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請你不要再說了!”聽到龍神霜敘述完伊德那段後,簡箏已經淚流滿面了,搖着頭請求龍神霜不要再繼續敘說。自己在龍神薰那裡已經聽過一次,之後一年的羅子健一直處於一種行屍狀,一個命令一個動作機械的做着一切事,包括吃喝拉撒睡。

看到簡箏一臉悲痛之情,龍神霜不再言語,吸了一口氣後,抽出自己被簡箏握在手中的手,輕輕拍了拍簡箏的肩,拿起牀頭櫃上的空碗,起身打算離開。

“其實……”走至門口時,龍神霜再次開口:“對於羅子健來說,她從來沒有怪過任何人,你不用爲她心疼,也不用自責,更加不用覺得欠她什麼,如果可以,她應該是希望你一直過得好好的,而不是進到她的世界,爲她付出。雖然她可能經歷了一切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有一樣一直是她覺得很慶幸的,那就是自己的第一次是給了衝動的你!”說着龍神霜拉開了房門,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完後,龍神霜沒有理會簡箏放聲的哭泣,關上了那厚重的門。擡手抹去自己眼角溢出的水漬,敲開了西斯的門。

龍神霜的思緒本沒有因爲講述的停止而中斷,記憶彷彿開閘的門一樣,一幕幕清晰的盤旋在龍神霜的腦海裡。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知過了多久,羅子健從那個安逸舒適的白色空間中回過神時,已經過了快一年了。

這一年來,龍神薰幾乎每天都在羅子健的牀前守着,由一開始的日日呼喚,到後來每天平靜的給羅子健講述周圍發生的時事,親力親爲的照顧着羅子健的日常起居,甚至接生。

當羅子健順利誕下三胞胎後,衆人都以爲母親的天性可以喚回離魂般的羅子健,可惜,生產的劇痛沒有讓羅子健發出任何聲音,而當龍神薰和雪兒還有冰抱着“哇哇”大哭的兩男一女在牀前呼喚她時,羅子健那空洞無神的眼中也依然毫無光亮。

這天,龍神薰如往常一般,在給羅子健擦身時和她閒聊,“霜啊!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得不到迴應的龍神薰習慣性的笑了笑,“今天是鬼叔一年一度的招待日呢!你啊!今年沒有去鬼叔那裡吃飯,安琪兒都打電話給我,向我投訴來着,說是給你安排太多事務,害她一個人吃那麼豐盛的午餐呢!”

龍神薰扣好羅子健的衣服,將手中的毛巾放置在牀邊椅子的扶手上,然後扶起羅子健,讓她以坐姿靠坐在牀頭,自己則是坐在椅子上將頭靠在椅背上,看着牀頂,咬着自己嘴脣。

半晌,龍神薰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緩慢的說道:“知道嗎?我有個秘密,沒有給任何人講過,連雷都不知道的!我要滿7歲時…我害死過一個天使…一個很多人心目中的天使。”龍神薰歪着頭,看了眼沒有反應的羅子健,繼續說“我四歲時中了‘噬魂’,當時死老頭找不到方法救我,將我從慕容家接走後,送去了無憂島,給我進行了換心換血的手術,讓我可以繼續活下去,然後鬼叔和老頭子將爲我換心換血的那位龍家長輩冰封,使她身體裡的毒血的血流速度變爲正常情況的百分之一,勉強撐着一條命。可是從‘龍墓’中出來的我,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的天賦,自以爲可以救回那個長輩,結了她的冰封,然後給她注射瞭解藥,可是……毒是解了,卻沒有救回那人,在確診了她的死亡的那瞬間,我立即冰封了她的遺體,將她帶離了無憂島,安置在了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我去了T市,以另一種方式彌補自己的罪……”

看着羅子健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龍神薰握着羅子健的手,看着她那一片湛藍無神的眼睛無聲的哭泣起來。自己本只是想將她拉至自己的羽翼下,將她保護起來,可是,帶給她的卻不是無憂,而是更多的煩惱,自己老是自以爲是,對吟姨是這樣,對霜還是這樣,自己終究只是個無用之人而已!

“龍爺!碧柔來了!”影隔着門喚着,過了一會兒見門內沒有應答,影皺眉和一旁的碧柔對視了一下,推開了門。

“龍爺?!”影對龍神薰哭得稀里嘩啦的舉動有些不解,雖說不是沒有見過龍神薰哭泣,但是卻沒有一次是向今日這般失控,連自己和碧柔進來都毫無知覺,今天究竟是什麼刺激了他,影有些費解。

幾聲越來越大聲的呼喚終於打斷了龍神薰悲慟的嚎哭,龍神薰擦着眼淚,沙啞的問着碧柔“你怎麼來了?霜碧盟出事了?”自己不是用伊德的事以‘龍族’少主的身份和‘麒麟’交涉,讓出T市算是給羅子健的補償?

“盟內一切安好,屬下來此,一方面是想看看霜少的近況,一方面是向您報告簡箏的情況,經過近兩年的訓練,簡箏已經通過各項考驗,雖然受傷不輕,但是您所給的最後的考驗,昨日她也已經完成了,屬下是來向您請示,等簡箏傷愈後的職務問題!”碧柔在進門後看了羅子健數眼後,見龍神薰回神便恭敬的回答起他的問題。

聽着報告的龍神薰沒有錯過自己手中的那一下顫抖,也看見了羅子健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於是沒有理會一旁等待自己指示的碧柔,激動的站起身來抓住羅子健的雙肩,搖晃起她的身體。

“我知道你聽得見!你關心簡箏是吧!”龍神薰語氣激動的吼叫着,“你不知道吧!簡箏爲了你現在已經進到你所說的灰色世界,你剛也聽到了,她受傷了,簡箏受傷了!”

羅子健曲捲着自己的身體,還在白茫茫的世界中休息時,聽到了那個讓自己心臟‘突突’跳快兩下的名字時,剛想起身尋找時,就聽見自己腦子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不要管了!繼續休息吧!找到聲音的源頭就是找到悲傷的時候,你就安靜的躺在這裡享受安逸和輕鬆吧!”

動了一下手指,覺得呼吸有些沉重的羅子健,聽取了腦子裡的意見,放棄了起身的念頭,繼續保持躺着的動作,不再理會那個悅耳的聲音叫喚的讓自己心動的名字。

見自己的呼喊沒有任何作用,羅子健又回到了那種毫無生氣的死屍狀,龍神薰似乎更加激動了,放開羅子健,沿着牀邊不斷的來回走動,憤怒的衝羅子健吼着:“你就躲吧!一年了,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好!你躲!你雖像死屍,但也還沒死!那按照我和簡箏的約定,她的命就是我的!我現在就去把她帶過來,讓她看看你現在這樣,然後給她講述所有的事,講她姐姐是如何挑剔你,講在她□□你後她的那個追求者是如何一刀捅到你,講你在無憂島上滿身試管時是如何每天靠我和安琪兒的血活過來,講你是如何被伊德……”吼道這裡時,龍神薰看到羅子健眼角滑落的淚,眼睛卻依然還是那樣呆滯沒有神色。

咬着脣,龍神薰頓了一下,繼續吼道:“等我講完這些,簡箏要是不選擇在你面前以死謝罪,那我就殺了她!你聽到沒有,我會殺了她!”吼完後,龍神薰轉身就要往門口走去,他並不是威脅羅子健,在龍神薰看來,自己雖也有責任,但一切的源頭也可以追究給那個名叫簡箏的女子,所以他也並不是吼吼而已。

“龍爺……”雖然是有些微弱且斷斷續續的聲音,卻也止住了龍神薰離去的腳步“不要…..求你……不要!”

“霜少!你沒事吧!”西斯開門後,接住了直接倒過來的龍神霜,見她滿頭的汗水,臉色蒼白,嘴脣無色,擔心的問道,看樣子龍神霜顯然是又發作了!

將龍神霜橫抱起來放置在自己的牀上,然後翻找着注射器和龍神薰交給自己的藥瓶,然後爲龍神霜消毒後進行了注射。

看着龍神霜曲捲在牀上抓着被單抽搐了十分鐘還沒有停下的意思,西斯皺眉的擡起手,準備用手上的通訊器聯繫龍神薰。

冰冷的手按上了西斯準備按下通訊鍵的手,“不要!”龍神霜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面喘息一面緩慢的說着“我沒事……不用…聯繫…龍爺了!”

“可是……”西斯皺眉,龍爺有囑咐過自己,要是龍神霜對注射藥品後反應的時間加長的話,必須第一時間向他報告。

“今天情況特殊!”已經慢慢恢復的龍神霜沒有剛纔那樣喘了,只是說話的聲音仍然還是透露着她的虛弱,“我會注意的,下次不會這樣了!”

看到西斯仍然還是皺着眉頭,似乎沒有放棄彙報,龍神霜調整好呼吸後,開始循循善誘的勸導起來:“放心,我本人就是鬼醫的弟子,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清楚,我答應過你不會勉強自己的身體的,而我不是一個會食言的人,所以,不要告訴龍爺,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我不想那麼快結束自己僅有的生命。求你!”

面對龍神霜的乞求,西斯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點點頭,收起自己的手,“這次我不會聯繫龍爺,只是希望你說的出作的到,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要是你在這裡出事,龍爺說不定會遷怒於你在乎的所有人,所以……”

“謝謝你,我知道!”龍神霜打斷西斯的話,笑着向他道謝,然後撐着牀面起身,“我回房休息一下,要是我沒有起來的話,晚上麻煩你熬點白粥給簡箏送去!”

“是!”想上前扶龍神霜回房卻被龍神霜擋回的西斯,只得退一步,小心翼翼的在龍神霜身後送着她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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