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廂房裡,燈火通明,層層疊疊的人影投射在紙糊的窗戶上,顯得分外匆忙。纏?綿端着水盆進進出出,額頭上滲出絲絲的汗珠;左鱒警惕地站在門外,隨時注意着四周的動靜;織錦坐在牀邊不停地給花解語換着毛巾,時不時撫上她的額頭,每感受一次那依舊火一般的炙熱,織錦就心焦一次。
“怎麼辦?小姐還是退不了燒!”織錦扶起昏昏沉沉的花解語,端着方纔左鱘煎好的藥,小心翼翼地往她嘴裡喂,“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馬上就天亮了,將軍想來是瞞不住了!纏?綿,你去請個太醫過來,要快!”
“噢,好!”急急擱下手中的水盆,纏?綿提起裙襬就往門外跑去,一打開門就撞到了一堵堅硬的牆上,不由得捂着鼻子定在門口驚呼:“啊……”
門外的人直接繞過纏?綿,身姿矯健地閃到了牀邊:“這些給你們小姐服下去,應該很快就可以退燒了!”
“你怎麼來了?”織錦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來人,看都不看他手中奇形怪狀的藥材,繼續探着花解語的額頭。
“太醫來了也只能開藥,一時半會兒絕對退不了燒!”疾風無語地拉過倔脾氣的織錦,把藥材塞到她的懷裡,“千年靈芝性熱,可驅百寒;暖魂丹調血,能緩腹痛。咳……你餵給你家小姐絕對沒錯!”見織錦一臉怪異地看着自己,疾風尷尬地扭過頭去。是他家王爺這麼吩咐的,他纔不想對着女子說這些話呢!實在是王命難爲啊!
織錦奪過他手中的藥材,下逐客令道:“行了,多謝你家王爺的藥材!你可以走了!”轉頭對着門外猶豫不決地看着這邊的人喊道:“纏?綿,你去把靈芝熬一下!”
“真是個過河拆橋的丫頭!”疾風敲了下織錦的頭,衝着一旁呆滯的纏?綿狡黠一笑,然後嗖地一下不見了身影。
織錦不滿地瞪了一下那個翻窗而過的身影,嘴角抽了抽;見纏?綿一臉曖昧地看着自己,織錦臉一紅,粗魯地把藥塞進她的手裡,輕啐道:“看着我作甚?還不去煎藥?”然後心虛地回到牀邊,把手中的暖魂丹喂到了花解語的嘴裡。
見花解語把藥嚥了下去,蒼白的臉色立刻紅潤了些,緊緊糾結在一起的柳眉也舒緩了不少,織錦鬆了一口氣,靜靜地守在她身邊。
纏?綿出去還沒有多久,屋外就傳來陣陣匆忙的腳步聲,織錦暗叫一聲不好,慌忙起身走到門邊。剛把門打開就見一灰色身影心急火燎地往牀邊走去,心疼地喊道:“我的語兒啊,怎麼病成這樣了?”
織錦急急走到花言昭身邊,一心只想幫小姐瞞住將軍,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還跟着幾個不速之客,出聲解釋道:“將軍,小姐受了點風寒,我已經讓纏?綿熬藥去了,很快就好了,您不用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我走那會兒她還好好的,怎的還不到兩個時辰就病得糊糊塗塗的?你們是不是帶着小姐出去了?”花言昭拿掉花解語額上的毛巾,探着溫度,焦急地問。
“小姐沒有出去,一直在屋裡睡覺,夜間的時候突然發起燒來,想來是今日天氣寒冷所致!”織錦遞給他一條新毛巾,小心地回答。
“老爺……這屋裡這麼暖和,怎麼也不會讓人染上重風寒吧!想來定是七丫頭貪玩,出去着涼了……”田氏裹着厚厚的披風,不懷好意地走到牀邊,嫉妒地瞪着牀上楚楚可憐的花解語,陰陽怪氣道:“我屋裡的春梅夜間出去小解,說是在後花園附近好像看到七丫頭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眼花了……”
“娘,我看不假,七妹妹準是去見什麼人了!畢竟她如今是今非昔比了,不僅脫胎換骨,還得到了皇上的青睞,夜間來興趣逛逛花園也說得過去!”花意濃挽着田氏的胳膊酸酸地說道。
耳邊一直嗡嗡作響,刺耳的聲音穿破耳膜刺激着神經,花解語不適地緊蹙蛾眉,低低呢喃:“好吵……好痛……”
花言昭心疼地捂住她的耳朵,轉身衝一旁的母女二人低吼:“誰讓你們跟過來的?給我滾回去!今天的事情本將軍還沒跟你們算賬呢!”
“老爺/爹……”二人準備賴着不走,俱可憐兮兮地望着花言昭。接到他凌厲的眼神,二人心裡一慌,只好擠出幾聲難聽的乾笑假惺惺地說幾句好話,然後扭着身子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