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凜你不用擔心,熠他只是過度疲勞昏過去而已。”
話筒那頭的季蘭序鎮靜地給我說着左熠現在的情況,聽見他這麼說,我的心也算平靜了點。
季蘭序:“對了,咫凜你有沒有看見過一條扣着一顆黛綠色寶石的項鍊,那是熠一直戴在身上的,昨天我帶他回家時發現項鍊不見了,不知道會不會落在你家了。那條項鍊對他很重要,絕對不能遺失,你能不能幫忙找一下?拜託你了。”
我:“好的,我一定會盡力找回來。”
之後,翻遍的整個房間都沒有發現那條我要尋找的項鍊。我又去門口附近找了幾遍,還是一無所獲。沒辦法,我只能告訴季蘭序我一無所獲的消息。
這個十一月快要結束了,離狂歡節還有一星期,但我並不在乎那些爲人們帶來歡樂的節日。現在我只擔心左熠能不能醒來;能不能趕上排練的進度;能不能以最棒的狀態站在諾伊維德的世紀會展中心的舞臺上去完成那一個夢想。我想親眼目睹那個無時無刻都閃爍着光輝的紅髮男子站在舞臺上,棒着金色獎狀時露出的那種燦爛的笑容。
我能看得到的,對吧!
也許,這一刻我才察覺到自己的心意。雖然我們從遇見到相識,才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這段日子裡,我經歷過的所有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刻。我在不知不覺中將左熠這個人對我所講過的話深深烙在腦海裡,會在不經意間浮現出某些話。某些不起眼而瑣碎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會去在乎,但若是從左熠這個人口中說出的話,就忘不了,明明無數次想要忘記,總是提醒着自己不要與人扯上關係,靜靜閉上雙眼時,你卻又突然浮現在我眼前。
我對左熠他……有喜歡的感覺吧。
已經過了一天,我甚至連打工都沒去,着急與擔憂的情緒佈滿了我的心,卻又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給季蘭序詢問下左熠的情況。於是,內心爭紮了好一會兒後,我還是決定去詢問下左熠的情況。
季蘭序告訴我他還沒醒來,怎麼會這樣?我說我想去看看他,卻被季蘭序一口拒絕掉:“不可以!”我問爲什麼,他卻是這樣回答我的:“咫凜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爲什麼,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這樣做,對不起。不過我答應你,熠一醒來,我立刻讓他來見你,好不好?”
“好吧,沒事沒事,也不用特意讓他過來,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不能見面的心情,有些失落。原來喜歡一個人,竟有這樣一種心情。
回到學校,我會不自覺地朝高年級那棟教學樓走去,像是漫無目的地走着,渾渾噩噩,魂不守舍,但總會在那一扇門前停下腳步。我會聽見門內有人講話的聲音,有男有女,語氣有重有輕,不時重複着某些話語,像是有幾部復讀機一樣輪着播放着。我就這樣靜靜地靠在那扇門上,聆聽一段熟悉而浪漫的故事。
直到那扇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我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地,屁股的痛楚把我的靈魂拉回了現實,摔得真疼……
“欸?同學你怎麼倒在門外,你沒事吧?”
我沒猜錯的話,說話的人應該就是剛剛開門的人。那人伸手把我拉了起來,我拍拍身上的灰塵,緊隨着我的視線對上了那個別在校服的左胸上的徽章,從徽章的色澤可以判斷出,那人便是我的前輩。
“我沒事,謝謝學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着歉。
“學長?”那人立刻一臉不滿,而緊隨在他身後的人突然從他背後探出半個頭,嘲弄般笑着說:“啊哈哈,丘你又輸了哈!人家學妹都還沒看到你的臉,你就被人家KO了,哈哈!”
那人冷哼一聲:“靠!這狗屎運……真倒黴!”然後他伸手托起我的下巴,用一種不屑的冷漠表情瞪着我說:“道謝的時候,你是不是該看看對方的臉,難道你看不出、聽不出我並不是‘學長’嗎?”
“呦呦呦!各位聽着——下午茶晚飯宵夜直落,丘的!”有人大聲說。
我的目光莫名地迎上了面前這個人的臉,一頭修剪得挺有層次感的短黑髮,三七分的劉海下點綴着明月般皎潔的星眸,泛着冷厲的漣漪。從不染而朱的脣瓣往下移,雪白的襯衫,還有那個金色徽章——年級制的區別,從高到低便是金銀銅,三個等級。我由此可以非常肯定的說:“難道你不是學長嗎?”
“……”那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瞥了瞥我,又十分無奈地別過頭去。而旁邊的那位女生則還沒來得及笑出聲就被對方生硬的瞪回去,只好翻了翻白眼,裝出一副不以爲然的表情來。
“丘,只怪你太英姿颯爽,呵呵!”那位女生拍了拍那個叫‘丘’的被我稱呼爲‘學長’的人說,“誰叫你老是一身襯衫加長褲,聲線又老低沉,應該性感一點,要像拉小提琴那樣婉柔而細膩、溫尖而不下沉。換上裙子秀出你的修長美腿,曼妙的身材,這樣保準再不會有人向你表錯情了。”
“覃瞳你要是不介意,我彼暮丘樂意用小提琴爲你演奏一首世界上堪稱五星難度的《雞啼》特別版,我這就去拿……”彼暮丘蹙起眉頭,半響他又突然揚起嘴角放了一句狠話,話音一落,覃瞳卻立馬臉色大變。覃瞳大驚失色地連忙擺手,低着頭說:“別別別!丘我錯了,你真的不用大動干戈,小提琴這種太咖的東西果然還是不適合你,你做你自己最好了,我最喜歡這樣的你了!”
彼暮丘看着覃瞳就要偷步溜達時,一手攥住了覃瞳的脖子,“那下午茶晚飯宵夜……進誰賬呢?”覃瞳立馬二話不說:“我……”
覃瞳在臨走前一刻靠近我細聲說了一句:“丘她可是如假包換的女生哦!”我這才恍然大悟,再看看彼暮丘,這張冷若冰霜的臉,如冰雕般精緻,而剛纔那一個淺笑讓她更顯得英氣不凡。我還是無法相信這個人卻是我“學姐”……
“喂,你那什麼表情?還是不相信我不是學長的事實嗎?要不信你摸摸?”話音一落,彼暮丘抓起我的手,我知道她想幹嘛,於是我臉紅了,立馬甩開她的手說:“學姐你好,剛纔……”一時情急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話說,我一開門你就怎麼倒在門外了?嗯……如果我沒猜錯,你剛纔挨着門偷聽我們排練?我們話劇社都是開放性部門,想看我們的排練表演可以進去靜靜坐着看,也可以在窗邊隨便你怎麼看。我還真沒遇到過像你躲在門前偷聽的人,你真是個怪咖!”
說得也是,我就是個怪咖!我怎麼哪都不站,偏偏要站在門前,我當時是傻了?魂魄出竅了吧?
見我沒說話,彼暮丘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凌咫凜。”我說。
“吼!原來你就是凌咫凜!”突然走出一位高大的男生,他甩了甩那頭亮澤的長髮,驚奇地打量打量了我又繼續說:“凜妹妹來找副社長?”
凜妹妹?
拜託!同學你別用一副陰沉古怪的表情又這麼噁心地喊着這樣一個令人不寒而粟的稱呼,好不好?
不過,有一點沒說錯的是,我也許是因爲左熠而來到話劇社的。但我卻選擇了搖頭否定這個問題,是人也看得出我在自欺欺人。他們好像很清楚我和左熠之間的事情,都瞧我發出怪異的目光,然後又微微笑了笑,看得我內心一陣欲想立刻閃人的感覺。
總結一句:熠學長你們的話劇社成員難道就沒有一個正常點的嗎?
“哎……副社長最近都不知道咋的?幾天都沒顯身,平時排練的時候他可永遠都是第一個進練習室的人!”練習室裡一位矮小一點的男生埋怨道。
“對啊!明明他所在的課室離這裡有八百米那麼遠,能第一個進來而又不會喘氣還悠哉遊哉地坐在一邊細膩地品着茶!換我去跑八百米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死在門口……有時候我真懷疑他會魔法,揮一揮手就能掀開傳送之門……”站在我旁邊的那長髮男附和道。
“總之呢,他這個主角要是在那天不出現的話,我們這幾個月日日夜夜辛苦的排練就白費力氣了。筆頭你這個當後備胎的可要加緊訓練,時間不多了,別到時候出啥問題上不了臺直接別淘汰,我就宰了你!不行,照你那進度還是得來場地獄式訓練才行。”說話的是夏目本棠,人稱“棠主”。我是某一天他和左熠在對稿時遇見的,於是就結識了這樣一位對藝術異常執着而又好勝的男生。雖然他這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嚴肅、不近人情、難以相處的腹黑男,事實上他卻是個很明白事理、口不對心、深藏不露的悶騷男。
“啊?啊!欸?”原來我旁邊這個長髮男就叫“筆頭”,不過也只是一個化名罷了。
“欸什麼欸!就這麼說了,今天下午中午茶就別去了,跟我走。”夏目本棠瞪了瞪筆頭。筆頭則很是不滿但又不能不屈服於強勢力膝下,便嘟嘟嘴不太情願地低估:“至少也讓我喝個中午茶嘛……”
“誒,你跟副社長這麼熟,你應該知道他在哪的吧!你就去說教說教,哄他快點回來!”筆頭很快收起灰心喪氣的心情,目光流轉地看着我,將我當初他的救星。
“呃……其實熠學長他……”季蘭序叮囑我要是別人向她問起左熠的消息時,必須裝什麼都不知道,絕口不提。“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聽見我這麼說,筆頭又重新回到灰心喪氣的世界去了。我只好安慰他說:“對不起啦!不過,熠學長他一定會回來的,我保證!大家的努力絕不是白費的!”
“副社長女朋友說的話姑且算有那麼一點點含量,暫且先相信你吧。”不情願地接受了我的安慰後,筆頭甩頭而去。
“不不不!不是的,我不是他女朋友……”想解釋,可人都走了,好冤哦!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我卻覺得被貼標籤也不算是很壞的情況。
夏目本棠注視了我好久,他好像有話想跟我說,只是我還沒注意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