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此時是邑王的傷比較重要,等他傷好了,那丫鬟便是立了功,到時給她賞賜點東西,以作補償就是了。”這種事情,本就是官宦之家很常見的,經常有奴僕替主子到另一個地方去,並不是什麼大事。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邑王身邊沒有個女子怎麼行?就讓她陪伴在邑王身邊,有個照應,也讓人放心一些。”
初心也贊同皇后所說的,兩人相視一笑,情誼自是在不言中。
蝶太妃見此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了,只是沉默着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茶水已經涼了,在口中化開,竟是有着微微的苦澀。
“看來是我這個當母妃的不盡責了,想着他年紀也到了,也沒急着爲他張羅一門親事,若不是君王妃提起,更是想不起來,實在是罪過。”蝶太妃有些憂傷的說,很好的體現出了一個母親的心情。
只不過初心深知她的本性,並不上當。
“太妃不必自責,待字閨中的小姐也不少,只要有心,一定能爲邑王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反倒是千離,閒了太久了,有些躍躍欲試的建議。
初心沉默着,現在是能體會到昨日君諾看自己的心情了,可憐的君息,一門親事被這麼多人惦記着,時不時就拿出來說一說。
“那就勞煩皇后與本宮一起爲邑王挑選了。”蝶太妃的嘴角總算又露出了笑容,伸手握住皇后的手,一臉的慈愛與感動。
千離有些不適應,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沒有膽子實行,只能可憐巴巴的看了初心一眼,逗得初心差點忍不住笑。
“這個是自然,等會兒便派人到各位大人的家中問下,若是還有千金,便要來畫像,給太妃過目,如此可好?”千離建議道,這是她所能想出來的辦法了。
蝶太妃總算是放開了千離的手,千離微微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縮回了自己的袖子中。
“如此甚好,那本宮就先謝過皇后了。”蝶太妃站起了身子,轉頭看了下門外,接着說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本宮也該回蝶清宮了,改日再前來叨擾。”
聞言,千離與初心都站起了身。
“再坐些時候再回去吧。”千離挽留。
“不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就不久留了。”蝶太妃的去意已決,很是堅定。
千離也不再挽留,只是讓初心扶着,送蝶太妃出了殿門口,直到她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
“皇嫂似乎不是很喜歡蝶太妃。”看此情形,初心有些好奇,千離一向和善,幾時能露出這種表情。
“還好吧。”千離由初心陪着,慢慢往回走,回憶起從前,慢慢道來:“我一直覺得太妃不是很喜歡我,平時也不怎麼來往,許是比較生疏了吧,與她呆在一起,總是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很不舒服。”
初心瞭然,太妃本就是那種氣場很強大的女人,而千離總是一副柔弱的樣子,兩人的性格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也難怪千離會怕她。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呢?與阿諾的感情可有進展?”千離突然八卦的問,直叫初心一愣。
“皇嫂說的是什麼話呢,我們兩個還是那般。”初心淡淡的說,心中有一絲微澀,被她刻意的忽略。
“真的嗎?你都不對他動心的嗎?”千離不信,君諾可以說是她看大的,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初心真的不動心嗎?
“哎呀,不說這個了。”初心無意再談,便拒絕了。
千離也不在意,只當她是害羞了,微微一笑,也就不再過問了。
“今天你能來看我,真的很開心,不知道爲什麼,一見到你,心中就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千離真誠的說,許是對她有一種信任感,許是因爲在這個宮中呆久了,並沒有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對初心,便有一種親切感。
“我也是。”初心朝千離一笑,千離是她遇到的最溫柔最沒有心計的人了。
“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那麼開心。”前方,君睿推着君諾往這邊而來。
兩人正要見禮,便被君睿阻止了,他走到了千離的面前,初心很自覺地退開了,君睿就勢將千離嬌小的身子半抱入懷中。
初心走向了君諾,他正在對着她傻笑。
見她走了過來,也做出了一個抱抱的手勢,初心只是白了他一眼,並不理會。
他也不失落,收回自己的手,將她的手拉住。
等到吃了幾塊,千離才滿足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脣,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事,再次開口道:“聽說昨日太妃與君王妃一起出行,遇到了大火,不知可還安好?”
“多謝皇后娘娘的關心,本宮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君王妃差點被燒得香消玉殞,萬分的兇險。”蝶太妃微微看了初心一眼,語帶擔憂的說。
果不其然,千離一聽馬上一驚,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臉擔心的看着初心。
初心的心中一暖,也許君睿是對的,皇后太單純了,如果不保護起來,根本無法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生存下去。
“多謝皇嫂關心,我雖身陷火場,但幸得邑王全力救護,才能全身而退,只不過邑王似乎傷得不輕。”初心微微皺眉,偷偷看蝶太妃的神色,卻不見有絲毫的改變,她的心中一沉。
反倒是千離,一臉的擔憂,微微皺眉道:“怪不得昨日邑王府派人來宮中喚了太醫,原來是邑王受傷了,我等下便派人送點補藥過去。”
“恩,今晨我與王爺剛去了邑王府探望。”初心如實相告。
蝶太妃的身子一震,終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看向初心,慢慢開口道:“君王爺與君王妃擡愛,我這個做母親了,替邑王說聲謝謝了。”
話雖是如此,心裡的震撼卻絲毫不減,以前他們若是有什麼行動,‘她’便會傳來消息,最近卻是越來越少了,現在甚至是不上報。
莫非,‘她’已經叛變了?不,不可能,她否定掉了自己的想法,只要君息還在,‘她’就不會叛變。
“若不是此次前往,也不會知道邑王竟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初心再次開口,慢悠悠的說。
蝶太妃沒有開口,倒是一邊的千離好奇的出聲了:“什麼心地善良?”
初心看了蝶太妃一眼,隨即將自己的所聞所見說了出來:“那邑王府一個丫鬟都沒有,都是清一色的男僕,而且幾乎都是啞巴,全都是無家可歸的人,邑王收留了他們。”
“真想不到邑王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千離有些感慨,她雖嫁與君睿多年,與邑王的接觸並不多,更多的是別人嘴中的他,多的是才華橫溢,閒雲野鶴,卻不曾想到他還會有這樣的一面。
而蝶太妃則是眸光一閃,抑制下自己心中的某種悸動,淡淡的說:“那孩子從小便軟弱,婦人之仁,成不了什麼大事。”
母子的看法相差甚遠,一個擁有野心,一個懶散過日,也就註定了他們的感情不會深到哪裡去。
“太妃怎能這樣說呢?邑王救了那麼多人,這是好事,身爲母親,應該驕傲纔是。”
初心也淡淡的說,從小她身邊的女子,都是非常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就連丞相夫人,雖然爲人囂張,行事作風狠厲,卻也是一個好母親,對童雪翩言聽計從。
雖知世事淒涼,卻何時真正見過一個母親那般不待見自己的孩子的?這蝶太妃還是頭一遭。
“是啊,邑王真是一個好人。”千離也感慨出聲,心嚮往之,若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以後也有這般的愛心,那她也就知足了。
蝶太妃一言不發,只是陰沉着臉。
見她如此模樣,初心再度開口:“他背上燒傷嚴重,府中卻沒有一個能照顧他的人,我心生不忍,這纔將自己的丫鬟留在了邑王府,代替我好好照顧邑王。”
聞言,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蝶太妃,卻是擡起了眼睛,看着初心,眼中有着不敢置信。
“丫鬟,不知是哪個丫鬟?”她開口詢問,似是有些急了。
千離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不知她爲何有如此反應,一個丫鬟,竟是比自己親生兒子的傷更能讓她動容。
見她這般模樣,初心心下了然,一直困擾着自己的一個謎團終於解開了。
“是相府的陪嫁丫鬟,代主報恩,也不爲過吧?”
她一直在想,秋月到底是誰的人,在她身邊有什麼目的,一開始以爲是陳茹玉的人,後來在樂王府見陳茹玉與蝶太妃的關係密切,心裡覺得有異。
她這般反應,顯然是認識秋月的,而一個太妃怎麼會認識一個相府的丫鬟呢?這其中的關係,不得不令人尋味。
蝶太妃的手一抖,怪不得,怪不得她今日沒有上報,原來是已經離開了君王府,只是她以爲能這麼容易就脫離掌控嗎?那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只是怕委屈了那位姑娘。”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緒,蝶太妃再度恢復了正常。