雷霆雲的腳腕,他只覺得雷霆雲的腳上一點勁力也無,心中雖然奇怪,卻忍不住狂喜,當下就要握住雷霆雲的腳腕,將雷霆雲的身體往下一摔。誰知他這一摔的勁力還沒使出,雷霆雲的腳上忽然在他的雙手上一錯,白衣人只覺得雙手劇痛,似乎被磨破了皮,而整個身體也被雷霆雲那一錯之力,帶得向下一沉。白衣人急忙腳下用力,想要站穩身形,可是還沒等他身形站穩,雷霆雲就藉着方纔左腳一錯之力,右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向他胸口踢來。白衣人哪裡還能躲閃,被雷霆雲這一腳點了個正着,當即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四五丈遠。雷霆雲臉色陰沉,他雖然擊敗了白衣人,但剛纔的情形確實是很危險,若非他關鍵時刻,想到了天禽真形裡面的一招“燕子三抄水”,及時破解了白衣人這一連串的毒招,此刻就瞎了一雙眼了。而且雷霆雲修煉的武功最講究開合之道,開出十分力,便要合住二十分力,以便隨時反擊敵人。而這招“燕子三抄水”雖然威力奇大,卻違背了這條準則。使用這招“燕子三抄水”,需要身子騰空來踢擊敵人,一腳接着一腳,借敵之勁,踢敵要害。一旦用出了這招,不踢中敵人就絕對不能罷休,否則身形在空中凝滯,就很容易會被敵人鑽了空子。這種不留餘地的招數,雷霆雲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是決不會使出的。白衣人勉力撐起身子,道:“閣下技高一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心中卻苦澀不已,他好強要勝,一生大小數十戰,罕有敗績。沒想到今天晚上,竟然十招之內就被人打敗,而且連對方的真面目也沒見到。雷霆雲心想:“這些人和韓俊卿有關係,這個仇已經結下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斬草除根得好。”當下也不答話,直接運起身法,向着白衣人躥去,人未至,掌風先到,颳得白衣人臉頰生疼,一滴滴鮮血滴落。眼看着雷霆雲的掌力就要劈中了白衣人,一道凌厲如劍的掌力忽然從雷霆雲背後襲來,雷霆雲吃了一驚,瞧這掌力程度,竟似比白衣人還高了一籌,當下不敢大意,回掌接下。兩掌相遇,出一聲悶響,雷霆雲穩穩地站着,而對面那人卻被震得倒退了幾步,才站穩了身形。雷霆雲心下微奇,怎麼這韓府之中,竟高手如雲,眼前這人內功之深,竟然比白衣人還要深厚一些,接了他一掌,竟然僅僅就倒退了幾步,就若無其事了。當下他仔細看去,只見來人一身紫袍綬帶,不怒而威,似乎久居上位,此時他的身後幾百名甲士林立,一個個肩寬腰細,軍容嚴整,更襯托出了他的威勢。紫袍人的臉色陰沉無比,也正在打量着雷霆雲,道:“閣下爲什麼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青人見紫袍人趕到,連忙叫道:“韓相公小心,這人武功高得很,貴公子被這人山殺了,連我和左使也被他打傷了!”韓相公臉色一變,寒聲問道:“你殺了俊卿,你殺了我兒子?”雷霆雲道:“殺了便殺了,有什麼了不起?”心下卻頗是奇怪,那青人叫這紫袍人韓相公,那麼這紫袍人想必就是韓侂冑,怎麼他聽到兒子被自己所殺,竟然只有憤怒,而無悲傷?他略一思忖,便了然了,心道:“能坐到韓侂冑這種位置的人,冷血無情,倒也不奇怪。”韓侂冑見雷霆不搭話,冷笑一聲,道:“你武功再高,難道還敵得過這數百甲士?”他身後的這些軍士都是禁軍中的精銳,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韓侂冑對他們十分有信心,當下一揮手,身後數百甲士立即整齊向雷霆雲包抄過去。數百名甲士一擁而上,刀槍並舉,從四面八方刺來,配合得天衣無縫,竟沒有一處攻擊不到的死角。若是一般的武林好手遇到這種情況,不諳軍陣,勢必手忙腳亂。但雷霆雲自幼研讀家傳兵法,用之於江湖較技,固然罕有其匹,在戰場之上,更是堪稱無敵的功夫。只見他施展身法,以身帶步,在一條直線上電閃雷鳴般前進,所過之處,那些相府士兵,一個個應拳而倒,或頭歪腦斜,或胸骨塌陷,全都是上三路遭到重手,致命而死。其餘的士兵想要跟上雷霆雲,形成合圍,卻哪裡能跟得上他的速度?片刻之間雷霆雲已經以快捷無倫的身法,闖出了合圍,一路上但凡阻攔他的士兵,即使身穿鎧甲,也都一一斃命。闖出包圍之後,雷霆雲並不逃走,反而殺回去衝進數百士兵之中,沿一條直線極前進,沿途拳打掌劈肘砸。那些士兵雖穿了鎧甲,但一無內功護體,二不懂的卸力保護自己,如何能擋得住他一拳一掌之威,紛紛內臟破碎而死,屍體被擊飛出去,將其他士兵撞得東倒西歪。那紫袍人又驚又怒,驚的是雷霆雲武功之高,殺法之狠,怒的是,這些親兵是他從八十萬禁軍之中精挑細選而出的精兵,號稱個個能以一當十,沒想到真正打起來,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紫袍人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自己數百親兵已傷亡了一小半,忍不住喝道:“都給我退下,本院親自拿他!”原來韓侂冑雖然被稱爲韓相公,但並未擔任宰相之職,但他官居樞密都承旨,恩寵極重,掌握軍權,而且開府儀同三司,榮耀之極,是以不論民間還是朝廷,都稱呼他韓相公。那些親兵雖然是禁軍中的精銳,卻從沒上過戰場,何曾遇過雷霆雲這樣的凶神惡煞,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這時聽到韓侂冑收兵的命令,登時大喜,一個個搶着逃出了戰圈。青人見韓拓胄要親自上場,急忙勸道:“韓左……韓相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有大任在身的人,萬萬不可冒險!”他在“大任”兩字上,咬得特別重。白衣人沉默片刻,也嘆氣道:“青老弟說得對,我們不是人家對手,事不可爲啊。”韓侂冑皺起了眉頭,他剛纔和雷霆雲對了一掌,知道對方內功之深,但他身居高位,在整個大宋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曾受過這種氣,被人打上門來了,居然還不能留下對方?韓侂冑在猶豫,雷霆雲卻不會給他考慮的時間,他剛纔殺了一百多名甲士,渾身浴血,眼睛殺得通紅,這時他見那些倖存的甲士退走,當即殺向韓侂冑,在他的認知中,此人是韓俊卿的父親,與自己有殺子之仇,他日若調查出了自己的身份,必定會找自己尋仇。與其等待着對方找上門來,不如先下手爲強,至於韓侂冑當朝第一權臣的身份,雷霆雲卻是毫不在乎,反正自己蒙着面,也沒人知道是自己乾的,當下他一個跨步,瞬間跨出一丈多遠,當胸一拳向韓侂冑攻去,韓侂冑沒想到雷霆雲說打就打,吃了一驚,連忙一手護住中門,另一手如劍般向雷霆雲削去。雷霆雲心下一奇,韓侂冑的掌法十分怪異,似乎並不是純粹的掌法,他的掌法中竟然有劍法的味道。當下收起小視之心,使出一招“玄鳥入林”,身形一擰,步下一動,左臂向額頭上方翻滾,卸去韓侂冑的劍掌,同時右拳借左臂一滾之勁,猛地一加力,繼續向韓侂冑攻去。韓侂冑只覺得一股強勁之極的拳勁襲來,不由一凜,忙運轉心法,左手以奇異的姿勢一畫,雷霆雲頓時覺得一股剛猛霸道的拳勁向自己衝來,他心中一驚,這似乎是自己的拳勁啊,怎麼會反而向自己攻來了?難道韓侂冑會什麼高明的借力打力的武功?當下連忙運轉內勁,將來勁抵消,所幸這股來勁較之他原來已減弱了不少,因此雷霆雲倒是能夠輕鬆地抵消。而韓侂冑卻是氣血上涌,臉色一陣殷紅,他剛纔使用的的確是一門借力打力的神功,但他只修煉了基礎法門,而雷霆雲的拳勁又實在是霸道,因此他只能將部分拳勁返還給雷霆雲,而大部分拳勁,都是他自己承受了,故此他氣血上涌,一陣難受。韓侂冑心想:“對方功力太深,我這門神功雖然精妙,但也作用有限,我的掌法勝在輕靈凌厲,跟他遊鬥,對我更爲有利。”當下雙掌如雙劍,圍繞着雷霆雲上下飛舞,雷霆雲見他掌法奇異,或削或刺,走得竟然都是劍法的路子,劍走輕靈,自己每次要跟他對掌,都被他提前躲避了過去,不由暗道:“今夜連遇三位高手,個個都有絕招,天下奇功絕藝,何其多也?”眼見韓侂冑每一掌都避免着和自己硬碰硬,總是尋隙攻擊自己的要害,雷霆雲漸漸感到不耐煩,這種戰鬥方式是他最不喜歡的,太過憋屈,有種有力無處使得感覺,當下他運轉身法,突然地一個躥步,右膝擡起,右拳擊出,向韓侂冑心口攻去,韓侂冑吃了一驚,急忙回手格擋,雷霆雲卻突然拳招一變,右腳斜踏,左臂向上滾動,右拳擊出,又是一招“玄鳥入林”,韓侂冑見雷霆雲又使這招,急忙向一側身,正好避過了雷霆雲這一拳,他正要反擊,卻見雷霆雲擰腰掄臂,左腳斜踏,同時將左臂砸下,正落在韓侂冑側身的方位,韓侂冑臉色一變,沒想到對方招式如此精奇,竟然將自己可能會有的反應都算計好了,他無處可避之下,只能運轉心法,以借力打力的功夫,配合自身內勁,硬接雷霆雲這一擊,兩人勁力相遇,一絲聲響也沒。雷霆雲又感覺到了自己的部分拳勁被返還了回來,當下出手化去,而韓侂冑感覺這一砸之勁,比剛纔還要雄厚,自己借力打力也變得更爲困難了,返還了部分勁力給雷霆雲後,韓侂冑仍感到一股沛然大力向自己擊來,他當即吐了一口血,順手一掌打到了雷霆雲右肩,踉蹌地倒退幾步。雷霆雲正要趁勝追擊,忽然被擊中右肩,雷霆雲臉色當即就是一變,他心中暗道:“該死,罷了,還是先走爲妙。”當下一句話也不留,衝進房屋之內,夾起那名被韓俊卿強迫的女子,飛快地躥了出去。

原來剛纔的青人和白衣人,赫然是那夜和雷霆雲在韓府交手二人,聽他們談話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行動在即,這襄陽城又有什麼呢?難道。既然到了襄陽,我不去查探清楚,說不過去!當下雷霆雲對着謝煙行一行人交待了一聲悄悄綴在青人和白衣人的身後。雷霆雲悄悄輟在後面幾十丈遠處,一直到一個偏僻的廟宇,“倒要看看他們搞什麼鬼?”雷霆雲好奇心起,運輕功悄悄摸上了房頂。廟宇裡面已經有三人,正是孤傲天王、冷麪先生、百損道人,原來這三人跟隨蒙古大軍離開了一段路程又悄悄地回到了襄陽,孤傲看着青衣皺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原來這青人就是赤青虎王,青人道:“幾天前夜裡,韓府有刺客來行刺。”白衣人道:“那也不必那麼緊張,現下我們有四位法王在這裡,加上我這個光明左使管他是誰都叫他有來無回。”孤傲又問:“那刺客是什麼來路?武功如何?關押在哪裡?”在他看來,那夜有光明左使和青衣法王在這裡,不管來的是什麼刺客都不可能逃得走,因此他毫不懷疑那刺客是否被捉住了。青人搖頭苦笑:“哎,說來慚愧,那人武功真是深不可測,我和左使相繼出手,全都被他擊敗,還談什麼捉住人家?我的傷就是拜他所賜。”頓了頓,又道:“左使也受傷了,只不過比我輕一些。”孤傲大驚,失聲道:“這麼厲害?”青人繼續道:“最後韓先生親自出手,和他鬥了十幾招,打了個平手,二人都受傷了,那刺客匆忙離開了。”冷麪忽道:“你和赤大哥都受傷了,今夜的行動還是否不變?”青人道:“我們不能久留這裡,要儘快行動,今夜成功之後立刻離開。”冷謙擔憂道:“那郭靖的武功深不可測誰也說不清楚,只怕天底下只有教主可以與之一戰,道人就和郭靖交過手,左使和赤大哥有傷在身,我們的實力被削弱,而且還有那個郭破虜、黃蓉、玉女雙俠,就這麼倉促行動,是否過於草率了?”青人道:“事出緊急,那也沒辦法,前幾天韓府中流了那麼多血,雖然韓先生嚴令所有人不得泄露風聲,但畢竟瞞不過有心人。今夜之後,我們是必須離開襄陽的,今晚是最後的機會。”冷謙沉默,一時無話。只聽得左使道:“我這些年在朝中,已查訪明白,九陰真經在……”忽然頓住不說,對孤傲道:“孤傲天王,你出去查探一番,這裡雖然隱蔽,但小心不爲過。”孤傲天王答應一聲,打開房門四下張望,雷霆雲心中一緊,縮身伏地,屏住呼吸。孤傲天王觀察一番,並沒有什麼異常後,回到屋內道:“沒什麼狀況。”左使“嗯”了一聲,繼續道:“我已查訪明白,那部九陰真經就在郭靖的手裡,而萬壽道藏在臨安花蕊殿中,那是官家最寵愛的妃子周貴妃的居所”赤睛人皺眉道:“原來九陰真經在郭靖手裡,萬壽道藏在後宮難怪我們這麼多年尋找不到!”又道:“知道在哪裡就好辦了,希望教中典籍所述爲真,不然我們冒這麼大險,就真不值得了。”左使喟然嘆道:“當年黃裳出山,遍尋天下仇敵皆死,就遷怒本教,我偌大的明教竟無一人是他對手,被他搶走鎮教之寶,真是恥辱。”冷謙道:“不過他的武功當真凡入聖,前代鈡教主已將乾坤大挪移練到第五層,武功深不可測,卻仍敗在他的手裡。九陰真經既然記載了他一身武功的精華,那可真是武林瑰寶。如能得到,本教幸甚。”孤傲道:“九陰真經雖然重要,但尚在其次,最要緊的是從萬壽道藏或九陰真經中,找到我教聖火令的消息。當年聖火令被黃裳搶走,隨他而逝,幾十年來我教遍尋不得,現在只能嘗試從黃裳身上找線索了。”左使道:“我明教崇拜聖火,聖火令是歷代教主至高無上的信物,從來不許有失。這次聖火令卻流落在外數十年之久,至今不能找回,對我明教的士氣聲譽均極不利。”頓了頓,又道:“我仔細查看過本朝史籍等資料,結合教中記載,可以確定黃裳在臨死之前,回過皇宮,在他苦心編撰過的萬壽道藏上留下文字,極有可能就是聖火令的消息。”孤傲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走。”左使點了點頭,忽然嚴肅道:“赤睛天王、孤傲天王、冷麪先生、百損道人!”四人都抱拳應諾道:“某在!”左使道:“本座明教光明左使,命你四位護教法王今夜將郭靖手裡的九陰真經奪取過來,若有差池,依教規處置!”說完衆人離開廟宇。雷霆雲心想這些人竟然想要在郭靖手裡搶奪九陰真經,郭大俠武功蓋世但這幾個人也不可小看,可不能讓他們得逞,雷霆雲尾隨五人,走走停停,竟然快半個時辰後纔到了郭府。五人隱藏了片刻,見確實沒有人在巡邏,便縱躍而進。郭府迎來了幾個不之客。五人各穿夜行黑衣,四名法王似乎對郭府的地形頗爲熟悉。此時郭靖正在後院練功,並不知道危險真在向他步步逼近,五個黑影已經在暗中默默地盯着郭靖,雷霆雲遠遠地在五人身後,心道:“要不是機緣巧合跟蹤碰到,怎能知道那白衣竟是明教的光明左使,難怪武功這麼高!稱韓侂冑爲韓先生,他們有什麼關係,韓侂冑在朝廷,意欲何爲?”那邊明教五人隱藏了片刻,見確實沒有其他人,左使放出那條晶瑩剔透的小蛇,向郭靖電射而去。郭靖正在練功似乎有所感應一般,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揮手打出一掌,勁風刷刷作響,一掌吹得小蛇倒射而回,五人都大吃一驚,只聽郭靖朗聲說道:“何方鼠輩,現身吧。”隨後郭靖又打出一掌方向竟然是那五人隱蔽的房頂,雷霆雲也大感驚訝,那左使得怪蛇之厲害,雷霆雲也在酒肆之中見過其大展神威,無聲無息,無形無影,見血封喉,雖然這怪蛇要趁敵人交手的時候施放,效果才能達到最佳,但就算是凝神以待,一般武林中人也難免着道,這郭靖竟然能察覺到怪蛇襲擊,併成功地予以反擊,這種身手在江湖上實屬罕見,自己設身處地只怕也做不到,郭靖掌力已到五人面前五人只能分散開來,“砰”的一聲,房檐被郭靖的掌力打出一個大缺口,郭靖落地瞬間被五人圍在中間,郭靖定眼一看五人之中有一人是那日在襄陽城樓和他交手的百損道人,冷哼一聲道:“深夜偷襲,也算是你們明教的規矩?”百損說道:“少廢話,郭靖,今天我要加倍地還給你。”說完五人一擁而上想要一舉拿下郭靖,而郭靖則凝神靜氣,雷霆雲心想這郭靖武功確實驚人,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就要現身時,郭靖的身影忽然一拔,從地面升騰而起,在空中滴溜溜幾個旋轉,留下了幾道殘影,竟然就越過了五大高手的包圍圈,雷霆雲臉色陰沉,郭靖的這套身法,實在太過迅速了,如妖鬼橫空,若不是旁觀者清還真難以相信,難道這就是“九陰真經”裡的武功?郭靖剛纔使得是“九陰真經”裡的橫空挪移,橫空挪移集身法、步法、罡氣於一體,可平地拔起數丈,也可平空飛行,身體周圍有一層自然罡氣,可攻擊外敵,且可偏轉敵之力道,練之上乘可幻化出九個身影,如果在“橫空挪移”中加入“九陰白骨爪”其威力更可增加數十倍。五人莫名其妙地就被郭靖躲了過去,卻與怎麼會放過,突聽一人虎吼連連,大踏步而至,和身向郭靖撲去,是赤青虎王,左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這一招以攻爲守,乃是十八小擒拿手的絕招。郭靖叫道:“好!”雙手同施擒拿,右手抓向虎王手腕,左手逕來抓他肩膀。虎王看出郭靖意圖,匕首換到右手,誰知郭靖突然雙手招式互換左手奪他右手兵刃,右手抓向肩膀,雙手已成交叉之勢。虎王滿擬這一匕首刺出,敵人非要中招不可不可,豈知他連匕首也要一併奪去。就在這時,孤傲和百損已同時攻到。郭靖大喝一聲,一股罡氣從手臂上傳了過去。虎王胸口猶如被大鐵錘重重一擊,眼前金星亂舞,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郭靖已放脫虎王,回手招架。虎王自知受傷不輕,慢慢退開,在地下盤膝而坐,氣運丹田,忍住鮮血不再噴出,其實也是自己本來的傷還未痊癒,這下是又嚴重了幾分,左使與孤傲、冷謙見郭靖一上手就將虎王打傷,都是一懼,懼的是郭靖如此厲害,只怕自己也折在他手裡。當下也不敢冒進,嚴密守住門戶,四人拆得數招,郭靖此時施展的是“降龍十八掌”,郭靖早已將“降龍十八掌”和“九陰真經”融會貫通,勁力忽強忽弱,忽吞忽吐,忽剛忽柔,竟然佔了上風,忽聽得怪嘯一聲,百損雙腳僵直,一竄數尺,從半空中一掌打下下。郭靖側身避過,突覺眼前一暗,百損手中灑出一團黑煙,鼻中登時聞到一股腥臭之氣,頭腦微微一暈。他暗叫不好,知道是毒物,忙拔步倒退。百損見他明明已聞到自己的劇毒,竟然並不暈倒,不禁大異,暗想:“便是獅虎猛獸,遇到毒砂也得暈倒,他居然若無其事,這可奇了。”當下二次竄起,又揮毒砂。左使與孤傲、冷麪三人便在郭靖之側,雖非首當其衝,但聞到少些,已是胸口煩惡欲嘔,忙竄躍遠離。百損鼻中早已塞有解藥,在黑氣中直穿而前,郭靖一掌“見龍在田”往他僵直得膝蓋上擊去。百損收手擋格,未及發毒,身子已被掌力住得飄開五尺。郭靖斜過身子,卻見孤傲遞近身來,當下一掌“潛龍勿用”擊出。打向孤傲胸口,孤傲在胸口一擋,豈知郭靖這一掌之力卻是在出掌之處的四周,掌心雖對準他的胸口,他胸口竟是毫不受力,孤傲一擋擋了個空,情知不妙,面門與小腹上已感到掌力,急忙往地下一撲,隨即幾個小筋斗,就似個大皮球般滾了開去。左使和冷麪二人緊追郭靖不捨,郭靖用起“左右互搏”左手空明拳,右手降龍掌和二人鬥得是揮灑自如。左使和冷麪二人哪知道“左右互搏”,只是看郭靖同時用不一樣的武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左使、冷麪二人一直處於下風,二人本想郭靖以一敵五,這種打法相持下去內力總會消耗殆盡,但是拆了幾十招攻勢沒有絲毫減弱,這左右互搏並不能讓郭靖內力增加一倍,但降龍掌至剛,空明拳至柔,二者剛柔並濟,無堅不摧,再加上九陰真經爲郭靖提供了無窮無盡的內力,雷霆雲在暗處看的是眼花繚亂,雖然郭靖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名滿天下,但是今天在暗處親眼見到郭靖的武功真是震爍古今,不敢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是在自己見過的人裡面,這個郭靖的武功是首屈一指。此時,虎王著地滾進,虎爪挺上,已觸到郭靖左脅。郭靖危急中左脅斗然向後縮了半尺,總算避過了敵招最厲害的修芒,但還是抓住他脅中數寸,郭靖一運氣,肌肉回彈,五爪進勢受阻,難再深入,跟著飛起左腿,將虎王踢了個筋斗,虎王眼見刺中要害,這一招定然送了郭靖性命大喜之下,萬料不到敵人竟有敗中求勝得厲害功夫,這一腿正中胸口,喀喇一響,三根肋骨齊斷,左使、冷麪卻乘虛而入,掌力疾催,郭靖來不及招架,只覺兩股內力結合排山倒海般壓至,以本身三十餘年上乘內功強接了這一招,身子連幌,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百損見郭靖受傷,大笑說道:“郭靖,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說完運足內力,飛身打向郭靖,雷霆雲眼見郭靖受傷,就要現身相助,忽聽聞“住手”,只見一人影單掌從百損左側殺出,百損感覺左側掌力來勢兇猛只能招架,“彭”的一聲,百損全身一震向後退去,一看原來是耶律齊,左使不知此人是耶律齊,見百損被這人一掌擊退也是驚訝,就要出招時,忽感覺背後劍氣襲來,是程英、陸無雙二人提劍刺來,迅速回身雙掌齊出,雙劍雙掌正好碰上,左使連退三步,暗歎自己竟然險些沒有招架住,一看竟然是兩個女人把自己逼退了三步,此時黃蓉、郭破虜、郭襄已經在郭靖身旁,郭靖只是半跪低頭一動不動,左使見行動失敗放出數條晶瑩剔透的小蛇,向郭靖電射而去,黃蓉雙手連發“彈指神通”,數條晶瑩的小蛇被打落下來掉在地上一動不動,左使大驚,耶律齊乘機出掌,忽然頭頂一道微風拂來,耶律齊汗毛豎起,那微風是一道掌風,一道要命的掌風!出這一掌的人,把這道強橫之極的掌力含而不露,雖然勁風不強,但威力卻不減反增——他的內功修爲絕對爐火純青!耶律齊大驚之下,借力一個倒掛金鉤,翻了個筋斗,落在地上。一條紅影飛下,人未到,掌已至,帶着凌厲之極的的掌風,盡顯陽剛暴烈。耶律齊臉色微變,當下沉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一圓圈,向外推去。這招“亢龍有悔”內力愈強此招愈猛,純以內力掌力傷敵,不存任何技巧。那紅影微微搖晃,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而耶律齊卻悶哼一聲,嘴裡噴出一口逆血,體表如萬針攢刺,劇痛難當——居然受傷了!而且居然傷在他最引以爲豪的掌力對拼中,在場的人都是一驚,耶律齊的武功在中原武林也是排得上前列,如今卻在掌力對拼中受傷?難道他的掌法威力不足?耶律齊咀嚼着嘴裡鹹鹹的血腥味,他搖了搖頭,這種滋味真不好受。他定睛打量對方,對面是個身披大紅衣袍的怪人,他劍眉斜挑,目若朗星,應該是個俊美男子纔對,可是他的鬢角卻又染上了幾許白色,眼眸中透出歲月的滄桑,似乎經歷過時世變遷。說不清是老是少的人!那紅衣怪人似乎也在打量耶律齊,他慢悠悠地問道:“丐幫幫主武功的確不凡,可也就這樣”語氣之中充滿了傲氣,耶律齊聽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氣,心裡老大不悅,雖明知不是對方敵手,嘴裡卻不肯服輸,呵呵冷笑道:“那再接我幾招也就那樣”話音未落,紅衣人已化成一道紅影,直撲耶律齊,身法快如鬼魅,耶律齊一直在凝神戒備,見他來勢快的詭異,紅衣怪人身法何等之快,略一晃身避過,食指和中指捏成蘭花指,點向耶律齊右側太陽穴,出手快捷無比,耶律齊急上步一個變招,搶到紅衣怪人右側,右爪斜抓,左手護住肋下,一招蛟龍探爪,抓向紅衣怪人右耳之下的要穴,他指勁何等厲害,要是抓實了,戳出一個血洞都是輕的,紅衣怪人怪笑一聲,膝不彎足不點,身子突然後移一寸,恰好避過耶律齊的鐵爪。同時捏起蘭花指,食中二指點向耶律齊心口要害。耶律齊雖然不知道他蘭花指有何厲害之處,但一想到他內功之精湛,就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當下後腿微蹲,前腳上前一步,右手回拉將紅衣怪人的蘭花指下格,同時左手握拳如箭般崩出,紅衣怪人雖然武功極高,但見這招來勢極猛,也不敢硬接,以鬼魅般的身法險險避開,卻也被耶律齊這招霸道的內勁,震得內腑翻騰,氣息不暢,紅衣怪人自忖武功勝過耶律齊,此時卻被耶律齊一拳逼得如此狼狽,心下惱怒不已,當下使出十成的功力和耶律齊相鬥,耶律齊的武功修爲和紅衣怪人畢竟還有些差距,加上先前兩人對掌,他已經受傷,剛開始難以看出勝敗,但數十招一過,耶律齊的出手度就漸漸有些跟不上,逐漸落入了下風,紅衣怪人見幾十招過去,仍拿不下,漸漸感到不耐煩,輕笑道:“我要來真的了,小心啊。”說着雙掌翻飛,化成了鋪天蓋地的掌影,耶律齊一驚,竟然無法看出哪一掌是真的,哪一掌是假的。無論他從哪一個方位防禦或是躲避,都只能躲過其中一道掌影,而被其他掌影擊中。當下一咬牙,雙手在胸前十字交錯連拍“密雲不雨”,腳下一招“狸貓上樹”踢向紅衣怪人下陰要害。紅衣怪人沒料到耶律齊能在瞬息之間做出最正確的反應,急催內功,一邊左掌護住下體,一邊加急右掌掌力。耶律齊也感到了紅衣怪人掌力的增強,也急催內勁,護體的同時加強攻擊。戰鬥到這個地步,勝負即刻便分!耶律齊感到不知何處的力黏住了自己的腳踝,眨眼間將自己這一腳的內勁化去,不由吃了一驚。好在自己是內外兼修,當下他腰腹力,以腰催胯,以胯催膝,以膝催腳,如此節節相催,將全身的力量傳遞到腳上,閃電般再次一踢。紅衣怪人沒想到他一腳的內勁被抵消後,還能再次力,猝不及防之下,被耶律齊一腳踢中小腹。但聽得一聲悶哼響起,紅衣怪人被踢了一個趔趄,他面容扭曲,倒吸冷氣,紅衣怪人又痛又怒,劈向耶律齊的漫天掌影倏忽歸一,自左向右掃在耶律齊小腹丹田之上。耶律齊小腹柔軟之處被他重手擊中,頓時一口逆血忍不住噴了出來,身子倒飛出去,耶律齊只覺得小腹如萬針攢刺,全身經脈也都有針刺之感,而且這種攢刺之感竟然還延伸到了五臟六腑,若非他內功深厚,這一下已經是致命的傷了。紅衣怪人大笑道:“受死吧”。眨眼衝到了耶律齊身前,直劈一掌。郭靖見這人要下死手,飛身躍到耶律齊身前,雙掌向前平推,降龍十八掌中威力極大的一招“震驚百里”,“咚!”二人掌力相交,竟出戰鼓一般沉悶的聲音,平地捲起一陣風,周遭樹木搖曳,異花零落。二人的衣袖都撕扯了數寸,郭靖和紅衣怪人都向後退了數步,二人閉目運氣,哇哇兩聲,不約而同的都噴出一口鮮血。只見那紅衣怪人身子一幌一幌,隨時都能摔倒,說道:“北俠郭靖,今日領教了!”揚長便走,瞬息間去得無影無蹤,明教五大高手也已經不見蹤影,黃蓉、郭破虜將郭靖攙扶回房,郭靖在牀上盤膝而坐運氣調息,郭破虜想幫助父親,黃蓉攔住說道:“破虜,我已經給你爹爹號過脈了,你爹爹內功深厚調養幾天就沒事了,我們不要打擾他了。”二人從房門出來,耶律齊等人擔心郭靖的傷勢,黃蓉告訴大家郭靖傷勢無礙,衆人的心才放了下來,黃蓉見耶律齊面色慘白,傷勢也是不輕,掏出一顆九花玉露丸給耶律齊服下,耶律齊中了那紅衣怪人一掌,五臟六腑燥熱難當,服下之後燥熱之感一減大半,一股清涼之氣直透丹田無比暢快,衆人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黃蓉輕手輕腳的進到房間爲丈夫護法,郭破虜擔心那些人殺一個回馬槍,在大家都回到房間時又返回來靜坐在門外,雷霆雲在房頂沒有被發覺,運起輕功一會就回到了客棧,進到客棧發現謝行坐在樓下,謝行也回過頭看見雷霆雲,趕忙問道:“雷兄,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雷霆雲瞧謝行面色有些不對,想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二人回到房間,雷霆雲將剛纔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謝行,並且告訴謝行這些事情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些事情,天色已晚謝行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寢,雷霆雲也一直在回想那個紅衣怪人,好像非常熟悉,慢慢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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